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淡淡的光芒撒向大地,将小路上两人的身影拉长。
小游子一路跟着萧尘,还没到月影阁,萧尘脚步却开始变缓,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嗯?”小游子一个没刹住车,差点撞到萧尘身上。“呼呼,好险。”小游子拍拍胸口,偷瞄一眼萧尘,低声碎语道。
而萧尘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若有所思的样子,脚步一下比一下慢,一下比一下缓,直到几乎不动。
“王上?”小游子看萧尘停了下来没有动静,等了一小会,最终还是上前试探性的问。而萧尘却像没听到,眼光依旧飘向前处。
小游子顺着萧尘的目光望去,很平常的路边花束,很平常的碎石小路,一切都很平常。小游子真不知道如此平常的事物究竟哪里吸引了萧尘,萧尘又在思考些什么。“王上?”小游子小心的提高了声调,试图唤醒奇怪的萧尘。
这次也确实有效,萧尘一个惊醒,迷茫的双眼不再眺望远处。“嗯?什么?”
“王上,咱…是不是该走了?王后应该在等您了。”小游子声调立刻变小,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萧尘一个不对劲,让他后悔做出刚才的举动。
“嗯。”萧尘点点头,突然性特别好说话,抬步继续走在平常无奇的小路上。小游子暗暗放心,轻松口气,加紧脚步跟上。终于,萧尘和小游子顺顺利利的到达月影阁,不再有止步不前的情况了。
萧尘刚来,玄祭就发现萧尘眼神中的异样。“王上,早膳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用膳?”玄祭没说什么,和平常一样询问道。
“嗯。”萧尘还是心不在焉,只是随意应下。
玄祭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萧尘,继而转身向方儿摆摆手,示意她准备。方儿点点头,退下了。现在的方儿已经不是以前的方儿了,经过玄祭有意无意的提点,现在的方儿身心都在向玄祭预料的方向变化。
估计今晚或明早就可以将那个东西给她了。玄祭心想。
方儿很快准备好一切,摆好碗筷,故意挪了挪位置,没有将椅子与碗筷放置对应位置。
玄祭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批评或指正。事实上,方儿这样做必然是刻意为之,而那个能指使方儿的人,就是玄祭。刚才吩咐方儿去准备时的那一眼,,便使方儿了解了。
玄祭叫醒还在神游的萧尘,拉他坐下用膳。萧尘全程皆顺着玄祭的意愿,就连坐下没有碗筷都没有在意,没有指责,只是命小游子重新取一副过来。显然,他没有注意到桌子另一边摆放好的一副。玄祭笑了,亲自摆弄好一切,才开始用膳。
玄祭与萧尘坐在饭桌边安静的吃饭。萧尘吃饭习惯不语,只有在即将用完膳时,才会出声说话。
而今天,自开动,萧尘就没有动过几下筷子,即使动筷子,也只是象征性的夹过一两片菜,塞进嘴里。也不见他嚼几下,就咽下。
“王上,今天饭菜不和您胃口吗?”用膳用到一半,萧尘也只动过三次筷子,小游子在一旁不停的向玄祭使眼色,玄祭就算想忽略也忽略不了。“诶,没有。”萧尘赶紧回答,“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没睡好?谁信呢!没睡好,昨晚沾枕头就睡?没睡好,今早精气十足?小游子在心中暗说,当然这话他可不敢真说出口。
“是不是病了?小游子,宣御医。”玄祭急忙放下筷子,关切的拉起萧尘的手。
“不用,朕没事。”萧尘轻拍玄祭的手背。“朕只是……”萧尘说到一半突然就不再说了。
萧尘有事想告诉自己。这是玄祭今天见到萧尘第一眼就感觉到的。可他显然不知该不该告诉自己。这是玄祭的第二直觉。或许刚才他已经打算开口,但他最终还是决定隐瞒下来。
“那…王上尝尝这道菜吧。”玄祭没有继续问下去,萧尘的半句话似乎根本没影响到她。玄祭伸手夹了一样新菜式递到萧尘碗里,等待萧尘评估。
估计是看到玄祭不在意的神情,萧尘也恢复了正常,不再思考那么多。拿起筷子就开吃,毕竟是早膳时间,就该用膳。
萧尘的生活看似正常了。正常用过膳食,正常陪玄祭晒过太阳,正常喝过紫茶,正常回到御书房。可就在回到御书房之后,萧尘就不正常了。
萧尘一如既往的独自呆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但仅仅一会,萧尘便推开御书房的门淡定的走出来,只说了一句话:“小游子,摆驾阳夕楼。”萧尘的声音很坚定,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而等到从阳夕楼回来,萧尘表情复杂的再次独自一人呆在御书房里,直到小游子进入换参茶。
萧尘消失了!萧尘在御书房消失了!
当晚,玄祭就听到来自小游子的消息:萧尘凭空消失在御书房内。但御书房内没有任何凌乱,没有任何不同。他们所有人守在门外,没有看到萧尘出来。也就是说,萧尘像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你先封锁下来,本宫自会想办法处理。”玄祭没有丝毫惊慌,仿佛原本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唉?”小游子不懂的眼神看向玄祭。“不应该先找回王上吗?”
玄祭摇摇头:“不用。你根本找不到王上。再者,寻找王上的过程必定会有大动作,这样,消息必会走漏,会扰乱整个朝廷。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故,这个责任,谁能承担得起?”玄祭的声音里带着肯定,让人不得不信。“这件事,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吧?”玄祭看向小游子,那眼神,像要把他看透。
小游子这次学乖了。“没有,奴才认为这是件大事,没敢大喊大叫,赶紧封锁了消息。现在,只有奴才和御书房里的人知道。毕竟,王上是在他们守候的御书房里不见的,他们也不敢多嘴。”
“嗯。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本宫这里。”玄祭摆摆手,让小游子先回去。
“回去?”小游子仍旧不解。“那王上……”
“没事,你明天来就行了。记得把王上上早朝的龙袍带上。”玄祭随意加了一句。
这一句威力可不小,小游子刚准备落地的脚一软,跌落地上。“龙…龙…龙袍?!”
玄祭瞥了小游子一眼,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啊,本宫刚才没给你说吗?”无辜的语气使人不忍责备。
小游子欲哭无泪啊。“您确定要擅自使用龙袍。”
玄祭翻眼瞥了一眼小游子,没好气的说:“本宫什么时候说‘擅自’拿来了?明明龙袍平时归你处理,你拿来还是‘擅自’吗?”
小游子一阵语噎。这典型的找个替死鬼,可自己又反抗不得。无奈,只能在玄祭眼神示意下跪安退下。
刚走到门口,小游子突然又转回来。“王后,奴才记得王上在消失之前,去过阳夕楼。与馨王妃单独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奴才猜测…馨王妃…可能知道些什么。”
“馨王妃吗?”玄祭揉揉太阳穴,像是想到了什么,点点头。“你是说,王上去了阳夕楼找馨王妃谈过话?”
“嗯。”小游子狠狠的点下头,面色凝重。
玄祭看着小游子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好笑。他的样子分明认定了馨王妃与萧尘的失踪有关,而且是大大的有关。指不定,在小游子心里已经认定,是馨王妃绑架了王上。
“好吧,这件事,本宫也会留意的,你先回去吧。”玄祭再次让小游子回去。
小游子再心急,也不能再呆下去,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玄祭就够了。类似于思考这种事,就交给玄祭吧。小游子的任务,就是完成好玄祭派下的任务。小游子又一次退安,离开了。
小游子刚走,玄祭就令方儿关上了房门。“方儿,小游子的话,你听到了吧。”
“奴婢听到了。”方儿面无表情的回答。
“那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玄祭抬头,盯着方儿古怪的银白色眼睛。
“奴婢没有什么想要说的。”方儿连声音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说话时瞳孔毫无焦距,面无表情,像一个人偶娃娃。
玄祭扯起嘴角笑了。在小游子来之前,玄祭刚赏给方儿一杯紫茶。每日看着玄祭和萧尘品味紫茶,又赞不绝口,她不可能不想尝试一下。更何况,就连萧尘也只有每日一杯的待遇,能被赏赐一杯,可是莫大的荣幸。所以,经过违心的拒绝与犹犹豫豫的推辞之后,她就当着玄祭的面喝下去了。
而现在喝过紫茶的方儿在玄祭面前,已然形同提线木偶,而掌控她的细线,自然握在玄祭的手心。
“方儿,从明早起,本宫会取代王上的位置,掌控整个月弦城,而你,作为本宫的人,需要……”
玄祭说的很缓慢,每一句都像带有魔力一样,一句一句闯入方儿耳中,一字一字充斥方儿的心神。
方儿木讷的点点头。一切的一切都诡异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