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钟分针滴滴答答转了四圈,终于从8点转到12点。
苏浅夏伸个懒腰,默默的看各种文艺青年站在舞台上又唱又跳,不禁叹口长气:都是这个点,那群人是打了兴奋剂了吧。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去刷牙打算睡觉,刚走两步,便听见苏母在一旁扯嗓子问话:“小苏,哪去呀?”
苏浅夏回头报以无奈的笑容:“刷牙睡觉……这您老也管啊……”前半句理直气壮,后半句纯粹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苏母笑眯眯地说:“去吧,”还没等苏浅夏震惊完她的反应,她又接着说,“小宫啊,阿姨家里没有客房什么的,你就睡小苏那屋吧。”
刚走到厕所门前的苏浅夏听到这里又小跑回来:“慢着!几个意思啊!?我睡哪!?”
苏母想了想:“沙发怎么样?”
苏浅夏瞠目结舌:“不怎么样!”
“那你跟你哥挤挤好了。”
纳尼,跟苏浅枫那家伙挤挤?
还记得小时候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苏浅夏刚上小学没多久,鬼啊妖怪啊什么的就一直阴魂不散地在她幼小的脑海里,于是于是于是苏母做了一个让她至今难忘的决定:让她和她亲爱的哥哥一起睡。
好了虽然听起来很猥琐,但是纯洁的孩子是不会想那么多的!!!
苏浅夏半夜隐约听见什么,心里毛毛的害怕的要命,正在此时,说是迟,那是快,苏浅枫做了个噩梦一脚把苏浅夏同志踹下床去。
话听到这,苏浅夏黑了半边脸,立刻表示坚决不跟苏浅枫睡!
苏母面露难色:“你跟我和你爸挤挤?”
她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我还是睡沙发吧……”
却没想到这时宫泽熙竟然开口了:“阿姨,还是我睡沙发吧。”
苏浅夏回过头,面带疑惑。
“这怎么好意思呢……”苏母笑笑,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没什么,睡哪都一样。”宫泽熙眉眼一弯,笑的分外好看。
韩珂跟江寒早就走了,只有宫泽熙被苏母苏父留在这。
当然苏浅夏也不知道,她爸妈为什么要就下他。
过年他不用回家的吗?
她在他家也从没见过他父母,当然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简直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苏浅夏想问一些问题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她天天就和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住在一起,而父母竟然十分喜欢他,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爸妈究竟为什么要这样。
应该找个机会搞清楚了。
她扔给宫泽熙一个含义不明的眼神,径自去卫生间洗漱。
“小熙,别见怪。”苏母笑笑,脸上竟满是疲惫。
宫泽熙摇摇头:“没什么。”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苏浅夏揉揉眼,再抬头看表,已经快九点了。
冬天要起床自然是十分痛苦的,她把保暖裤塞进被窝里加热一下,瞬间就感到保暖裤在暴露的空气下经过一夜的寒冷,不禁牙齿打了个哆嗦。鼻尖凉凉的,她抽抽鼻子坐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洗漱。
刚一推门便看见宫泽熙同志站在窗户旁,穿的也不算多,一件薄薄的毛衣套在身上,显得他瘦瘦的,在看看自己的纯白色的厚毛衣,她眨眨眼不想多评论点什么。不过他好像就算是在套件衣服也不显胖。
“起来了。”宫泽熙回过头看她,显然精神面貌也比她好很多。
“你起这么早啊。”苏浅夏打个哈欠走到桌子旁边倒水喝,一边倒
一边还张着血盆大口说话,“穿这么少你还真不嫌冷。”
“不算很冷。”
“是么。”她摸一下灌满开水的杯子,又摸摸自己的鼻子尖,只感觉一阵凉意袭来,鼻尖凉的发麻,没什么知觉,“我爸妈呢?你见了么?”
“叔叔下去锻炼身体了,阿姨好像还在睡,昨晚阿姨熬到三点多呢。”
“哦,还真有闲情逸致。”
“苏浅夏,”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外面下雪了啊。”
“哦。”她脸上表情没有一丝丝变化,喝完水,只瞥了一眼窗外。
可她好像突然感觉什么不对,宫泽熙一改往常高冷的气质,今天像没吃药似的。
“你怎么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多愁善感?”她又倒一杯水给他,“不会是冻坏了吧?”
“应该是吧。”他接过水,披上外套坐在沙发上,“今天是我妈的祭日。”
她心底一凉,祭日?他妈妈的祭日?
“宫阿姨她……”她满脸惊愕,话到嘴边却怕说出来让他难过,“对不起。”
宫泽熙静静地看着手中杯子里冒着白气的热水:“我妈走的那天,外面也是下雪。”
他眸子里黯淡的神色让人心疼,苏浅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他,她本来就不是习惯安慰别人的人,所以只能垂下眸子陪他一起难过。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就算超人也会有痛处,更何况他又不是超人,
她怎么就没发现他今天一点点的不一样呢。
窗外树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银白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好看。她突然觉得今年的雪下的特别美。
大概是因为冬天本来就是一个感时伤事的季节吧。
“宫泽熙,”她拍拍他的后背,“那你过年不去看看你爸么?”
话音刚落,他眼神突然变得狠戾,逼人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他冷笑两下:“要看那个杀人犯么?”说罢又在苏浅夏诧异的目光下顿了顿,“谁爱去谁去吧。”
“杀人犯?什么意思?”她干笑,他爸杀了人?开玩笑吧。
宫泽熙垂下眼帘,喝了口水。
他父亲叫宫业,那年他十七岁,他父亲不知怎么突然怀疑宫母和别的男人有染,宫泽熙不是他亲生的,于是一连几个星期都没给宫母好脸色,动不动就又打又骂,当然宫泽熙也没少受罪,身上是旧伤没好新伤又来,宫母无奈之下和宫业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租房子,身体又被折腾的不好,却是怎么也不肯回娘家,说什么都要留住最后一点颜面,但是他们后来才知道,原来宫业没来由的怀疑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没错,宫业出轨了,为了那个女人,他可以对自己亲生儿子又打又骂,可以对自己结发妻子冷若冰霜,宫母生气也没有办法,天生性子就这么柔和,可是后来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冬天天气严寒,宫母身子竟然弱到要住院的地步,但家里哪来的钱住院,只宫泽熙的学费就让她头疼不已。
宫泽熙攥着最后的希望去宫业那里求助,指望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夫妻一场,可没想到宫业小人得志,对宫泽熙道:“有本事你不上学,打工给你妈赚钱啊,也省得老子掏钱。”
他那时候便发誓,以后这个男人不管生死都和他没关系。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真想去打工的时候,江寒出现了,他知道之后立刻给宫泽熙五万,他知道这是江寒从他有钱的爹那里偷来的,所以这钱没法要,但江寒难得一次的正经起来:“救人要紧。”
宫泽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钱送去之后宫母竟然拒绝治疗,临走之前一遍一遍地跟宫泽熙说这人情我们还不起,说罢便撒手人寰。
听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一切,苏浅夏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什么滋味,苏母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面色憔悴。
“我们也是拿了钱的,可是阿秀不要,真是傻姑娘。”苏母眼眶红了起来,“之后小熙就一直住在这里了,只住了一年多,就去上大学了。”
“住了一年多,我怎么不知道?”苏浅夏问道。
“那时候你正上寄宿高中,你哥在上大学,他住的你哥的房间,你在家的时候他基本都出去上课了。”苏母看着宫泽熙,笑了笑,“上完大学就直接工作了,还每月都寄钱回来。”
苏浅夏在心里哀叫一声怪不得苏二老对他比对亲闺女都好。
“大过年的,以前伤心事就不要提了啊。”苏浅夏喊一句示意二位打住。
“好,不提了。”苏母揉揉眼,“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说罢便往厨房走去。
她又看看宫泽熙,他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的事情只能让他自己去承担。她眨眨眼,轻轻抱了他一下,又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了。”话落径直走去洗手间洗漱。
宫泽熙抬起头,看着她走去的方向,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