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窍的灵魂仿如看见我自己的身体很难看地横卧在地上,耳边依然传来阵阵喊杀声。接着我就被人狠踢了一脚,有人叫道:“你发什么呆啊你?”我这才回过魂来,发现踢我的是那位姑娘,而我身上好好的,哪也没受伤,倒是原先像粽子一样捆着我的那些粗麻绳散落了一地。我哆嗦着说道:“竟然没死!想不到这位女侠如此好刀法、好身手!”
老李这时也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拿点东西,马上来。”我急了,压低嗓门儿叫道:“你神经病啊?先跑了再说啊,有东西以后再回来拿啊!”老李不管不顾地跑回时空机器那里,生拉硬拽地拖出他当初带来的那个亮光闪闪的金属盒子。这时,追兵的小部分前锋已经赶到了这里。我看见一匹战马从土坎儿上越过老李的头顶,马上的骑兵扭身将手中的长戈扫向老李,动作老辣娴熟,绝不拖泥带水。我心说这普通士兵也这么猛啊?
老李一矮身,想不到这个文弱的书生竟然躲过那骑兵的凶狠一击。我抽出腰间的**。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另一名骑兵越过土坎,马上的士兵看见我立刻就弯弓搭箭,动作麻利得惊人。我没想到一个小兵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急忙扭身,那支箭擦着我的野战作训服,没入我身后的沙地。
“别开枪!”老李嘶哑着嗓音,边叫边跌跌撞撞地跑到我们身边:“我们不能改变任何历史。”
“掩护我!”他咕哝着蹲下身来转他那盒子的密码锁。
开玩笑!我心里想,我可没受过这种冷兵器的野战训练。何况这接下来要面对千军万马,我又不是什么一代名将。
但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容我多想,几匹战马已经围了上来。我丢下**,伸脚去地上一挑就将一条被黄巾军士兵遗弃的长戈攥在手里。这东西超长,木柄刨得也不够光,握着别扭,不大顺手,但是总好过没有吧。面对最先冲上来的家伙我蹲下马步,那个笨蛋显然对我的服装十分讶异,有些分神了,我顺着他的来势勾住他手里的长戈向外一拽,竟将他拖翻下马。
然而另两匹战马已经到了我的身后,只听“呀”的一声惊呼,那个姑娘被打飞了手中的刀后,撞靠到我的后背上,将我撞得一个趔趄。我回身想要对付身后的威胁。这时老李做了个令人吃惊的举动,他一把将我拽倒在地上,顺便把正拉着我衣服的那姑娘也拖翻在地。那姑娘倒在了我的身下,老李没头没脑地将我的脸摁在了那姑娘惊恐万状的脸上。我正在惊讶这个平时看上去一个文弱学者模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的时候,他也扑在了我的后背上,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就听得“噗兹兹”,好像是强大的电流接触产生巨量火花的那种声响,紧接着他大喊一声:“起来换衣服,他们会有十秒钟的呆滞时间。”
我惊讶地看见他动手解那姑娘的头巾绑在自己头上,忽然明白了:我们已经跑不了啦,他是做好了当俘虏的打算。我看见那些个骑兵和他们的战马都眼神呆滞、身体僵直地站在原地,料想是老李做了什么古怪的事情,急忙边丢下迷彩军帽边冲向土坎前的一具黄巾军士兵的尸体上解他的头巾。就在我手脚麻利地剥下他的衣服的时候,老李又大叫了一声:“别回头!”我意识到那十秒钟的时间到了,急忙转头看向别的方向。周围的景物猛然一亮,使我整个人差点那恍惚晃悠起来。我定了定神,听到土坎后面越来越接近的更大规模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心想:脱自己的衣服已经来不及了,不管老李还有什么花样,我得先穿上这身破衣服再说——尽管有着很重的汗臭味——当然,这帮古代武士一天到晚行军作战,难得有条件洗澡。而且即使有条件洗澡我看他们也未必会洗——他们看上去根本就没那个讲究。
就在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手忙脚乱地刚套好衣服的时候——还没到十秒呢——又一匹战马越过了土坎,风驰电掣般地扑向老李。马上骑士手中的长刀毫不留情地向老李横腰斩来。老李手中高举了一根什么东西,大拇指在狂按开关,但那东西毫无反应。就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我几乎是本能地拔出腰间的另一把**,打开保险,“啪”的一声脆响,那骑士的长刀自老李的颈侧划过,人却连马一起翻滚到另一边去了。
我跑过去看到李工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感到手中都是汗,又得意地想到:我平时训练最快的时候也没有刚才那么快,那么准,从判断形势到一套动作做完,感觉都不到一秒钟,真正的一气呵成,自然流畅,行云流水“藏好枪。”老李没有半点要跟我一起分享得意的意思,他一边深感后怕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低声嚷道,似乎他并不相信自己刚才已经死里逃生了一把。我看见许多骑兵冲上了土坎,而那些在原地呆滞了十秒的人也恢复了常态,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呆在这里。那个姑娘却张大了嘴巴傻愣愣地呆看着我们。老李拉了她一把,举起双手,意即放弃抵抗投降。我也跟着举起了双手,但有个骑兵还是冲了过来,挺枪便刺,我闪身让过。老李急得低声大叫道:“你跪下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站立的姿态不够恭顺,急忙跪下,心想我可不想死在这里,你们别*我再开枪啊!那个骑兵冲过以后,转身看我们三个都跪下低头了才停止攻击,转而与其他人哈哈大笑。接着他们像一阵风一样席卷而去。大队骑兵隆隆不断地从我们身边冲过,踩踏起无数灰尘,但没再有人停下来,找我们麻烦。
趁着他们大队人马漫山遍野地追击四处奔逃的黄巾军残部时,老李举着手,低声跟我嘟囔道:“刚才你不该开枪的。如果这个人在历史上这个时候没死的话,那你就已经改变了他的命运。他将来可能结婚生子并延续后代,产生的涟漪效应会逐渐放大到你根本就没办法弥补。你改变了历史也就改变了未来。没有了前因也就没有了后果。我们会回不去我们来的那个时代的。”
我低着头不客气地回道:“刚才你要是死了就没人能拯救未来了,我可没学过怎么*作你那台鬼时空机器。”
“唉!”老李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那仪器的破电池用两次就电力不足,回电时间太慢了。不然我直接就把他们傻定在原地,你也就不用开枪救我了。”
我正想问他那是什么仪器,干什么用的呢,但只侧头看了他一眼就改口说道:“你知道你还带着眼镜吗?”
就在这时,大队的步兵也涌了上来,有人用枪杆狠狠打了我一下,命令道:“起来,到那边去!”我们三个站起身,驯服地低着头,随着逐渐加入越来越多人的俘虏行列。翻过一大片黄土坡,我的眼前豁然开朗。我看见北边到处都是黄巾军官兵的尸体,丢盔弃甲地迤逦到远方。而在另一边,东一片西一片地跪倒了许多黄巾军投降的士兵。我们这群俘虏被押解到其中一群人群旁边跪下,听候发落。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俘虏们跪在满是尘埃的土地上,面对前边的人撅起的屁股动都不许动,十分难受。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和血腥味。我悄声嘟囔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有什么计划?”
我悄悄转头,看见那姑娘听不懂似的翻了我一眼。李工不抬头,只是轻声说道:“瞅机会,闪!”
听了这话我哑然失笑——我们平时休息时间和老李等人也有接触,知道他痛恨我们平时使用的网络语言,说那根本不合语法,不合传统,是对我们民族语言的亵渎。但是现在他居然也说起了“闪”这样的词,看来是刻意为了不让他人听懂而为之了。
这时前面有俘虏跟看守的士兵争论了起来,好像说他想到一边去大便,但是看守不准许。后来争吵声引来其他几个负责看守的士兵,不问青红皂白地挥刀便砍,杀死那要大便的俘虏后还觉得不过瘾,又杀了他前后左右几个无辜的人后才罢手。我想这帮野蛮人简直不可理喻,应该把丢掉的**赶紧找回来,还有那把微冲还在时空机器里,就怕**不多。想到这里我偷偷扭头看了看时空机器坠落的地方,这一看不打紧,吓出我一身冷汗来。至少有上百个新来的士兵们正围住那台机器在指指划划的议论。“哦!NO!”我痛苦地低下头祈祷:你们这些娃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嘛?看看也就罢了,你们千万别动手啊!真的修不好了我们可怎么回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