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去很久,柳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刚才,他差一点儿打死你。”
“我不是还活着嘛。”枫笙说得轻松。车子里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连一向话多的杨箬也闷不出声,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买了晚餐回家。
一进门,江凉抱了文件夹走过来,“又有新任务了。”
杨箬拿过来,看了一眼,不可置信地把文件扔给枫笙。“这是什么任务?”
枫笙拿起文件认真地看了看“我倒觉得这次任务有点意思。”
江凉像只小猫一样蹭到枫笙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枫姐姐,到底是什么任务啊?”
枫笙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弯起眼睛“吃饭。”
“那我要去。”江凉跳起来。
枫笙摇摇头,“我们需要一个大美人。”
“怎么每次好事都是杨箬。”江凉不高兴地抱了手臂,“姐姐,你总是偏心。”
杨箬掏出镜子,拢了拢头发“这次,与我无关。”
江凉小心地看了枫笙一眼,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枫姐姐才不会这么自恋呢。”
枫笙摸了摸江凉的脸,“我们这次用的是美男计。”
柳箫立刻把脸沉下来,“休想打我的主意。”
枫笙摊开手“沚烬不在,江凉太小,只有你了。”
“对方可是国际名模,身材好,相貌好,还很温柔。”枫笙不遗余力地引诱。把目标的档案拿给柳箫。
相片上的女人已经56岁了,但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反而有一种成熟的独到风韵。看上去非常舒服。
柳箫的瞳孔一缩,眼中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终于又见到你了。”
“你认识她?”杨箬好奇地凑到柳箫身边,仔细看了看,“姿色还不错,和我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江凉在一边吐舌头。枫笙关切地拍了拍柳箫的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柳箫合上文件夹,“这个任务我接了。”
阮亦晗抬起头,透光窗子,飘向不知名的远方。田淡是做刑侦工作的,脚步一向轻,见阮亦晗并没有发现他进来,也不打扰,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你回来了?”
面对阮亦晗突如其来的问题,田淡愣了一下,随即他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阮亦晗转过身,眸子里清清淡淡的柔和,“想起一个人。”
田淡微笑着坐在他对面,“枫笙!”
“是啊!因为你,我知道她喜欢白色,喜欢白色的女孩儿会是坏人吗?那么干净的颜色。那么清淡的人,总是静静的一张脸,难得见到笑容。说话的口气也是淡漠的,听上去冷冷清清,即使遇到打劫,也没有多么生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因为别人说了我几句坏话,就大发脾气,罚人家站厕所,即使她真的是坏人,她也是一个对我好的坏人啊!”
田淡默默地点点头,倒了杯水递给阮亦晗。
阮亦晗抱着温暖的水杯,坐了下来,“总是赶我走、把我往外推,要我离她远一点。可是我能感觉到自己缠着她的时候,她会开心那么一点点。所以明明知道她在躲着我,依然努力地想要陪在她身边。只不过是想看到她多一点点笑容。”
阮亦晗想起枫笙扔在雨水里的伞,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你说的很对,她是不是坏人,是要我自己去看的。可是那个时候我只看到她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地方。总是指责她批评她,对她失望。我说要帮助她,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我的强行介入而努力地挣扎,却又因为我的误会遭受重创,终于完全绝望。”
“老领导!”田淡轻声叫他,“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以为她是恨我的,可是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怨过我。”
阮亦晗想起枫笙的那个拥抱,那么温暖,绵软。
“我还欠你一个拥抱呢。”
“什么?”坐在阮亦晗正对面的田淡,看着他的老领导一脸深情的看着他,蓦地瞪大了眼睛。阮亦晗眨了眨眼睛,“什么什么的。走,为了庆祝你完全康复,请我吃海鲜吧。”
田淡努力思考着,“为了庆祝我康复,请你吃海鲜?”
阮亦晗拖起田淡那条没有受伤的胳膊“这么多天,我一直为了你担惊受怕,总得有点补偿吧!”
枫笙放下盘子,“谢谢。”何霜礼貌地道谢,十分慷慨地放了一张百元面值的人民币放在托盘里。枫笙退下去,在远处暗暗观察着,奇怪的是何霜似乎对柳箫很好,言行举止中总是透着莫名的亲近,而柳箫则反应冷淡,甚至有些焦躁。有几次两个人的对话就像吵架一样,声音却强行压抑着,听不清楚。枫笙想要靠近,又怕弄巧成拙,帮了倒忙。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杨箬走过来对她说,“第二排第七桌。”
枫笙转过头,目光立刻被那桌的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吸引了。
田淡大张着嘴巴,看着喝得烂醉的阮亦晗,又拿起酒杯对着他说“老搭档,干杯!”然后一股脑地把杯子里的酒都倒进了自己领子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迷茫地看着他,“没有漏啊!”田淡支起额头,长叹一声,“真是头疼。倒在衣服上了。”
“哦!”阮亦晗答应着,突然伸出手,摸上田淡的嘴角,田淡蓦地一怔,正要侧脸躲开,阮亦晗已经委屈地抿了嘴,“枫笙,怎么总是不笑呢?”田淡舒了口气,站起身,“好了,我们走吧!”
“不要,枫笙,之所以选择读警校,甚至为此去做了手术,每一次行动都冲在最前面,拼命地想要晋升,就是因为想要帮你,想要把你找回来啊!”
田淡本就清瘦,肩上的伤刚好,阮亦晗烂醉如泥,却执意不肯起身,一时间田淡竟然拿他没有办法。
“我来帮你。”清淡的女声,静静地脸。枫笙从一边扶起阮亦晗。“怎么喝了这么多。”
“就……两杯。”阮亦晗伸出一根手指。
“两杯?”枫笙微蹙了眉。
田淡点点头,“事实上如果考虑到他倒在衣服上的部分,最多只能算是一杯半。”
“枫笙……”枫笙吓了一跳,刚想要逃开,却看到阮亦晗抓住田淡的双肩,“为什么?我唯一不能理解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明明曾经很努力地向那个女孩靠近,却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为什么,为什么啊?”
田淡倒吸着凉气,看向枫笙。他惊讶地发现对面那张素净的脸,竟然因为这样的质问,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因为那个时候,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