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上前,伸出手来向贺兰敏脖子处探去。
“你要干什么?”面对他忽然伸向自己的手,贺兰敏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男子只好作罢!
“我只是想要看你脖子带着的雪洙。”
“啊?”贺兰敏松开衣襟,自己取下挂在脖子的雪洙,“你看它干什么?”
男子接过雪洙,把它与手中另一个珠子放在一起。当两个珠子相触及之时,居然发出了耀眼的五彩光芒。
“这?”贺兰敏不由得看呆了。
男子十分愉悦地将两个珠子分开,把雪洙还回给了贺兰敏。
“我叫冥恒,是冥沅国皇太子。你娘亲原本是冥沅国长公主。这次我来天戨国就是奉父皇之命也就是你的舅舅,来接你回冥沅国的。”
“怎么可能?”贺兰敏后知后觉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脖子上的雪洙和刚才你所看到的景象就是证据。”贺兰敏不再开口,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显然一时还接受不了。
“灏轩呢?”这么重大的消息他知不知道?
“你还找他。那样的混蛋!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冥恒气愤的说着。想起刚才的那一番境况他恨不得揍他几拳,一进屋就看见倒在地上身下渗出血来憔悴不已的她。
现在确定她就是自己的表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她离开。
“他不是!”贺兰敏反驳着。
“贺兰敏,跟我回冥沅国好不好?舅舅寻找了你这么多年,你跟我回去看看他好不好?那个混蛋胆敢这样对你,没什么好留恋的,我想他现在肯定在照顾那个女子。”
她知道冥恒口中所说的女子。近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压得贺兰敏快喘不过气来。
“容我再想想。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贺兰敏不再言语,闭眼躺下。
冥恒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接受的,也不好再强逼什么,默默地转身离开。
然而在贺兰敏在静修地三天里哥舒灏轩从未来看她,倒是冥恒时不时来陪她讲讲话,给她说说冥沅国的风光与趣事。
虽然哥舒灏轩三天都没有来看贺兰敏,但是贺兰敏思来想去明白了自己穷极此生都不可能放弃、离开哥舒灏轩的。于是她想要再争取一次,想要为这爱再勇敢一次。
贺兰敏再一次来到兰阁。这次门却是大敞开的。贺兰敏抬腿迈入门槛,里面时不时传来笑声,是一个女子与一个男子的笑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笑意。
贺兰敏不由地顿了顿前进的步伐,转而深呼了一口气,才继续向前。
可是当看到哥舒灏轩将连瑾搂在怀里,两人肩并肩站在书案面前手把手舞动手中的笔时,心口还是触不及防深深地被扎一针。
“轩。”连瑾先抬起头,注意到贺兰敏的到来,紧接着用手肘示意了哥舒灏轩。
哥舒灏轩抬起头来看向她,假装才注意到她:“你怎么来了?”
“灏轩我问你,是否能待我始终如一?”贺兰敏想着只要哥舒灏轩应她一声,甚至,只给她一点希望。就算是他要娶连瑾自己都做会出妥协。
这时地贺兰敏在哥舒灏轩面前,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
可是哥舒灏轩却残忍得毁掉了她最后一丝希冀,最后一丝勇敢。
“不能。”爱情是善良的,可是爱情里的背叛却是那么残忍。
“你不是冥沅国的公主吗?现在冥恒来接你了,现在你不需要委曲求全的呆在我身边。”
“你知道他是来接我的?”
“对!是我派人告知他你的身世的。”贺兰敏身形不由得僵住了,心疼得像刀绞一样,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下面颊。
贺兰敏在来的路上准备了好多好多的话。可是顷刻之间都化为乌有。
不知道为何此刻会想起当初那个对自己霸道无比的哥舒灏轩。
好想对他说爱我就请命令我,抓住我,控制我,占有我,束缚我……让我不必离开,让我不必不舍。
好想对他说请你独占我。像王者一样的独占我,像面对天下一样的独占我。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安宁。
“你想我离开?我生命里的温暖就那么多,我全部都给了你,但是你离开了我,你叫我以后咱怎么对别人笑。”
“你生命的温暖怎么可能只给了我一个,我三哥可是要为你散尽后宫三千。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你爱我的心。”
“现在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爱。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思念你;我就不会嫉妒你身边的她;我也不会失去信心和斗志;我更不会痛苦。爱上你,我才领略思念的滋味,嫉妒的煎熬,还要那无休止的占有欲。”贺兰敏后面的话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看着这样悲切地贺兰敏,哥舒灏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幸而身边的连瑾一直用力支撑着他,要不然此刻恐怕早已倒下了。
哥舒灏轩艰难的支撑着却要假装无所谓说着:“如果爱我让你这么痛苦,你大可离去。我不会强留下你的。”
“灏轩,你到底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到了现在变得那么‘宽容’,‘忍耐’,‘无私地’,放开了不想放手的我?爱我就请命令我说:“你,必须,永远,爱我。”
“你不必爱我。”回答她的就是这简短的五个字。
贺兰敏这次心真的碎了。
“灏轩?你知道吗?我一直以来笃定你是爱我的,可是现在却不敢确定你的心了,然而到了现在我也只需要你表明对我尚有情意,而我,我就愿意和其他女子共享你。可是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无论多么坚强的爱,也会有承受不起的一刻。好!我会如你所愿。祝你们白头到来!”
贺兰敏悲痛欲绝地离开了兰阁。在她迈出房门的一刹那,哥舒灏轩强忍已久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书案上整个纸张,眼角亦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敏敏,我爱你,可是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一切包括你。”这是哥舒灏轩望着贺兰敏离去的背影呢喃出的一句话语。
一个人要是伤害另一个他爱的人,绝对被伤害的那个更痛。
“难道你们真得缘尽与此?贺兰敏回头、回头呀!回头看一眼你就能明白轩的深爱。”连瑾在心中祈求着。
贺兰敏一路哭泣地回到月宸苑,猛然间撞上一堵肉墙-刚从月宸苑出来的冥恒。
“你这是怎么了?”冥恒看着一脸伤心欲绝的她,抓住她的双臂。
“我像一个乞丐一样,在他面前乞讨爱情,但他却不给我。带我走,带我离开。”哀求无助的声音让人心疼的紧。
“好!”冥恒拉着贺兰敏回到屋中。
炎歆进屋看见就夫人在一边啜泣着,而冥恒则在一边收拾夫人的衣物:“这是怎么了?”炎歆焦急的问道。
“都是你们主子干的好事。我现在就带贺兰敏回冥沅国。”
炎歆连忙走到夫人面前:“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炎歆,不要再问了。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一起离开。”炎歆知道能够让原本一心一意全部心思都挂在主子身上的夫人这么突然坚决的离开一定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情。想着先跟着夫人,等一切平息后再与主子取得联系。
“我跟着夫人。”炎歆走到冥恒身边夺过手中的包袱,“你知道夫人需要带那些东西吗?让我来吧!”
等炎歆利落的收拾好了包袱。冥恒也从外面回来了。
“好了,可以启程了!宫外有我雇好了马车。”
“夫人,真的要离开吗?”
“走吧!”贺兰敏无奈地说。
“敏敏,对不起。敏敏,真的对不起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哥舒灏轩依旧重复呢喃着这两句话。
其实对不起与我爱你是一样沉重,说对不起的那一个不一定不伤心,因为每一个对不起都辜负了一个良苦用心。所以谁又能够明白谁的深爱,谁又能理解谁的离开。
哥舒灏轩在贺兰敏离开的第三天才醒了过来。这次醒来的他越发沉默了,很多时候他都是将自己关在月宸苑内不出来。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离开月宸苑,哥舒灏轩不知不觉走到了念居。
“是有多久没来了?”哥舒灏轩上前推开了门。里面居然出奇的干净,而后又不禁摇了摇头,想必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娘。孩儿现在好痛苦。”哥舒灏轩走近那副画像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这是醒来这么多天哥舒灏轩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忽然间屋里吹起了一阵风来,吹落了原本静躺在书案上的纸张。那张纸亦在随风摇曳,于风中转了几个弯,然后直直落在哥舒灏轩的面前。
他俯下身子捡了起来。拿在手里平摊开来。
纸上拙劣抽象地画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手里还抱着个小孩子。不用猜也知道它出自谁的手笔,看着画上的人也很容易知道画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