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栀忽然停下脚步,在踏出门槛之前一步大大地转过身,神色凄凉地说:“北漠的路,我虽不曾涉足,但我爹爹可是没少跟我提过,它像一张地图刻在我脑子里。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只要他没事,我就回来……”
后边的话她没想说完,她想说,等王爷完全回到家里后,也许一切就会变,她一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留在这慕王府中。
其实早就想找雪儿吐露吐露心事,说一说她一心一意教她绣出来的荷包,王爷他根本没算收下,枉费她一片认真了。还有她自己因为刺绣烙下的几个针伤,血白流了,疼白痛了。
然而她一点勇气也没有,一早就知道说完后心里不会几分舒坦,怕是会多几分惆怅。
雪儿暗自着想:自己虽知自家王爷和王妃情感难合,但现在王妃这幅神情,她当真是看不懂了。
晨栀纤细微卷的睫毛忧伤低垂,眼帘半遮清眸,最是这样的神情,最是让别人无可奈何。
雪儿放弃了阻止,任晨栀离开了。
***分割线***北漠气候干燥,奔波了整整近两天的时间,晨栀没来得及喝上几口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到了靖川将士的军帐营。
收起水袋,她牵着同样累煞的马儿缓缓往阵营走去。
最大最气派的军帐里,几个男人围在一张超大的绘制地图边商量对策。
“王爷,咱们已经将攻占北漠三分之二,最后剩下的三分之一,臣以为当一改先前战术。”
南厉尘似是疲惫地静闭双眸,右手修长的拇指与食指分开揉弄着太阳穴,左肩下临近心脏位置的两样箭伤使他不得不趋于多加休息的状态。
静了静,他才阴沉地说道:“送去战书,他们若是自己不肯投降,我靖川这边若是攻了去,不会给他们留一个活口。”
南厉尘的口气夹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老臣虽相信这位年轻的王爷剩的了大任,却也改不了自己的一番担心,他又试着回禀:“可是王爷,臣认为……”
老臣琢磨着该怎么继续说,定了半天却不见声响。
南厉尘蹙眉道:“说。”
“是。请王爷恕老臣直言,过去几次与北漠交战,我兵都险些败在北漠这最后三分之一部分,恰好这最后一部分却是敌军部队最强势的兵勇,北漠君主狡猾的很,您……”
那老臣说的头头是道,差点激动起来,却把南厉尘给惹得有些不耐。
伤口许是到了换药的时辰,受伤的地方越发地不舒服,以至于他压抑着烦躁,才开口说:“难道皇叔你忘了,本王手上还有百余俘虏。北漠兵力纵使再强,人口少,则是他们无法后补的缺陷。已经攻过的地方死死伤伤有千人近万,剩下活着的,已经全部败在我靖川手下。而你以为,本王凭什么留这些残废吃喝我靖川将士的食粮?”
“王爷果然英明!”另外一个将士果断地附和上南厉尘,脸上夹带着兴奋的光彩,“属下明白王爷您的意思了,您有意‘还回’他们的人,其实是想得到最后的胜利!好战术!”
南厉尘默不作声,缓缓起身要下来床榻。拿过旁边的指杆,在地图上圈圈画画起来。
正说的关键,几个男人都听得外边一阵嘈杂。这种嘈杂不该是兵营该有的,南厉尘只觉心头一怒,撑着指杆的他忘记身上还泛疼的伤,猛然一回身:“外边何事如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