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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里红妆
书名：西域凤吟 作者：凤为妃 更新时间：2016-12-13 00:52 字数：3749
谢雅如和苏婉的婚礼让满京城的人侧目，十里红妆，万人观礼，这场婚事的的确确是风风光光。
苏婉坐在新房里，想到父亲昨晚和自己的谈话。
“夷光，这桩婚事虽然有许多的难处，但是这谢雅如的确是良配，这样的男子，你嫁过去也算是佳偶。”苏宁最怕苏婉对这门婚事不满，温言相劝。
谢雅如自然是佳偶、良配，自己自幼和他定亲，却一直到十八岁才出嫁。这门婚事不能退，若是谢雅如不会来迎娶自己，自己只能这样一直耗着，其实现在的结局已经是很好的了。若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嫁过来也没什么不好。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苏婉温顺的回答。
这样风光的婚礼，这样难得的佳婿，苏婉当然知道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落在自己身上。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揽月端着一碗面进来，后面是摘星拎着装热水的铜壶。
苏婉换了新娘装，又把脸上的妆洗干净，坐下来吃面。
“揽月，摘星，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了。”
“小姐，过了今天，您就是堂堂正正的谢夫人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和揽月的老实不同，摘星是十分沉稳的性子，苏婉常要摘星来劝解自己。
“小姐放心，奴婢会一直和小姐在一起的。”揽月一看就是忠心耿耿，就是有时候太过耿直了。
苏婉知道，这样的婚事，以后自己的路不会好走，谨言慎行依然是自己日后的信条。
好在身边有这两个丫鬟，总好过连个说心事的也没有。
“谢公子身边没有近身服侍的丫鬟，似乎一直是小厮打理公子的吃穿。”
“在大靖自然是这样，等回到了夏国是什么样谁又知道呢。”摘星自然不相信谢雅如这些年都是小厮跟着：“没有姨娘和通房已经是姑爷洁身自好了。”
“随身服侍自然还是丫鬟得力些，摘星，揽月，到了这里，你们只要管好我和随房就行了，虽然我是名义上的长房儿媳，但现在一切没有定数，还是不要太惹眼，低调些才是。”苏婉只用了几口，就放下碗筷。摘星忙倒水给苏婉净手。
“小姐放心，说起来，这谢府上下哪里比得上镇国公府人事复杂，我和揽月知道怎么行事。”
“嗯。”苏婉知道，看起来，谢府上下不过只有一位老夫人和一位常年不在家中的小姐，的确十分简单。揽月和摘星自小和自己一处长大的，是不会有什么差池。
谢老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识礼，年轻时也是颇有才名。独身一人带大谢雅如，如今一人留在京中，过着颐养天年的日子，是位十分和蔼的婆婆。
谢雅如只有一个亲妹妹叫谢颂如，平日里不在家中，而是在三叔父家教养。谢颂如性子十分温顺，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女子的教养，所以不难相处。
谢家虽是陈郡谢氏的旁支，但是却十分的低调，全府上下都是世家的严谨和庄重。这些年不论外界风头如何，谢府却从来没失过礼数，年节都有节礼，但是和镇国公府也不十分亲热，苏婉对自己婆婆也是十分敬重的。
其实苏婉心里是更愿意留在大靖和谢老夫人关起门来过日子的，但是她记得父亲的嘱咐，是一定要表示想要北上的。
谢雅如和外院的亲友寒暄过，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自己的宁志居，怕自己身上的酒气冲到苏婉，叫了随身的小厮先帮自己净过身。
洗过澡，谢雅如的神智也清醒些，才往正房里走去。
在谢雅如的记忆里，苏婉还是那个躲在桌子下面偷吃糕点的四岁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像个娃娃一样，看见靠在床边的苏婉，几乎不敢相信，原来自己的妻子竟是这样的美人。
烛光下的苏婉周身是柔和的光，只穿了贴身的睡衣，秀发也只是用一条丝巾挽住，歪在床边，让谢雅如完全无法和那个胖胖的女娃娃联系在一起。
苏婉看见谢雅如进来，忙起身叫揽月和摘星。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沐浴过了。”谢雅如忙阻止苏婉。
不过这样一来，两个人倒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呃……婉妹。”谢雅如用许多年前的称呼叫苏婉。
谢雅如是典型的文人相貌，温润俊秀。和苏婉想的差不多，谢雅如的长相不是男子气十分浓重的刚毅，也不是女里女气的妖娆，是一种很清俊的相貌，轮廓十分柔和。自幼便有“小神童”的称号，谢雅如自然是饱读诗书，身上自然而然会流露文人的气质，是一种看似软弱的坚强。
苏婉当然不会觉得谢雅如是酸腐文弱的普通文人，在这样一个文弱的样貌下，其实是一颗多智近妖的头脑。
“我小字夷光，你还是叫我夷光吧。”苏婉实在不适应谢雅如叫自己婉妹。
“施夷光的夷光？”
“……”苏婉忽然觉得还不如让他叫自己婉妹呢。
“看来雅如有幸，能得美人为妻。”谢雅如的声音很轻，不像许多为官之人那样铿锵和威严，却有一种别样的信服力。
苏婉一生有许多人赞扬自己貌美，却从来没有这样羞愧过。
两人并头躺下，苏婉望着头上的床上雕花，想到从今以后，自己就要和身边的男人共度一生，一时百感交集。
“我不会让你和岳父难为的。”
苏婉转头望向谢雅如，谢雅如平躺在床上，双目微闭，好像刚才开口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婉闻言不禁暗暗思量：“谢雅如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雅如伸手隔着被子轻拍苏婉的手腕：“我知道建康城中对我多有揣度，也知道岳父现在也很难，既然回来，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不会让你和岳父为难的。”对于自己新婚妻子的提防谢雅如反而落落大方，他说这一番话的确让苏婉安心下来，士大夫讲究“守信”，谢雅如如此表态，那么他接下来的行为一定不会为难自己和父亲。
不过听见谢雅如开口称大靖王都为“建康”，苏婉自然也感受到了这横在两人之间的十年的鸿沟。谢雅如终究在北夏为官十年，有意无意，他更接近一个夏人。
苏婉听谢雅如这样安慰自己，自然知道这是在像自己示好，而自己于情于理自然也要有所回复才是：“从今日起，我就是‘谢夫人’，也会做好‘谢夫人’。”
苏婉知道，自己入夏，最大的阻力就是自己的身份，多少人都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是谢雅如身边的眼线，对谢雅如起到震慑的作用。不过自己既然是“谢夫人”，首要的自然是做好自己的新身份，以后和自己的夫君共进退自然是对谢雅如最好的承诺。
谢雅如对苏婉的回答很惊讶，惊讶于苏婉的表态，更惊讶于苏婉的态度，就好像自己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伙伴、同盟。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利益同盟十分常见，但是这个素有才情的女子，温柔美丽的女孩，却没有对自己的丈夫抱有任何幻想，却是微微有点伤害了他。
这样的洞房花烛，却丝毫不花前月下。
苏婉寅末就被揽月叫醒，，忙起身梳洗，见谢雅如犹在沉睡，吩咐丫鬟婆子不要惊动他。
和自己素日素雅宽大的装束不通，苏婉穿着十分华丽，深红的裙裾后摆极大，花纹繁复，腰间的缂丝束腰镶嵌美玉，连深衣也是绣金的玄色。
特意吩咐摘星去取光华送的那套金刚石的头面，一是深色的深衣和裙裾再佩戴金镶宝石的头面实在俗气，倒是这套银镶金刚石的显的即华贵又不会艳俗；二是这套头面光华璀璨，自己也实在喜欢，今日这样盛装，也算是成全自己了。
看时间差不多才叫揽月唤谢雅如，两人梳洗完毕就直接去谢老夫人的住处请安。
中厅里，几位谢氏的贵妇也已经到了，苏婉依礼端过茶，又和几位平辈互相见礼。苏婉这样的严妆更显得她明艳动人，有天人之姿。她在闺阁之中本就十分显耀，这般作为，更显出镇国公府的气势。
苏婉本就是不是亲和之人，这样行为倒也不突兀，但她礼数周全，也让场上之人挑不出错来，只能道国公府家教良好，教养有方。
“五嫂你近年来身子越发不好，雅如媳妇是知礼之人，以后有她服侍，嫂子你的好日子到啦！”这位夫人是谢雅如九叔父的续弦，这位九老太爷四十上下，一直外放在外，脾气耿直，连带着九老太太也是十分不讨喜的性子。
这样的话题本就十分尴尬，众人都避之不及，突然被放在台面上问，一时间整个中厅鸦雀无声。
苏婉自然也是十分不快，但是对方是长辈，自然不能忤逆，但是这个问题自己又该怎么避开。留，自然不可以说；不留，又是自己不孝。
怎么答都不对，那就不答：“夷光只是新嫁，这些还要听夫君和家父的意思。”
谢雅如见这个难缠的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忙起身：“时辰已到，我和夫人就要入宫谢恩，还请在座的各位长辈自便。”
苏婉觉得谢雅如的太极打的明显比自己有水准，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追着小夫妻到皇宫里，求个答案。
谢府不大，离皇宫也近，两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他们两却生生用了半个时辰。
“圣上一定会先见我们，然后就是谢贵妃和宸妃，其他的也就不用了。”谢雅如特意讲解这一路的行程，还讲了对各位宫中的贵人该是什么态度。
苏婉听的认真，其实宫中的各位贵人她也不熟，毕竟自己是挂名的嫡女，在宫里也实在没什么说得上话的，苏措是十分不看重和各宫的联系，自己也不好太殷勤；再加上自己之前毕竟是闺阁中人，自然不会常接触这些贵人，毕竟连个请安的理由也没有。
“谢贵妃自然要恭敬，但是也不必十分亲厚。”看来谢雅如和陈郡谢氏的其他各方关系不怎么亲密是真了。
“宸妃是入宫前和母亲是手帕交，从前对母亲和我也是十分照顾。”那自己就用点力讨好。
“咱们入宫后也会有其他各宫的娘娘传召，没什么必要就不必去。”谢雅如见苏婉有些难色，忙道：“我来推辞，你不必开口。”
不得不承认谢雅如是个十分体贴的人，而且他的体贴很自然，不会让人有压力。
见他这样，苏婉难得有心情玩笑：“那……圣上该怎么办呢？”
谢雅如闻言，立时开口：“见到圣上只需礼数周到，凡不是问到你头上，问题都让我来回答即可，问到你头上，你就如今早那样应对就好，圣上是不会和你这么个小姑娘计较。”
苏婉歪着头看谢雅如，自己这个岁数，还能被人叫做小丫头，实在很有趣。
让苏婉怎么一看，谢雅如也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苏婉承认，单单只看谢雅如本人，他真算是梦寐以求的丈夫——事业有成、性格体贴、有责任感、外貌出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