“结束了。”
文漠没有说话,即便是他也感受到了那份压抑的气氛已经散去,恐怕这件事很快就会成为闲人饭后的谈资,只是,他只关心他的公子啊。
离魅站了许久,从那巨大的烟花升空的时候便出了屋,脸上的笑容退去,冷傲的身影令文漠也有些陌生,还缠在离魅身上的云紫也不敢动作,只是偶尔吐吐信子。
公子,你的心乱了。
“公子,时辰不早了,用膳吧。”看天色,已是晨早。苍雩都去了半个时辰了。
“不必了。”离魅脸色一变,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文漠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院子,思及离魅方才的摸样,心下担忧,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他的公子何曾为了一个人,这般失了冷静?
一股浓烈的血腥直冲入鼻,空着的腹内随即泛上难言的恶心感。离魅皱眉。能够忍受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作他论。
满地的鲜血中陈卧着十几具不知是否完整的尸体,死状极惨,但从伤口看,倒是凌厉得很,至少不会死得痛苦。
离魅冷漠的目光落在那个红衣人身上。
那人面对着他们,那张妖异俊美的脸上满是嗜血的寒冰,眉间如火的纹饰更添一份张扬的妖邪。同着红衣,离魅是一簇冷火,邪魅冷傲,而眼前人却是一朵毒花,妖冶惑人,红衣,赤发,血眸,毫不收敛的血腥气质让人不禁想,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成就这个人的杀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却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埋在他胸前,看不清,单薄的身子分不清男女,一身白衣破碎染血,裸露的肩上血肉迷糊。一头白发飘散,染着夺目的红,因为干涸而带着偏暗的妖异,修长的腿露出大半却伤痕累累,唯一完好的是那一双如玉的脚,白皙娇嫩。
离魅盯着生死未卜的那个人,以及抱着他的血色男子,面无表情。
那人看了一眼离魅,毫不掩饰的杀意涌现,却一闪而没,低头看了看怀中人,长长的睫毛隐去那瞬间转换的温柔,再抬眸,依是森寒。
就是方才,竟有人敢用那样的眼神觊觎着白夜,那样丑陋的面容,那样丑陋的心思,他的白夜…还好,还好他一直在,鲜血洗刷不了这个世界的丑陋,但他要保护她,即便,这个人离他越来越远了。
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白夜……”离魅闭上双眼来平息心中的暗涌。
“我来接你回家。”
山巅。
一片狼藉中,白色的身影醒目,惨白的脸色,背上的大片血渍和地上斑斑血迹亦令人心惊。
那份隐忍的落寞更令人心疼。
嘴角未干的血迹并不损这个人魅力的丝毫,甚至添了一份绝无仅有的凄艳,负手而立,啻琴闭上眼,脑中回旋着白夜离去时的绝情。
“我不会死,便是死,也不用你管。”
即便是死,她也不愿和他走,用了啻琴最不擅长的空间魔法,趁着他伤重,留给他消失前的决绝。
她便那么自信么?
她可知,在她被偷袭的瞬间,他竟无法自制。那份慌乱,到现在都无法散去,白夜倒下的瞬间心底涌上,无措。
还有一丝后悔。
啻琴摊开手,一片殷红,那是白夜的血。
白夜之前便受了重伤,那伤,是他给的。
若白夜真的……
“十秒钟前,你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一个人影悄然出现,他不动声色地散了手中的元素,温和地笑了,“我的大祭祀,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啻琴缓缓睁开双目,冰蓝色的眸子仿佛从未染过这尘世的纷扰,“修尧明年十五。”
“恩,”那人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带着慈悲,“他是个好孩子。”
“二十年前。”
“你也是。”
那人的瞳孔微微一缩,山风掠过眼前空旷凄清的山巅,眼前一片狼藉,几处血迹落在碎裂的岩石之上,远处的青山绿水还有山下的繁华不变,恍若刚才的大战只是一场梦幻。那个人,就这样离开了。
像以前一样。
他轻轻笑了笑。
“光明神在上,您最虔诚的子民……”祈求您,在这片土地撒上您的荣光,为您愚昧的子民,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