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去哪的流萤握着银子在街上游荡,待第四次经过那座桥时,她把方才藏起来的荷包丢进了河里。
街上人声鼎沸,心里却是空荡寂寥。
流萤走在已经住了许多时日的落魄太子的宅子前,捶了捶大门,嚷道:“我被丢了啊我!”没想到对面的门竟开了,流萤听到声音,欣喜地叫着“沈姐姐”,转过头,却看到一身青衫的小玉微笑着望着她。
“小玉?”流萤的语气有些黯然,“你没和沈姐姐一起进宫啊?”小玉恭敬地笑道:“我家小姐安排过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只是方才我送小姐回来,却寻不见你了。正着急呢,又听见你的声音了。”流萤淡淡地“哦“了一声,随着小玉进了门。
之后的日子倒也平淡,没事儿去乐坊逛逛,调戏调戏秦易槐,唱个小曲儿给客人。
只是流萤再也未曾去找过浅鸢,或许是由于凌青的话心存芥蒂,但很大程度上是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许久以后,流萤才知道:她来这儿似乎就是为了面对纷争的,周遭皆在纷争之内。一女子怎可能独善其身?
“凌公子昨日来找过我了。”秦易槐持着一柄竹箫,望见几日未曾到乐坊来玩的流萤说道。
流萤说“哦”,然后跑到台上,嬉皮笑脸地要给客人唱一曲儿。
唱的是第一次在乐坊与秦易槐的琴一起演得一曲“十年”,那也是秦易槐第一次听到的流萤的歌声。
听着那纯净却已然略带哀痛的声音,秦易槐的心越发的乱。
于是一曲毕,流萤再寻秦易槐,他已然不见。
流萤走了出去,本想回家,却见到不远处的桥头站着那风度翩翩的身影。
流萤走过去,见他对着凌青房子的方向,眼神复杂。
“秦公子可是要告诉流萤什么事儿?”流萤觉得秦易槐就该总是挂着浅浅的笑的,不该如此惆怅。
秦易槐深深地看了流萤单纯的笑脸一眼:“没什么。”流萤没有说话,陪他站在桥头,远远地看去,宛若一对壁人。
“许多日不曾听到沈姐姐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流萤呢喃。
秦易槐神色一动,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流萤,凌青昨日来找过我。只留下了一张白纸,什么也没说。”流萤猜想凌青是为了服软道歉,遂说:“我知道了。我明日便去找他。”秦易槐猛地一轻松,随后心里又是一紧。
此时流萤已经丢下一句甜甜的“告辞“离去了。
不知何时,浅鸢走了过来,那额前鳞鳞的亮片让秦易槐有些睁不开眼。
“秦公子,收手吧。”浅鸢皱着眉头说。
“不可能。”秦易槐决然回绝。
次日一大早,流萤跑去了凌青的住处,抬手刚要敲门,门竟开了,闪出了凌青的身影。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流萤假装大方,拍了一下凌青的肩:“登徒子。我原谅你了。”凌青语塞,这些日他被流萤离开他的决然模样弄得寝食难安,再见她,竟是这样一副莫名其妙的场景。
“鉴于本姑娘这么大人有大量,凌公子难道不能有所表示吗?”流萤依旧俏皮贪吃。
凌青无奈地笑笑:“进来坐吧。”流萤被凌青招待的肚子鼓鼓,心满意足之后,又说:“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凌青郁郁地说:“凌青不知姑娘所言何事?”流萤一拍桌子:“凌公子怎么这般小气。敢去秦公子那儿丢下白纸道歉,反倒不敢承认自己的错了。”“我何时去过易槐哪里?”凌青诧异地说。
流萤见凌青的神色不像是装的,遂揶揄道:“那秦公子为何这么说呢……”凌青想起自己对秦易槐再三的提醒不许他接近流萤,解释说:“大概他是不想看到我们如此吧。”流萤又是一拍桌子:“少把本姑娘和你这登徒子扯在一起!何来我们之说!”凌青撇过头,想着不与泼妇叫板,也就熬过了流萤的碎碎念。
待流萤停下之后,凌青趁其不备,揉了揉桌子。
这桌子被她打得可是不轻啊!
“喂,你收留我可好?”流萤突然说。
凌青突然想起了那夜从屋顶上掉入他怀里,捻着衣角求他收留的流萤。
他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这柔弱的小女子竟有把桌子拍成那样儿,把自己欺负得荷包瘪瘪的潜质呢。
不知怎的,凌青没为自己考虑,亦没为桌子考虑,随口答应道:“好。”流萤先是欢呼:“太好了。早就不想被小玉恭恭敬敬地伺候了,整日整日的闷死了。”欢呼完了,又是神色一冷:“我们可得约法三章啊!”凌青暗自念叨被流萤流畅地说出的那句“我们”,心想“不让我把自己和你扯在一起,你不还是扯一起了。”“喂,你注意点!听着!”伴随着流萤几乎要暴走的话,还有她手中拿着的茶杯敲,哦不,砸在桌面上的声音。
凌青看着梨木桌面上的小坑,心痛不已。
“听着听着!”流萤见凌青又走神,起身想走到他身旁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
不料刚踏出一步,竟被自己的衣摆拌住,自己的身子结结实实地砸向了凌青结结实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