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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父死
书名：许我一世白头 作者：吾语白头 更新时间：2016-12-13 00:48 字数：4342
“带走，记住不能伤了他，可是还有用的呢。”姬扇香擦擦手上的血迹，将原路庄交给身边的士兵。
双方交战已经结束，原路庄的人马还没来得及进入皇宫就被制服。君知吩咐着清理战场清点人数，耶律其站在干净的角落里看着他们各做各的，脸上的表情慵懒随意。君知最大的障碍除去了，不知是好是坏呢？
姬扇香走到君知身边，君知已经吩咐好了一切，递给他干净的帕子，姬扇香道：“皇上，现在原路庄已经被擒，我们的交易又怎么说呢？”
君知擦着自己的脸，握着剑的手一紧，看着姬扇香道：“使节是不是急了点，这不刚抓到还没审讯呢。”
扔掉脏污的帕子，君知看了他一眼走开。耶律其走过来，笑着拍拍姬扇香的肩膀说：“我们的意见或许不太一样呢。”
狐疑的看着他，姬扇香问：“你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我要苏慕衣，你的那些劳什子理论我也不听，你别忘了我才是皇子，你得听我的！”
姬扇香忍不住嗤笑，就凭耶律其也想要苏慕衣吗？莫说君知不会答应，就算他答应了苏慕衣会跟他？这还真是可笑。
继续向前走，姬扇香一回头便看见萧之卿急匆匆的向这边跑来，一把拉住他，姬扇香问：“发生了什么事？”
萧之卿喘着气，脸上因为着急和紧张而渗出了暴汗，看着姬扇香，萧之卿皱起了眉头：“原路庄跑了！”
“什么？跑了？怎么跑的？”
“我正把他压入大牢呢，谁晓得他身上还带着刀，割破绳子杀了一个羽林军就逃了。”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只是原路庄为何选择在进入大牢才逃走？这其中必有什么缘由。
“哎，你说他会不会去找……”萧之卿推推姬扇香的肩，将自己心中的怀疑说出来。
姬扇香眯起眼，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打断萧之卿的话：“你的意思是他去找苏慕衣相认去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是他总觉得似乎还缺少了什么。
点点头，萧之卿看着姬扇香，期盼他能猜出原路庄的动向。
“你派人去含露宫了没有？”
“派了个小太监去探情况。”
姬扇香点头，想着原路庄还能去哪里？原路庄要逃，自然不是为了东山再起，应该是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思来想去却也只有苏倾云，可是苏倾云早就已经死了，那他还能去哪里呢？
“之卿，这件事你先去告诉君知，含露宫那边要先做好准备，无论怎样原路庄都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哪里的。”
萧之卿觉得有道理，对姬扇香笑了下就跑着走开了。
姬扇香扶额，事情要不要这么多，岔子能不能少出点？他是聪明是会算，可是毕竟不是神。
原路庄，有些事不该说的不要说。
君知听到萧之卿的禀报后换了衣服二话不说就到苏慕衣那里去。苏慕衣正整理者媛素摘来的梅花，拿着精致的金剪子修理着枝叶。
看到君知风风火火的进来，苏慕衣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只是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一到我这里就看来看去的，是要找什么吗？”语气中明显的不悦，君知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连忙推起笑脸走到她身边拦住她的肩膀说：“这是什么话呀，今天不太平，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事儿而已。”
苏慕衣将修建好的梅花放进花瓶里，斜了了君知却是笑开，道：“哦，不太平呀，我这儿可是太平的很呐！”
一个转身躲开君知的手，苏慕衣拿着梅花放到小桌上，仔仔细细的放好。君知不依不饶的追了过去，拉住苏慕衣的手坐下。捏着苏慕衣白玉一般的手，君知仔细的摸过每一根手指，却看越美越看越可爱，忍不住张嘴含住，细细的吮了一下。
苏慕衣红了脸，羞得马上抽回手。紧紧的握住，她嗔了君知一眼道：“不正经的。”
君知大笑，眨眨眼，捏了捏苏慕衣饿脸颊道：“朕就是不正经了，你能怎么样吧。”
苏慕衣无奈，扯下君知作乱的手看着他正色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笑着的脸一下子阴了下去，君知坐好，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原路庄逼宫了，给我抓住又跑了。”
君知说的云淡风轻，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苏慕衣听来却是震惊，原路庄终于迫不及待的逼宫了，那可是死罪啊。
“哦，他逃跑你来我这儿找他？意思是我窝藏了他吗？”苏慕衣淡淡的说着，轻轻的仿佛事不关己。
君知皱眉，想不到苏慕衣会这样想，一时觉得有些头疼。只能试着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慕慕。我是怕他会不知好歹的闯到你宫里来，我是担心你。”
“哼，担心我？不说是担心你自己吗？你是怕他抓我要挟你把？放心，他不会来的，就算来了你的人也会通知你的不是吗？”
君知一下子白了脸，看着苏慕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是铁青的，他咬着牙，按着自己的脾气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要告诉我媛素不是你的人，小优子不是你的眼线。”苏慕衣嘲讽的笑，看着君知的眼里也是赤裸的暗讽。暗讽他将她当成傻子一样任他摆布，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可是充耳不闻任由他发生，这样的人凭什么说爱自己呢？
“还有，上次我就说过了君知，你做的事我知道的还有很多，所以以后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套假惺惺！做戏，我会觉得很累。”
“你真这么想的吗？苏慕衣，与其说你讨厌我利用你，不如说你讨厌我！有人骗你算计你你也不在意，怎么到我这儿掏心掏肺的对你就吃力不讨好了呢？罢了罢了，担心你也是多余，我走了。”
站起来的时候，君知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苏慕衣，她脸上的表情一丝遗漏都没有的全部落进他的眼里，可是除了淡漠就是蓦然，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君知走了，苏慕衣坐在那里，良久才动了下自己的手。抬起眼伸手抚上那些梅花，苏慕衣忽然想笑：她与君知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不讨厌也不爱他，君知与她而言，就如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如同亲人一样的存在，即使他待她的目的不纯，对她的心却是真的。她知道，却从来不说。
媛素泡了茶进来，苏慕衣接过。“你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华灯初掌，时间过得飞快，苏慕衣站在窗前，一站就是三个时辰，时间指向子夜时分。打了个哈欠，苏慕衣揉揉酸痛的眼睛打算就寝。一动便发现双腿已经麻木，脚心的地方酸痛似有抽筋的感觉。扶着窗户，苏慕衣蹲下揉自己的脚。
窗户外似乎有脚步声，苏慕衣动作一顿，三步并作两步躲到屏风后面。
窗户被打开，来人稍微打开了一角朝里探了下发现亮着灯却没人，大着胆子推开窗户翻了进来。苏慕衣看到那人的身影一愣：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按兵不动，苏慕衣继续躲在屏风后面揉脚。那人去床帏看了下发现没人，就在屋里转悠起来，似乎是在找苏慕衣。
揉好了脚，苏慕衣走出屏风。听到声音，那人背对着苏慕衣不动。苏慕衣看着他，问：“你为什么来找我？我想你不会以为我这里很安全吧。”
转过身，原路庄苍老的脸被血迹染的看不出表情，只是那双眸子里似乎很激动，看她时还有泪花涌现。
“我……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原路庄擦了擦眼角，眼睛死死的看着苏慕衣，似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个窟窿来才甘心。
“呵呵，原路庄，你就不怕我叫人过来抓你？”
“不会，如果要交你就不会专门等我。”原路庄如实说。
苏慕衣笑，看着原路庄，道：“坐。”坐下后，她看着原路庄递给他一方干净的丝帕。
“我不是在等你，不过你来了也好，有些事情我也要与你说的。”
原路庄擦脸的手一顿，看着染上脏污的帕子抬起头问：“你是要问关于晞晞的事吗？如果是，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作为代价，我也有一些事要问你。”等知道了一切，我死也瞑目了。
倒了杯水给原路庄，苏慕衣不甚在意的说了句：“好啊。”
原路庄接过水，笑起来像个孩子般，喝了口润喉原路庄就说了起来：“我想篡位的心思很早就有了，至于多久之前就有这种想法却已经忘记了，时间太过久远了。君知与晞晞还有卿卿他们三人是我看着长大的，老萧家的孩子不像他那么讨厌，一个个长的很好，只有之卿那孩子一向不合群。晞晞喜欢君知，我便让她做了他的皇后，却不知道君知并不喜欢晞晞。
我以为他喜欢的是卿卿，想着她们姐妹情深就让老萧把卿卿送进了宫里。我和老萧的关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真正的破裂……不说这些了，早就过去了。
你想知道的是什么呢？我让晞晞做的那些事你应该都知道，不需要我再说了吧。”
苏慕衣点头，看着一脸悲痛的老人道：“我的确都知道了，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原露晞临死前叫我保住你，虽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我会尽力。你的女儿，到底还是最爱你的。”
原路庄笑，欣慰的感动的，他的泪水流下来的时候苏慕衣的心突的一痛，这就是亲情吗？
“好了好了，感动够了就说正题吧，你要问我什么？”苏慕衣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好人，不然为什么会对原露晞和原路庄这对父女动了恻隐之心了呢？明明他们是要害她想她死，可是看到原露晞临死的样子她心软了。原路庄的为人她不知道，只是单纯的想把原露晞死前的话带给他而已。
“你娘是不是……苏倾云？”他的眼里有着思念和怀想，他的表情是纠结的，明明想知道有期盼，却是怯懦着不敢问。苏倾云那三个字，他说的无比怀念和自然，就好像每天念着想着。
诧异的看了眼原路庄，苏慕衣不明白原路庄为何回问这个，却还是点头道：“是的。”
“她……可还好？”
“她死了，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会知道我娘，难道与她有渊源吗？”难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原路庄似乎没了灵魂一般，只是重复着几个字：她死了。
苏慕衣没再说话，思考着自己的事，却不料原路庄一把抓住她的手，甚是激动道：“她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看着原路庄，苏慕衣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却是摇头否定了，她说：“有，她叫我一定要找到爹，不要恨他。”
“那你为什么不找他呢？以你现在的地位权势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他激动的拉着她的手都在抖，他看她的眼中泛着光芒，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苏慕衣淡漠的抽出自己的手，不甚在意的一笑，看着他的眼：“不想找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理会过我们，我又何必眼巴巴去找一个负心汉呢？娘死的时候还说着不恨他，可是我恨，不是他娘会死吗？他不是我爹，我没有爹！”
近乎疯狂的指责的，苏慕衣一字一句的诉说着内心的恨，她看着原路庄的眼睛里也夹杂着恨意。
原路庄除下了脸，沉默之后低声自嘲道：“原来是这样……哈哈，的确应该恨的，你的确应该恨我，我是你爹，慕衣。”
苏慕衣转头，闭上眼不看他，没有震惊没有喜怒，她甚至都不愿意看他，看着她就是莫大的屈辱，她不屑也不要认他这个父亲！
叮当，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苏慕衣睁眼转头看他。却见他的嘴角流着鲜红的血液，不同于他脸上脏污的血，鲜红的热的流着。
一下子就湿润了眼，苏慕衣看着他颤着声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我对不起你娘，这条命应该还给她……”没有痛苦，他的身体苦苦支撑着，眼中期盼，他死前唯一的愿望：女儿啊，能不能叫我一声爹？
“你欠她的？那你就不欠我的吗？原路庄！”掩面哭泣，苏慕衣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爹突然出现却又要死去，谁来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办。
“唔……”胃里的绞痛使原路庄哼出声，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原路庄痛的落在地上打滚，视线却是缠绕着苏慕衣，一刻也不离的希冀着。
苏慕衣蹲下抱着原路庄，泪水不断得落进他的脸上眼里，却是不开口，就这么抱着他。
怀里的人不再动，苏慕衣低头看了他，她的父亲睁大了眼睛看她，无神的眼里似乎还存着希望，他希望她叫她扑进他的怀里撒娇。
终是痛苦崩溃，她伏在他身上，叫着：“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