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浅浅的照着。
风暖花香,甜甜的吹着。
清落眨眨眼睛,才缓过来神。胸口闷闷的疼,她转过头看看身边的山楂和裴虹然,听着她们稳稳的呼吸,清落忽然就觉得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刚刚的梦,那么真实,真实到让她害怕。若是曾经,她会不会什么都不顾跑出去,跑到父亲的屋里,然后任性的把父亲给摇醒,趴在父亲的胸口大哭?
而现在,不过是逼自己闭上眼,继续睡,不要扰了身边的人。
清落笑着,看着天上的星星,默默的想,她还是长大了的。她想,她还是可以承受的。她可以学着承受的。
清落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梦里父亲对他明亮的笑,阳光那么明媚,父亲向她伸出了大拇哥。她咯咯的笑着,只觉得高兴。
清落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起了,只有山楂还在床上折腾她的小被子,裴虹然已经梳洗好了,而苏吕珊已经不在屋里。清落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明天一定要早一点起,才冲去胡乱的洗漱,然后跑到训练的房间去找她的灵花。
“今天我们复习一下最基本的技能,练习一下射箭,最后再复习做一些找穴位的练习。”
阮师傅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没有情绪,他白白的胡子轻轻的随风飘着,清落却在心里打鼓,这对于她来说怎么能够是复习呢?她明明从来就没有学好过,更何况对于穴位。那根本就是一根扎在她心上的刺,不能碰。不会出血,只会有揪心的疼。
她还记得,清晰地记得,记得那时阳光的角度,记得黎叔每一个字的音调,黎叔问她:
“是你点的穴?”
虽然后来黎叔说父亲的死和她点的穴没有半点关系,她总是在心里一遍遍的想着,若是她没有那么调皮,若是她乖乖听话那天留下,是不是现在,世界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清落的心从“点穴”两个字一出来,就已经乱作一团。后来还是裴虹然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发现阮师傅已经盯着她好久了。
强打起精神去听,然而却感到万分疲惫。那些理论原就枯燥难懂,清落本来就不明白,现在再努力的去听只觉得头疼,好不容易熬过了阮师傅频率不变的讲课声,接下来的却是更加难熬。
阮师傅将他们带到了训练场,将他们每两个人分组,每组四个箭矢一个靶子,练习射箭。
用阮师傅的话说,灵花就相当于你手中的箭(当然灵花的杀伤力更大,也用更广泛的功用),只有你们的手有了力量,发出的力平稳准确,你们才能更好的掌握你们手中的灵花。
清落的小嘴抿的紧紧的,她从来、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箭矢,父亲的箭矢要更小,更轻。然而她也不能说自己不会,只得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等着出丑。
“我我用不太好,你先来吧。”清落对着身边的人嗫嚅到。
和清落分到一组的是一个书生样貌的男子司绪。清落很少听他说话,看样子应该是个有些内向的男孩子,清落曾经听到山楂提到过这个人,山楂说他最擅长的就是背书,貌似可以把一整本灵花卷宗背下来。
清落当时就在心里小小的量了一下父亲当年的书架,然后果断放弃了“她也要试试”这个想法。
“那好。”
司绪也不多说什么,拿起箭矢就准备射击。
别看司绪长得一副白白净净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可是力气却不小。清落看他拉开箭矢的手完全没有一丝颤抖,然后他的一只眼睛闭上,另一只瞄准,那箭便稳稳的向着靶心射去。
清落在旁边忍不住轻呼:“好棒”
刚刚面不改色的思绪竟是有些红了脸:“哪里哪里。”司绪说着还不无尴尬的挠挠头。
清落这个缩头乌龟总是该上场了吧,她细细回忆着当时父亲教她的东西,当时父亲嘱咐了半天手应该怎么摆来的,应该用哪里发力?
清落认真的想着,整个人的样子还算是标准,可是这个箭矢实在是有些重,清落的手一直在颤抖,每一次刚刚拉开箭,还没来的及瞄准清落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清落倔强的性子又上来了,接连试了很多次前面的手已经红了一大片还是那个样子。司绪看清落的样子有些担心,轻声的说着:
“你用不用我帮你?”
清落看看远处的山楂,她虽然手也抖得厉害,可是人家还是能把箭射出去的。清落更加难过,觉得自己什么用也没有,连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山楂都可以拉开的箭,她却没用的努力了这么久还搞不定。
清落倔强的摇头。
然而最后还是司绪用手扶着清落的手,清落才勉强的射出去了一个箭。不过因为力度不均匀,那箭一出就已经偏了方向,所幸是没有脱靶,然而清落还是注意到了阮师傅朝她这里瞄了好几眼。
清落默默的低了头。
司绪看到这样的清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知道清落是刚刚来的,他也看到了清落的努力,他有的时候还能看到清落围着阮师傅让他给她示范灵花的生长过程呢。
“别着急的,没关系,慢慢来。”
司绪知道这话非常苍白,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落的头缓缓的抬起,眼睛有浅浅的黑眼圈,还有点肿:“慢慢来?我还是去找阮师傅,去找主上,我不适合呆在这里。你们我跟不上你们。”
树枝哗啦啦的摇动着,风欢快的咆哮,清落的碎发妩媚的飞着,绝望的飞着。
可不可以多给她一些时间,少给她一些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