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天空总是晴朗的,所有的风雪被结界阻挡在外,这里的生物也因此比皇城外的生长的更好。
紫藤蔓无论何时好像都富有生机,快速生长着,贪婪的伸出胳臂。晨光熹微,照耀着带有点点荧光的藤条。紫藤蔓生长得过于旺盛,每条藤蔓都粗壮的不可思议,彼此围绕纠缠。风吹过,藤蔓上仅存的紫色叶子‘沙沙’摩擦出声,使整个紫藤苑喧闹得像是沸腾,竟让人感觉烦躁不安。
方儿听到屋后的喧哗,又注意到玄祭不太好的脸色,稳步站立于玄祭面前。“王后,是否紫藤苑太吵,使您心烦?”
玄祭没有想到方儿竟会察觉自己的不自然。虽然投入思考,但玄祭还不至于将表情暴露于外,而方儿明显感受到玄祭的气场与平时不一样。看来,她已经能够看人入微了。这样很好,她正一步步向自己所需要的那种人靠近。
玄祭没有回答方儿的话,只是微微转头看向紫藤苑的方向。紫藤蔓,会吵得让自己心烦吗?呵呵。
方儿看玄祭不回答,只是看向屋后,不禁纳闷。这算是默认吗?看来,紫藤蔓真的很吵啊!
正当方儿疑虑之迹,听到了玄祭的声音:“这声音…是不是很吵?”
玄祭的话不带一丝感情,方儿也不敢枉加猜测。在不明白玄祭的心思前,方儿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得不到答案,玄祭轻微一笑。方儿学会谨慎了,也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沉默了。挺好。
又静静听了一会‘沙沙’声。今天的风很足,一直吹着,紫藤蔓就一直响着,‘沙沙’‘沙沙’的。方儿明显的皱了眉,看来还是听不惯这风声。估计也快要受不了了吧。“回房吧。”玄祭回头不再看过去,轻声说道。
方儿欢喜的跟在玄祭身后,远离令她不安的风声。这声音,对方儿而言能躲就躲。这声音,一次一次冲进方儿的心里,狠狠狠狠地敲击着,让她不安。
传说,世间有一只凰。只要能找到它,它将满足那人的愿望,哪怕那个愿望是人无法想象,遥不可及的。哪怕,那个愿望多离谱。所有需要凰的人,都会得到凰的提示。多种多样的方法,有自己突然顿悟的,有梦到的,有来自他人的……总之,一旦到了时候,就会涉及其。凰会指引一条布有磨砺的路,通过这条路,才能见到凰。
这个传说自古流传到今。像所有的传说一样,多少人为此疯狂的寻找过却一无所获,又有多少人放言曾经亲眼见到过凰。当然,那些自诩见到凰的人永远说不清事情的真相。
“唔。”萧尘已经烦恼到要崩溃了,手指不停敲击着。自从‘影’卫留下一句话离开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即使萧尘叫哑嗓子,也没有丝毫回应。萧尘无奈,只有自己独立思考关于寻找‘凰’的事情。可这件事注定不会如此简单,要不然就不是传说了。
萧尘不是没有想过将所有自称见到过凰的人宣入皇城,一个一个询问。但距离坠心城所给的一个月只剩下五天,且不说宣他们入宫会耗费几天的时间,他们话的可信度就极其微小,到头来浪费时间不说,还没有结果,成了自己找了个坑掉下去。
萧尘烦躁的用力叩着桌面,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手指尖甚至开始泛白,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掩饰他的恼怒。可萧尘好像忽略了自己一张紧绷着,分明写着‘生人勿近’的脸庞。
这是小游子第三次来换茶了,之前的三杯茶都没有动过,一直保持放下的位置放到冷掉。而萧尘也总保持着那个姿态不动,就连眼珠似乎都没有动过。要不是他一直叩桌案的手指,小游子都要以为萧尘睡着了。换上第四杯参茶,已经接近傍晚了,看萧尘这样,肯定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也肯定会保持这个姿势,发呆到夜深。这可不行,小游子决定找人打破这沉默。
找人,可是个技术活。你找的人既不能太权势,又不能太无力。可小游子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早就有个人选了,保证合适。
当玄祭端着御膳房煲好的汤进入御书房时,萧尘还在发呆。从下早朝共进早膳起,玄祭就发现萧尘魂不守舍。原以为因为朝中大臣因一月之期即将到来而惹怒萧尘。可问过小游子才知道,萧尘早在几天前就警告过朝中大臣,任何提及此事的人,无论在朝中官位如何,无论做过什么贡献,都别想安生。
可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能让萧尘如此失神?突然,玄祭好像感应到什么,盯着萧尘微微点点头。
浓汤不停的从盖边冒出香气,浓郁的芳香很快飘到萧尘鼻下。萧尘早膳和午膳皆因心中有事,根本食之无味,几乎没有吃什么,此刻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虽然萧尘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动作,但思考,也消耗着他的体力,闻到食物的芳香,萧尘便马上感觉到饿了。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玄祭,有些吃惊。“嗯?你什么时候来的?”萧尘立刻起身,接过玄祭手里的托盘。
“王上,臣妾听闻您午膳没吃多少,特令御膳房备了些汤,这才给您送来。”
因为玄祭有午睡的习惯,而萧尘总要在午膳后回御书房处理政事,所以他的午膳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吃。如今,玄祭听说自己午膳没有吃多少,那自然是有某个人偷偷出去报信了。
“唔。”萧尘瞄了眼门口,心中暗骂某个爱管闲事的小太监。看来最近没怎么树立形象,小游子都张狂得敢自作主张了。
看到萧尘的眼神,玄祭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拉萧尘坐下。“王上,臣妾给您盛一碗,您先歇息下。”说完,打开瓷盖,滚滚的热气仿佛找到了发散口,一股脑冒出来。
萧尘透过热气,看着朦胧的玄祭,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坠心城抢走玄祭,她,是朕的。任何企图亲染她的,都将接受自己的惩罚。
看到成功转移了萧尘的注意力,玄祭才悠悠开口:“王上,其实小游子这样做都是因为关心您的身体。您要是有个什么事,整个皇城该怎么办?臣妾又该怎么办?”
玄祭说的是事实,萧尘也不好反驳,可不说些什么总感觉像示弱,只能支支吾吾接过瓷碗,为了逃避尴尬,猛吸了一口,顿时被烫得脸色大变,狠心咽下,脸色已经不正常了。
“王上,快喝口凉茶。”玄祭在一旁看到全过程,不禁好笑又无奈。急忙递上桌边刚被移走的凉茶。“您怎么那么急,也不怕烫。”
玄祭突然觉得说这话的自己,竟有些陌生。自己的话怎么听着感觉在打情骂俏?
萧尘哪顾得上仔细听玄祭的话,接过茶杯就灌了一大口。
“别咽,含着。等温了再吐出来。”看萧尘的架势,就打算咽下,玄祭急忙阻止。
被玄祭及时制止住的萧尘只能鼓着腮帮子等待。“呵呵。”好笑的样子让玄祭不禁笑出声。
萧尘没想到自己这样还能惹玄祭笑出声,不过他很享受玄祭的笑声。自从玄祭开始不时晕厥并在夜晚做梦后,玄祭就很少笑了。即使是笑,也只是微笑,几乎没有笑出声过。萧尘可相当怀念玄祭铃铃的笑声。
萧尘鼓着腮帮子,眼睛闪闪的盯着玄祭,好像想说什么,奈何嘴被堵着,不能言语。
玄祭从御书房的一角拿来痰盂,递到萧尘面前。
萧尘皱眉,怎么是玄祭自己亲自去拿的?环视一周,才发现,小游子早早就退出去,关上门,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单独在此处了。萧尘不禁感叹:真会挑时候啊!低头,吐出口中含温的参茶,又喊来小游子端来水盆,萧尘亲自给玄祭清洗起手指。
“王上,这种事令下人来做就好了。”被萧尘的手指触碰,玄祭竟有种酥酥的感觉,下意识的想躲开,但手指却被萧尘紧紧的攒着。
“这种事,朕以后会尽量亲自来做的。”萧尘依旧没有放开手,该擦的地方还在仔细的擦着,然后悠悠说道。
“诶?”被萧尘的一句话惊住,玄祭有些发愣。萧尘是什么意思?“王上……”
刚叫出两个字,萧尘恰抬头。手指已经被萧尘细心洗过,泛着洁白。透过阳光,竟有微微透明,像一根根玉器被安在手上。
萧尘从雅的擦拭了自己的手,然后拉过面朝窗口的玄祭的手。小小的手掌几乎被那只大手整个包裹起来。
“朕说,朕以后会尽量亲自来做这类事。”萧尘郑重的看着玄祭,语气是从未有的坚定。
被萧尘的眼神盯着发毛,玄祭竟没有反应过来,鬼使神差的回答道:“好。”
萧尘显然很满意玄祭的答案,整张脸都洋溢着笑容,丝毫不理会习惯了萧尘冰冷面孔的下人的感受。好在萧尘办公从来都是一个人,偶尔小游子进来换换参茶,磨磨墨。要不然萧尘这个样子,定让大家跌破眼镜。
玄祭微微皱了眉头。萧尘这样对自己可不算什么好事。毕竟自己是要扰乱整个政治的,是他未来路上的绊脚石,甚至是他生命的终结者,对玄祭动真情,不知该说他傻,还是痴情。
萧尘没有感觉玄祭的不同,只埋头乐呵呵的喝着玄祭带给他的浓汤。
玄祭想:如此坦然的姿态,到底该怎么迎接五日后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