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笔,头转向窗外,红日已经偷偷的露出一个头来,似乎在任何一个瞬间,她都可以一下子冒出来,顽皮的对你说一声:“D—E—I”
只是她似乎再也不是那个会在被吓了一跳之后还会跳脚的女孩了。
她轻轻的用眼神拂过所有的物品,那个她无比亲爱的床,那个她痛恨了很久的穴位谱,还有那个小小的桌子,她和父亲在这里下过象棋,还有
太多太多,太多太多,多到可以用一生来回忆,珍藏。
清落只拿起桌上的那张薄薄的纸页,走出房门。
她的步子不大不小,走的四平八稳,似乎她的步子从未这么沉稳,一夜无眠,她也不困,只是觉得身子是麻木的,很多东西在脑子中混沌不堪,然而她的神智却是那么的清晰,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定定的敲门,熟悉的应答声,看来黎叔也是一夜无眠,清落推门而入。
“黎叔。”
“这么早,有事?”
黎叔的眼睛也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却仍旧是对着她轻轻的微笑,她痛的有些麻木的心一动,这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要温暖。
“黎叔,父亲一直以来都希望我学好法术,所以我想——”
“我想,如果你愿意,我想要送你下山。”
不等清落说完,印黎就插入了话:“这样你才能真正的得到好的训练,这也是你父亲一直所希望的,事实上,你父亲在我回来就在和我讨论这件事情了。只是——如果你实在不希望,我也不能勉强你。”
清落的瞳孔一阵收缩,磕磕绊绊的说着:“我,我原本只是想要让黎叔教我法术,在这里不能学么?为什么一定要下山?”
她说的急促,似乎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了惊涛骇浪。
印黎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仍旧温暖的,轻轻的笑:“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有些难,虽然你总是想要往山下跑,可是你对这里的感情才是最最深厚的,更何况你的母亲,父亲都在这里可是我,清落,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法术了。我教不好你。”
印黎不无无奈的说着,视线越过她飘到了窗外。
清落心里想着的原本就是:“那么就先让黎叔教我好不好?”可以一出口却变成了:
“所以如果我想要学好法术只有下山?”
是的,她清楚父亲要的不是她会法术,是要她真真正正的学好法术。不然,也不会一直这样去逼迫她。更何况,她已经不听话了太久,任性了太久,父亲对她最后的要求,最后的期许,她要如何,才能拒绝?
屋内静的出奇,清落深深浅浅呼吸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和着噼里啪啦的烛火,印黎嘴角轻轻的笑着,带着一丝宠溺。他的清落,他们的清落,他们宠了十余年的小丫头,总算是没有宠坏。
她称的上坚强,纵然泪水不计其数的往下淌,她也终是用自己的脊骨撑起了自己的一片天。她无论如何是懂事的,所以才会在这个是时候答应了父亲最后的要求。
她知道,是的,她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她的父亲是爱着她的。而她亦然。
无数的场景,哭的,笑的,无奈的,肆意的冲撞在印黎的脑海,和着不时浮起的时光的尘埃,隔着那么多年的时光,隔着生与死的距离,它们却丝毫都没有褪色,反而变得更加清晰,美丽。
印黎想的出了神,半响之后,还是清落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黎叔,我答应你,我下山去学习法术。”
清落的眼神穿过印黎的方向,那里躺着睡得安详的梁音。
“父亲,你对我说你希望我能够终经历过一切的磨砺,成长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人,成长成为一个可以为自己的幸福负责的人。我会努力去做,所以,就算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会很难过,我也不会放弃。父亲,你会看着我的是不是?父亲,你就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星星,只要我抬头,你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