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有太监来宣夏儿进宫面见康熙。
经过一道道门,一排排卫士,夏儿跟着太监来到了乾清宫外。这时康熙的贴身太监李德全走了过来。那个太监急忙迎了上去,躬身道:“启禀李总管,人带来了。”
李德全朝他点了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那个太监退下后,李德全看了一眼夏儿道:“姑娘随杂家进去吧。夏儿微微行礼应了声:“是”。
李德全大踏步向里面走去。夏儿虽在宫中呆过一段时间,但她从未见过康熙。虽早起做好了思想准备,但真要面见时,心中又不免惧怕起来。
她在原地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快步赶了上去。
启禀皇上,孟佳氏.夏儿已带到。”李德全躬身行礼道。
康熙正看着手中的奏折,并没有抬头,只是随口道:“好,你先下去吧。“康熙带着磁性的声音竟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李德全应声退下。
独自一人面对这个千古一帝,夏儿忽然感到腿竟有些发软,她缓了缓劲,速跪下磕头道:“臣女孟佳氏.夏儿叩见皇上。”
康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儿道:“起来吧!”
“谢皇上!”夏儿婷婷站起了身子。
为了掩饰心中的惧怕,夏儿将头低得低低的。这几日夏儿想了千百种康熙可能问的问题,但此时的康熙只是忙着批阅奏折,不再理会她。
夏儿在原地站了许久,见康熙仍没有理会她,于是便偷偷斜眼打量了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康熙大帝。
康熙的一生,既能纵横疆场、运筹帷幄,又能经世济民、安邦治国,实是个全能皇帝。但如果抛开皇帝的身份,他不过是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若是在平常的人家,他正享受着儿孙满堂,绕环膝下的快乐。但他是智者,自古智者多寂寞,更何况他还是皇上!
皇子之间争夺储位的斗争,令晚年的康熙大伤元气,最终郁结成疾,悲离人世。想到这儿,夏儿不禁暗自轻轻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盯向仪态端庄的夏儿:“因为你让整件事情都乱了,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夏儿从康熙的话中听不到任何情绪。她深吸了口气以稳住自已慌乱的情绪,然后跪下道:“无论皇上让臣女做什么,臣女都会遵命的。”
康熙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来,夏儿只感觉有一股无形地压力压得她几乎要跪不稳。她低头看着康熙的鞋子,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康熙淡淡瞥了一眼夏儿道:“如若朕仍让你嫁给老四,你愿意吗?”“臣女不愿意,但臣女会遵旨去做。”夏儿的平静回答着实让康熙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说一些殉情的话或是做一些殉情的举动。
“为什么?”康熙挑眉问道。
“臣女相信裕亲王的话已经让皇上有了决定,皇上是千古名君,所做之事都有一定的道理,岂能是臣女所能洞悉的,所以臣女只能选择遵从。”
“头抬起来!”康熙低声道。那声音虽低,却有一种无你无法抗拒的威严。
夏儿心里十分害怕,把头缓缓地抬了起来正对上康熙深不见底的眼眸。那眼眸沉静如水,无任何情绪,幽暗难辨,令夏儿一时茫然。
而此时的康熙对上夏儿清澈如水但又因害怕充满惊慌的眸子竟有一时间的失神。因为她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已故的赫舍里氏皇后,这个他钟爱一生的女人,年轻时也如她这般清纯可爱。
康熙不禁吟起:“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不是苏轼怀念妻子写的那首《江城子》吗?难道康熙是在怀念已故的赫舍里氏皇后吗?夏儿忆起:历史上赫舍里氏是康熙最爱的女人,但却在二十二岁时因诞育皇二子胤礽,难产而亡。这就是康熙为什么特别钟爱胤礽的原因。但这个他钟爱的皇太子也实在是不争气,使得他不得不两度废黜。
康熙忽然转过身来,微微道:“你的眼神像极了朕的结发妻子。”
“原来皇上始终记挂着赫舍里氏皇后,看来皇上也是个痴情人。”夏儿在心中暗道。
她微微抬头偷偷望着康熙。他眉梢眼角略有几丝疲惫,眼中有丝丝哀恸深藏其中。
她不禁慨叹:虽他坐拥天下,却无法阻止人世间的生死离别,他心爱的女人长眠于地下纵然他有不甘,又能如何?或许自古站在那个高高位置上的人都是孤寂的,这是王者都必须要承受的。
过了一会儿,康熙面色沉静道:“或许这是她在冥冥中给朕的暗示吧。好了,你先退下吧!”此刻的康熙因为想到自已和赫舍里氏所以决定成全这对年轻人。
夏儿行礼退下。走出乾清宫后她才发觉原来自已后背早已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