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健王府,璃影无视一旁看着满地东西发呆的来叔和陈妪,自顾自回方湖轩去了。
来叔拦住清夕,问她什么情况。于是清夕抽抽噎噎的把路上偶遇大公子以及大公子说的话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来叔。
来叔顿时怒从心头起,狠狠将手中的陶罐一甩,哐的摔个粉碎,嘴里碎碎念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家王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娶个王妃对健王府来说多大点事,多容易点事,多芝麻粒大的点事!啊!就这,也至于他们传成这个样子,就这,也至于他们将张丞相一家逼迫成这个样子。果然人善被人欺啊,清夕,我果然没看错我们家王妃,果然脸蛋和心灵一样的漂亮,两个字,善良!岂有此理…….”
陈妪在身后狠狠踹了他一脚,指着他大骂:“岂有此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儿啰啰嗦嗦,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说给皇上听,没那狗胆子就赶紧蹲在健王府里想办法!听到没有?”
来叔双后抱头,边点头如捣蒜边弯着腰乖乖的蹲到了墙角。
陈妪翻了白眼,差点给他气死。抖着手指着他,吼道:“你瞅瞅你,你瞅瞅你,你瞅瞅你这个熊样,叫你蹲着就真的蹲着。好死不死的蹲在大黑吃饭的地方!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干嘛学大黑!”
来叔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眼泪汪汪的看着陈妪,委屈道:“你哪里不指,干嘛偏偏指着大黑的窝让我蹲?”说着一扭屁股背转身去,咬着衣袖痛哭道:“我爱你这么深,你怎么能让我蹲狗窝呢?”
陈妪快要气爆炸了,缓缓抬腿,踹了他一脚。
来叔一个不备,扑倒在大黑的窝里。
陈妪依旧指着他骂个不停,清夕摇了摇头,转身回房。果然来叔会看上陈妪是有原因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此,他们两个,果然是一家人啊!
璃影回到房中,赵衍刚刚从外面散心回来,正在桌上画画,抬头看见璃影红肿着的双眼,忙惊诧的放下笔,问:“怎么?闯祸被人揍了?”
璃影没理他。
赵衍皱眉,又问:“莫不是,钱不够花所以吃霸王餐,被揍了?”
璃影走到自己的角落里,不理他。
赵衍起身,走到她前方,又问:“难道,强抢民女不成,被揍了?”
璃影一个枕头砸过去。赵衍头一歪,笑眯眯道:“终于有反应了,说罢,你又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璃影抬头,认真的看着赵衍,眼里含着无限殷切与期望,问:“你在关心我?”
诶?赵衍愣了愣。
璃影又道:“你很担心我出去会挨揍是吗?看到我哭过你很想知道为什么,很想替我狠狠教训那个揍我的人是么?”
赵衍愣愣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璃影继续问:“是不是?我说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很关心我?”
赵衍定定的看着璃影,皱眉。
他很想对着璃影哭肿却依旧清澈的双眼说是,他很想对璃影眼中殷切的期望说是,他很想对着璃影,仅仅是面对着璃影,说是。
但是,他在开口的那一瞬间,眼角瞥到了墨兰郡主挂在他床头的护身符香包,他说出口的话便成为了:“你想多了,我不过是为着健王府的声誉罢了,建王妃在外受人欺负而不管不顾,那我的健王府颜面何存?”
璃影看着他,笑了。
笑声沙哑而低沉,声声都在敲击着赵衍的心脏。他看着璃影欢笑着的脸上,有两条河流汩汩而下。昔日横波目,今日流泪泉。说的,便是璃影此时的样子吧?
赵衍被璃影笑得手足无措,他忽然觉着有些愧对璃影,但到底哪里愧对了她,一时半会又着实想不起来,他只是觉得对不起她,只是觉得她哭成这个样子,他很难受,他很烦躁。他甚至想为了安慰她,改口说:是。
可是璃影不需要了,只见她停了下来,伸手用力擦了擦眼睛,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平静的说道:“果然嫁给你,就是个错误。果然嫁入皇家,就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刻。若不是因为任性调皮,我也不会跟爹爹说要嫁给你,若不是嫁给你,我的爹爹娘亲,我的大哥二哥,也不终于收人诽谤中伤,前者在朝堂中受尽排挤,后者则不得不放下自己喜欢东西,远离自己喜欢的人,过着无聊而不想要的日子。”
赵衍紧紧皱着眉,问:“那个谣传,竟让你们家族如此难堪么?”
璃影继续道:“也罢了,我这个不孝女,总得为爹娘和兄长做些什么才是。为了顾及你们健王府的面子,你就写封休书吧,说我不守妇道也行,说我无良无德也罢,随你说去了。”
赵衍急了,抓住璃影的手想说些什么,却被璃影向左一移,避开了。她继续道:“这几日,我就先住在娘家,你何时写好休书了,就何时派人送到丞相府上。我等着。”
说完,璃影便起身,头也不会的出门了。
赵衍呆呆的看着璃影离去,想伸手拦住她,想出声制止她。可是,他要怎么说呢?他刚刚已经说了,只是为了健王府的颜面才关心她的,如此,他凭什么制止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