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天前,墨墨偷用了蒋瑞生的电脑打开邮箱要给英子发邮件,但是收件箱里满满的三十几封的未读邮件,全是英子发来的,大头已经跟她解释了她和蒋瑞生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大头不告诉她他们新家的地址,也没有她的联系电话,英子去蒋瑞生公司结果他已经将近两个星期没有去了,手机也一直在关机状态!实在没有办法了想起之前她常用的邮箱,一有时间就给她发邮件,一直到现在!
当时蒋瑞生在洗澡,墨墨没有时间和英子详说,只是拜托她帮忙,手机,钱,火车票还有学校的休学申请!
直到昨天大头和钱航过来和蒋瑞生商量扎西次仁的事情,乘着蒋瑞生和钱航到酒窖找红酒的机会,大头从西服口袋里递了一包东西给她,“英子很担心你,墨墨可以的话原谅生子吧!他那段时间他身不由己!”
“你也知道?那英子,英子知道吗?”墨墨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有希望的答案!
大头摇头,抬眼看这个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的女孩儿,她和生子是孽缘,如果扎西次仁没有给墨墨看那份资料,他是怎样都不会背叛自己的朋友的,给墨墨她要的东西不只是因为英子的威胁,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眼看着朋友一蹶不振,继续“饮鸩止渴”!
蒋瑞生身上有太多的责任也有太多的敌人,如果不是他和钱航在帮他兜揽着,现在他的财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太多人趁机发难了如果墨墨的离开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那么他愿意承担一个背叛者的罪名!
“生子迟早会查到你在哪儿的!你不要做傻事儿!”最后一次的劝阻,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谢谢。”
墨墨把东西拿回楼上,打包的时候,看着这个已经呆了一年的新家,她不舍,不甘,又不得不走;分开或许大家都有救,在一起就只能毁灭了!
墨墨来到楼下按照大头告诉她的密码,输入,错误;输入,错误;最后一遍了,如果还是错误,那这道门就只有蒋瑞生能开了!不可能的,大头明明告诉过她,这就是新的密码,不可能错的!颤抖的再次输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蒋瑞生的声音:“六个零墨墨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你还是”,选择背叛我,选择离开我墨墨看着蒋瑞生站在楼梯口,还来得及,000000,错误!
惊恐的转身看着蒋瑞生一步步的靠近,墨墨把手里的包护在怀里,一步步的沿着墙壁往客厅的方向退。
“你竟然还敢再试一遍?墨墨,原来一直都是我小看你了!呵呵你能去那里?嗯?找你姐姐?回山东把包给我墨墨,我再说一次,把包给我!”蒋瑞生一步步的往她所在的方向逼近。
转身往旁边的厨房跑去,蒋瑞生一个箭步跨到了她的身前,靠的太近,墨墨几乎被他压在了墙壁上,等候片刻,蒋瑞生神情和缓下来,凑近,展开怀抱,笼住她,看着她的眼睛,重复:“把它给我!”
墨墨忽然间惶恐,避他如洪水猛兽,用力推他。原来自己的力气不比这个男人小,推开他,连连后退几步。站稳了,抬起头。手紧了紧怀里的包,终于有勇气看向蒋瑞生的眼睛:“放我走,英子已经知道了!如果我今晚没有和她见面,她会报警!”他就那样缄默地看着她。
慢着步子踱到墨墨面前,他的手,青筋暴起,死死攥着我怀里包的一角。他在遏制怒意,他在顾及什么?忽然之间,蒋瑞生劈手扯过我护着的包,一把扔了出去,砸在了客厅的角落里。距离近,墨墨看清他瞳孔猛地一跳,又看向她的脸,穹黑的目光。黑色的瞳孔,反着光,自己在他瞳孔的反光里,猛然之间,拉过她一双手腕,将她的胳膊反折到身后,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墨墨的眼睛,在她耳边轻语:“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样我会不忍心下手!”
脑子里,那根早已经紧绷至极的弦,嘣地一声,断裂。来不及反应,蒋瑞生蓦然上前,把她推到厨房连着的客厅的巨大落地窗前,紧接着,双手狠狠扣住她的脖子。钢铁一样的手指,在墨墨的脖颈上,收紧,再收紧。“既然留不住你,既然留不住你!”他狠狠压低头,在她耳边低沉恐怖地说,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力气太大,墨墨被他提起,渐渐离地,最后只能脚尖着地。窒息的恐惧瞬间攫住她的五脏六腑,只觉得有熊熊热火在她胸腔里烧。墨墨呻吟,蹬脚,死死扳住他,试着掰开他的手。徒劳。缺氧,想要呕吐,身体痉挛,眼前昏一阵明一阵。可是,她没有一点力气,他的手箍住她的脖子,躲不了,挣扎,挣脱不掉。
就在她以为要死的时候——墨墨脖子里的戒指因为晃动的关系露了出来,是那颗蒋妈送给墨墨的见面礼,后来她就挂在了脖子上,还是蒋瑞生亲手给她挂上的,扼住她喉咙的手猛然松开,缺氧,脑子晕沉,不得不躬身靠在落地窗上,慢慢的靠着玻璃,一点一点滑落。咳嗽,拼命呼吸,口水流出来,滴在自己手背上。喘息。
肺里抽空,再被空气填塞,像是有冰冷的钳子,夹住肺叶,痛苦。眼神涣散,混乱的一塌糊涂。脸上凉凉的一片,抬手一摸,原来是自己的眼泪。墨墨晃晃荡荡,撑着地站起来,走到客厅角落,一边咳嗽一边捡起地上的包,接着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蒋瑞生看着她的动作怒火再一次被点燃,“你是真的想死?好好。好得很我成全你!成全你!”一脚踢翻客厅的茶几,说着拽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墨墨用力的挣扎,嗓子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上了楼的时候被绊了一下跌坐在了楼梯上,蒋瑞生不管不顾的继续拖着她往卧室的方向去。
关门,反锁,小家伙已经退到了窗前,避在角落里,恐惧的看着他抽出皮带,对折,“不要,不要”!
明明看见她眼中的恐惧,明明有一瞬间的心软,可还是痴顿的动了手,觉得只有疼痛才会让他的小家伙记得自己所犯的错误,也只有让她疼才会让自己更安心!
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最后却发现她已经蜷在了落地窗的角落里了,竟然一声都没有哭,只是抱着头,疼极时发出了像她养的那只英短小猫一样的呜咽声,眼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不逊和厌恶。
“还敢不敢了,嗯”?
一手拽起她的长发,一手用皮带挑起她的下巴。眼中的除了抗拒还是抗拒,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努力扼制心中的另一团怒火,只怕再伤及她。
摔了手中的皮带,去了楼下的书房,想到她拿起包往门口走去的神情就觉得火烧火燎无从发泄似的把书桌上的物件全都扫到了地毯上。想走,她还能去哪?还想去哪?两年了,都已经结婚了,她竟然还能有这种想法。
逃?她想逃到哪里,又能逃到哪里?她的父母也跟着她一起逃吗?姿态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他是做错了事,可是当时动情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吕郑宇的女儿。
他的小丫头一定要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手里,他会赎罪会弥补,可是她吕墨一定得在他的手心里!
一定!
墨墨只觉得做了一个很庸长的梦,奇诡的是这次竟然没有眼泪,睁眼还是那个她精心布置的房间,关上床头灯,后背的疼把她还有些迷糊的意识彻底拉回了现实,只觉得累,像是刚从深渊里爬出来一样累……
昏迷中,不知谁料理了她后背的伤,现在一阵酥麻……
墨墨徘徊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举棋不定。
那些值得她记忆的东西,也有一些必须要放弃的坚守。
任何一个值得的坚持或者不值的放弃,都是勇气;孰是孰非,谁能说的清道的明呢?如果她能懂得取舍,能做到坚持该坚持的,放弃该放弃的,那该有多好。
应该学着想开,看淡,学着不强求,学着深藏。月光透过落地窗撒了进来,因为黑暗的缘故,屋子里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模糊的影响可是再仔细看时,却又异常清晰!
她只是灯下水碗中的飞蛾,任凭她怎么挣扎,最终都是水中的丧命,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飞行的方向太过于迷茫。
身后是温热的胸膛,知道她醒了,整个人靠了上来,细吻着她的肩头,声音低迷,“墨墨,天堂无论多么幸福,我们也不会直接去天堂,地狱无论多么悲惨,我们也不会直接陷进地狱;现实永远介于天堂与地狱之间……总是挣扎在苦乐的海洋,我等你,等你有一天放下你心中的男孩,失去你的心就是对我最残忍的惩罚!”最后的话已经哽咽,悲伤渲染成了浓重的压抑,氤氲在他们周围。
“……何苦再坚持?”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爱你……”
如果,假如,他放手,让她找到内心的归宿,再去看他们之间的爱恨,她会看明白,其实她的执着,倔强和悲欢,只是过往,但是他注定一辈子输给了那个叫MIKE的男孩,因为他永远烙在了她的心上,他又怎争得过已逝之人?
“墨墨,墨墨,墨墨,墨墨”,蒋瑞生想,当眼泪流下来,才知道,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命运何其残忍,动情之时便是心死之日。
离开卧室,书房里堆积的书还有经常点起的熏香让蒋瑞东觉得越发的喘不过气来,起身走到露台上,蒋瑞生想起汪二在这里酩酊大醉时说过的一句话:沧海月明珠有泪,除却巫山不是云。当时还笑他的儿女情长,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说这话时的后悔,无奈和自嘲。
当时买这房子,就是因为她看见了这近百坪的露台像个小孩子一样欢喜的不得了,可是现在孤身一人站在这空旷的地方,没有她的陪伴,顿时觉得这夜好重好长,这个时间长安街上寂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剩下大片大片昏黄的灯和自己寂寥难耐却也无从发泄的苦。
点燃了一支烟,尼古丁让他冷静了下来。一吞一吐之间,远处的霓虹灯透过烟雾朦胧的照了过来,丝丝点点的,从金黄色到橘红色再慢慢的消逝,飘散在了这浑浊的夜空中。
两年前,为了家族而释放出心中的魔,他不知道自己曾经亲手把她推进地狱;就此错过……。
现在,他却庆幸手中的权力,以爱之名,用最卑鄙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他不愿只成为她的过客,夜色下,他的心,受了蛊惑;站在高处,俯瞰着她走投无路,终究失去了局外人的冷静,一纸婚书折断她的羽翼;可是真相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的多,他该怎么样弥补她心中的伤?
屋子里太黑,只是她的眼睛在夜色之下显得格外明亮又哀伤,看着她背脊伶仃瘦弱却带着桀骜难折的孤傲倔强,当爱超过了极限走到了反面就会变成恨,是爱火太盛以至烧烤变了形而成为恨。
而恨会使人变丑,丑就丑在恨里有私;恨使人感到痛苦,那痛苦写在索取里;恨使人变得卑下,卑下来自只想满足私欲。
他恨自己也恨那个活在她心里的男孩儿,更恨不愿放手往事的墨墨!
他清楚他们之间有些事已经不受控制的脱了形,人生如梦,世事无常,她找不到了内心的安宁,他又何尝不是?
人们口中的永远永远不可能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