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熄了灯,一夜无语。璃影在地上卷着被子,一心想着等赵衍熟睡后再悄然起身撬门。可是半夜里她悄然起身三次,皆对那锁死的门窗束手无策,身心俱疲的她不管不顾沾地即睡。
第二日睁开双眼时,她有片刻的迷糊。自己躺在床上,那赵衍上哪儿去了?忽然,她浑身一激灵,莫不是,上自家提亲去了吧?
这一惊可不小,璃影慌慌张张的起身奔到门前,伸手用力一拉,门应声而开。外面刺目的阳光照的她一个晃神,已经日上三竿了啊,她什么时候这么奢睡过?
一路急急奔到健王府后园,她脚步忽的顿住。只见健王和另一黄衣男子坐于石台边,来叔站在一旁正细细汇报着什么。璃影仔细的看了看那黄衣男子,只觉着这男子的眉眼与赵衍颇似,许是另一个皇子,不管怎么说,人多绕道走总是不错的。
璃影悄然转了个身,蹑手蹑脚的往前院去,心下想着真是倒霉透顶,本想着后园或许人少,图个方便,未曾想却是遇到了这正主,三十六计走为上。
脚步刚刚抬起,那边的来叔却笑呵呵的开口喊道:“张小姐起身了?不知昨夜睡的可好?我们家健王的床睡得还习惯否?事发突然,招待不周还请张小姐见谅才是。”
璃影捏着拳头咬咬牙,来叔,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她有些僵硬的回头笑笑:“来叔哪里的话,璃影我一向不拘此等小节,倒是委屈了健王睡了一夜地板,您倒是应该问问健王昨夜睡得可安稳?”
来叔甚是惊讶的看了璃影一眼,随即细细瞅着赵衍,喃喃问道:“果真?健王竟睡了一夜地板?”
健王依旧是面无表情不明世事的模样,倒是一旁的皇子笑着向璃影开口道:“昨夜的事我已听来叔汇说,只是一个意外罢了,还请张小姐不要介怀才是。”
璃影双眼一亮,连忙上前几步,笑着说道:“殿下说的是,既然是个意外,自然是不必介怀。想必来叔也晓得,意外不得当真的道理。”
来叔的脸色顿了顿,有些犹豫为难。那皇子又道:“来叔,婚姻大事不同儿戏,你也是长辈,岂能以一意外而定三弟终身?你方才所说的上丞相府提亲之事,还是缓一缓吧,以后时机到了,我自会替三弟做主,替他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你就不要过份操心了。”
来叔的脸色终是缓了下来,他向那皇子做了一偮礼道:“如此,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璃影心内一震,什么?太子?他,他竟然是太子?她错愕的定在远处,还未反应过来,却又听得那太子起身,向来叔说道:“听你了汇报了许多,知道三弟安顺就好,事物繁忙,我便先回去了。健王府中的事,你还要继续尽心操持。”
来叔又作做一辑,恭敬道:“谢太子殿下关怀,健王府的事我自会尽心竭力,殿下还请宽心。”
太子点点头,又转头向璃影道:“张小姐可是要回丞相府?正好顺路,我便捎你一程吧。”
璃影愣了愣,看了看来叔,她浑身一抖,随即点头,跑上前去。
赵衍深邃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太子赵泱与璃影并肩离去的背影,暗波涌动间,他冷声一笑,仰头倒在摇椅靠背上。
来叔在方才太子做过的位置坐下,自斟了一杯茶,笑着打趣道:“小外甥啊,意中人被带走了,心做何想?”
赵衍闭上双眸小憩,缓缓道:“我要的,他抢不走。”随即又睁眼,定定看着来叔道:“东荒的产地一定要隐秘,还有皇后送来的药,已经日渐增量,想来我安逸不久了。”
来叔摸着那一小撮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所以我说要你赶紧娶媳妇儿嘛,我们来家五代单传,到你这儿断了可如何是好?等哪天你要是死了,我就得娶妻生子,那得多麻烦。”
赵衍重又闭目养神,良久方懒懒道:“你们来家的香火与我何干?我娘已经不在了,你这当兄长的倒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来叔讪讪一笑,随即似想起了什么,转身上上下下打量了赵衍一回,百思不解道:“昨夜,你真的睡了一夜地板?”
赵衍微微睁眼,斜觑了来叔一眼,反问:“你信?”
来叔摇摇头:“不信,再不济,也是两人同睡。你不是会吃亏的人。”说着刷的打开扇子,眯着眼睛看太阳许久,半晌方叹气道:“这张家小姐委实不错,唉,可惜,那太子不愿你娶。”说着继续摇头叹气:“唉,可惜,可惜……”话为说完,他忽然目露精光拍案而起,将手里的扇子随手一扔便迎上前去,拦住前方不远处正经过的妇人,一副掐媚讨好的模样道:“陈妪,你购置衣料回来啦?累不累渴不渴呀?有没有多带几个家丁帮忙啊……”
陈妪是赵衍的奶娘,和来叔一起,堪称他的再生父母。来叔一向对陈妪有意,不料时间如流水无情,打打闹闹十余载,陈妪依然是见来叔一次便骂一次,来叔却死要面子的说:“打情骂俏打情骂俏,小两口若是恩爱,自然要打要骂才像话。”
如今看着他们这每天皆要上演几回的‘打情骂俏’,赵衍已经习惯到恍若未觉,他心下想起方才赵泱看璃影的眼神,不禁冷哼一声,赵泱只是看上了张丞相的势力,璃影如今不过是他拉拢需要的棋子罢了。只是要不要插手,他还不确定。
算算时日,已经几日为去参见母亲了,他缓缓起身,去拿旧年埋藏的青梅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