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稍歇,现在各方的目光开始集中在下落不明的匈奴可汗身上,已经战败的匈奴可汗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可是南靖和北夏却因为顾忌对方会忽然在背后捅自己刀子而胶着着不愿意回到大漠去伏击其他部族,也不愿意去搜匈奴可汗。
一旦回身去大漠,就势必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北夏,而且远征的南靖也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不论是坐镇淮南的舒州王还是在乐川郡的王怀都不愿意让大军去接手这种危险的行动。可是要回到南靖土地上,却势必要和北夏有摩擦,刚刚建立的联盟马上就会瓦解,一旦和北夏站在对立面,南靖军也很难返回故土。
这种进退维谷的状态,自然源于寰宇帝的指示,这一行为,几乎把这个帝王放在“背信弃义”的耻辱架上。
可是这种情况之下,寰宇帝本该索性出兵和南靖军对阵,也好过这样僵持。不知为何寰宇帝只让军队和南靖军对峙,一面还让人在北夏境内搜索有可能南下逃亡的匈奴可汗。
而作为这场博弈主角的舒州王和寰宇帝,一个本该在淮南南靖军大营,一个则应该在北夏皇宫,却在此时在洛阳城私下会面了。
寰宇帝一身便服站在案后,与孝昭帝的亲和内敛不同,这位帝王的气质十分冷峻,令人感到十分压抑。背对着顾西谖的寰宇帝双手在背后交叉,左手不断,摩挲右手,看得出来寰宇帝对这场会面十分自信。
而受邀而来的顾西谖更是一副八风不动的状态,南靖政斗凶险,几乎每一位牵涉其中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养气的功夫在,而顾西谖明显是其中的佼佼者。顾西谖相貌不俗,气质端华沉静又矜贵非常,内敛的锐气把北夏人特有的侵略、杀伐之气比的即粗俗又浅薄。
寰宇帝也不拿势,听到顾西谖的脚步声就转过身来,屋内除了两人就只有顾西谖的亲信黄泉和寰宇帝一个的随从内侍。
寰宇帝和顾西谖也是第一次见面,寰宇帝身份高贵,也不忌讳,就直接上下打量起顾西谖。
寰宇帝气场之强,几乎令在场之人汗流浃背,他打量顾西谖的眼睛也分外犀利,好似要将顾西谖凌迟一般,这种要穿透灵魂的目光在顾西谖身上打了个转,看的在场的人都有些紧张。
顾西谖却浑然未觉,对寰宇帝仅做了个揖就算是行礼了,他是南靖的宗族,对他国皇帝这样也算不得失礼。在寰宇帝这样赤裸裸的压迫和震慑之下,顾西谖这一行动到显得他十分气定神闲,丝毫不为寰宇帝所迫。
“很少有人不惧怕朕。”寰宇帝率先开口,就显得分外咄咄逼人。
“别人会怕陛下自然是因为陛下雄才伟略,让人心生惧意,但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陛下是他们的君主。”顾西谖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并非夏国人,自然不会惧怕夏国的君主。
寰宇帝闻言,阴鸷的目光才缓过一丝探究:“东霓常说自己的小弟弟聪慧胆大,看来所言不虚。”
顾西谖闻言不禁展颜一笑,映的屋内也为之一亮:“那要多谢姐姐要陛下迟迟不能发兵。”
两人言语虽有些火药味,在常人看来也就是如此。可这短短一段交锋却是十分精彩和智慧寰宇帝说很少有人不怕他,是承认自己想先震慑顾西谖的却未果的事,顾西谖回答不但不卑不亢还点明双方的阵营不同,更直接回答了寰宇帝,自己对他并无惧怕,而寰宇帝最后提及皇后是想用皇后威胁顾西谖,结果却反被顾西谖戳穿,皇后非但不是寰宇帝手中的筹码,而是顾西谖手中的筹码。
原来寰宇帝对南靖孝昭帝用和北夏开战来解困之事十分愤恨,虽在利益面前同意和南靖和顾西谖联手,却在最后不顾舆论,意图里间孝昭帝和顾西谖的关系。他让人挡住顾西谖班师回靖的路,又拿苏措威胁顾西谖如果敢下令回朝就杀了苏措,接着还想用南靖的军队帮自己平定匈奴剩余的势力,打的以敌制敌的注意。
不想皇后却把自己关在未央宫正殿威胁寰宇帝,北夏军队出兵讨靖之日,就是她顾东霓赴死之时。寰宇帝和皇后情谊深重,现在也和顾西谖差不多的状态,不敢轻举妄动。
寰宇帝被顾西谖这样拆穿,也有些动怒:“就算有皇后牵制军队,若孝昭帝见你佣兵不动,不愿班师回朝,日子久了,依然会起疑。”寰宇帝说到此处语调放慢:“只要你一日找不到苏三小姐,她就一日有机会落在我手里——就是说,现在为止,你依然受控于我。”
“你敢拿苏措的命和我打赌吗?赌谁能笑到最后。”
两个人居然就开始了这场不知所谓的较量。
顾西谖在衡量南靖军和圣心与苏措生命的重量,而寰宇帝在衡量征讨匈奴和自己对孝昭帝的不满与皇后性命的重量。
这一次,胜负就看谁最先找到苏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