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走后,玄祭就回房去歇息了。一觉安眠,睡到天亮,连晚膳也没传。萧尘甚至还以为玄祭又出了什么事,也来不及传膳,放下毛笔就匆匆赶了过来。
等到了房间,玄祭正睡得香甜,萧尘放宽心,静静注视一会才离开。
最近晚上做的梦总是很混乱,很模糊。但不知为何却有种莫名的真实感,即使明知是梦,也相信它曾发生过。可惜,梦醒后永远记不起自己梦到了什么,只是那种感觉萦绕着自己,不断不断。每每从梦中醒来,玄祭就感觉很劳累,仿佛整晚不是在睡觉,而是不停的奔跑,不停不停…整个身体都软软的,骨头似乎散开再拼接,头却昏昏沉沉的,眼前也是朦朦胧胧。这样的感觉几乎压垮玄祭。好在这种感觉会在起床后一段时间内就消失,要不然玄祭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萧尘隐瞒。
所以,现在一有空,玄祭就会休息。不仅是因为萧尘的原因,更重要的在于自己。玄祭真怕哪天,自己真的支撑不住,倒在萧尘面前。
因此,除了必要的活动和玄祭自愿的关于照料紫藤苑和磨紫藤蔓的事情以外,任何事玄祭都不再上心了。不过,今天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馨夕。貌似自己答应过她什么事。
啊,好像要在萧尘面前帮她说说好话啊。唔,要不要帮她呢?咯咯,帮她一把也不坏,可是,要怎么向萧尘提起呢?玄祭揉了揉还没停止晕眩感觉的大脑,慢慢下床。
“方儿。”玄祭站定,等眼前一片光明后,高声唤来随身侍女,命她梳妆。
方儿急急忙忙端了水盆进来。看样子也才刚清醒没多久。不知从何时起,方儿夜里总是睡得很香,而且一入夜,便不自觉的入睡,早起还频频打哈欠。为此,萧尘责罚了她好几回,可她依旧如此。按方儿的话说,就是像被谁施了法,根本由不得自己。好在方儿平时比较贴玄祭的心,所做的事又较和玄祭心意,萧尘又怕换个人玄祭会不习惯。不然,萧尘早就赐死于她了。
方儿的瞌睡虫在看到玄祭的一刹那瞬间消失,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专心为玄祭梳妆。要不是每次刚进来时有些明显不稳的脚步,玄祭还真不信方儿是刚睡醒。
按平常的习惯,在玄祭用早膳的时候萧尘就该下朝来了。玄祭向方儿吩咐了几句,就传膳了。果然,膳食刚搬上桌,萧尘按时间来了。
萧尘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甚至在玄祭这里放好了自己的便衣,在玄祭伺候下简单梳整换装,便用膳了。
“王上。”玄祭盛了碗粥递到萧尘面前。“尝尝这粥。今天好像比平常更鲜。也不知是哪个御厨做的。”
萧尘笑呵呵的接过。“那让这个御厨以后多给你做做。”说完,也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细心品味了下。似乎特殊的味道刺激了萧尘的味蕾,萧尘眯上眼睛,沉寂片刻才点头称赞。“嗯,是不错。”
“是啊。”玄祭笑眯眯的看着萧尘满足的表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吩咐道:“方儿,去御膳房看下是哪位御厨做的,传他过来。”
“是。”方儿转身离开了。
“唔?”萧尘看向玄祭。
“王上不是也很开心吗?”玄祭微笑着。“这个御厨有能力让王上开心,该赏。”玄祭回答的干脆,但同样回答的肯定。
萧尘沉默,继续静静品味膳食。玄祭的心意,萧尘明白。轻易不触及月影阁以外事件的玄祭,不会仅仅因为这道不算极美味的汤点而赏赐一个人。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萧尘的笑。连续十几天的愁苦,不仅萧尘在承受,玄祭一样陪同萧尘在承受压力。只是玄祭远没有萧尘累。萧尘远比玄祭艰辛,但远比玄祭放松的时间少。能让萧尘开心,在这样的日子里,玄祭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自然该赏。
等到用完膳,方儿也回来了,不过还是单独一个人。
方儿小心上前行礼道:“王上,万岁。王后,千岁。”
“嗯?”萧尘有些不满,挑眉疑问。难得玄祭为自己着想,结果却没人?
方儿纠结着眉头,有些犹豫。但对上萧尘的眼神,一个冷颤,赶紧回答。“回王上,方才的粥其实是馨王妃清晨早起做的。”
“馨王妃?”萧尘自语道。
“是的。听御膳房的人说,自王后生病后,馨王妃就下令御膳房好生照看王后的膳食。最近更是在御膳房苦练,努力做好膳食,本想亲自为王后准备一桌饭菜。这粥是个小测试,想看王后习不习惯馨王妃的料理。”方儿一口气说完,就没音了。
“也就是说,这是馨王妃为本宫准备的?”玄祭和声和气的问向方儿。
方儿微微的点头,眼睛瞄到萧尘紧皱的眉头,又快速的低头不语。
“王上。”玄祭失笑,侧身用手指将萧尘的眉头舒展开。
“你不怕她有什么阴谋吗?”萧尘拉下玄祭的手,看着玄祭的眼睛,严肃的问。萧尘本就没打算隐瞒玄祭,此刻对馨夕不信任便毫不忌讳的表现出来。
“怕什么?”玄祭头一偏,给予萧尘宽慰的微笑。“其实馨王妃好几次在您离开后来看过臣妾,陪臣妾聊聊天,散散步,谈谈心。臣妾和妹妹还算合得来,她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再说,她就算有什么坏心思,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乱来。毕竟,您还在这里。”
“唔。”萧尘用指尖摩擦着玄祭的指腹。“你倒看的开。不过,朕好像好久没去阳夕楼了。”其实,萧尘只有在馨夕刚受封的那段时间去过阳夕楼,之后因为馨夕不再来回闯入月影阁,也因为银发钗的影响力渐渐减弱,就对她的态度淡了。事实上,就算前期馨夕不闯入月影阁,萧尘也会去看她。毕竟要将戏做足。而做了一段戏后,就用不上她了。
可现在,似乎馨夕又有用处了。或许,是该去阳夕楼看看她了。
玄祭在萧尘身旁没有说话。玄祭还不至于自己建议让萧尘去阳夕楼,至于萧尘是否准备去,玄祭也不会插手。只是,这件事,她已做了便无所谓了。
“呵呵,不谈她了。说说你最近怎么样?情况有没有好转?”萧尘思索了一会,转移了话题,又回到了玄祭的病情上去。自玄祭病后,萧尘天天都会问这个问题,即使答案还是那样,他也乐此不倦。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句话,更是对玄祭的关心,对玄祭的爱。关心则乱,不只是说说而已。萧尘明确的演绎了出来。
“其实还好。”玄祭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语气轻的好像无关自己。“不过晕厥和做梦是难免的。王上不用担心。”
萧尘一脸的愧疚,抚上玄祭的紫发。“都怪朕,治不了你的病。”
“王上,您在说什么呢。”玄祭的微笑依旧淡淡的。“您不是保护了臣妾吗?至于臣妾的病…‘兔’都说了,这是怪病。怪病哪有轻易治好的。臣妾,不强求能够治好,只要臣妾还在王上身边,不就好了吗?”
玄祭的话好像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倒是一不小心碰到了萧尘的痛处。“朕好歹是一介君王,竟连自己的女人也不能好好保护,还让别人欺负到头顶来。呵,朕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萧尘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倾身环抱玄祭,在玄祭的额头烙下了深深一吻。“放心,朕现在就去解决。”
“嗯。”玄祭在萧尘的怀中永远是温顺的,一如往昔的蜷缩的像只家猫。萧尘抱起玄祭,将玄祭轻轻放置在房外的竹椅上。他知道玄祭的习惯。此刻,用完早膳,看看风景,晒晒太阳,温暖的蜷缩在竹椅上歇息便是玄祭该做的。
萧尘命人将竹椅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然后将玄祭的身子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又命人在一旁照看着,这才准备离去。
“你好好在这里歇息,朕先去忙了。”萧尘轻声着,生怕扰了整个园里的清净。
“嗯。”玄祭慵懒的点头,连眼睛都懒得张开,仅仅鼻子闷闷回应。暖暖的阳光将‘猫咪’的懒散全数晒了出来。
萧尘揉揉玄祭发顶,会心一笑,也不介意玄祭态度,转身离去。
“方儿。”萧尘离开一会,玄祭闭着眼懒懒出声。
“王后。”方儿早在一旁候着了,玄祭一出声,便挺直腰板打起精神。
“那边都安排好了吗?”玄祭缓慢睁开眼,眼中没有一丝慵懒的气息,只有满满的精光,那种事在必得的得意。
“一切如王后所说,都安排下去了。”
“嗯。”玄祭又闭上眼睛,懒懒的晒着太阳。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祥和,园里安安静静,微风轻抚着某只‘小猫’,‘小猫’蜷缩窝在椅子里,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