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车缓缓的驶向医院的方向。一路上他们没有言语,封闭的车厢里因为血腥的弥漫而越显压抑,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却没有人愿意打破沉默。蓝依虽然有很多话想问,却问不出口。
人有时就是这样的矛盾着,被一些外因的,内因的的事物左右着偏离自己想要的轨迹。所以世间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发生。
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悲剧呢?
李南轩将蓝依推进了病房。
“我自己来,谢谢!”
正准备将她抱到病床上的双手因她的特意疏远的语气而停在了半空中,表情僵硬的看着她。
蓝依自己扶着床单脚站立,然后躺在病床上。蓝依凝神呼吸,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自然,略低垂着双眸说:“这几天给您添麻烦了,我妈妈的后事也多亏了您才会那么顺利,谢谢!现在我已经好多了,我想明天就出院。”蓝依发现自己这一刻居然没有办法看向他淡然的面颊和深邃的眼睛。他们本就是平行线上的两个人,本应没有交集,却因为命运和时间的齿轮在那个点上不早不晚正好融合在一起,但是终究还是要重回平行线上,自己也应该习惯独自处理一切!
只是她已经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一个看不见的网中不自知。
柔和的灯光散在那张英俊冷然的脸上,线条分明宛如精美的雕塑,他看着她,浓密的睫毛扑闪,焦距定在他的下颚带着一丝坚持和倔强。李南轩习惯性的按了一下前额唇角微牵有那么一丝笑容似有似无,却没有触及眼底:“你别想这么多,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出院的事以后再说。”
空气里就像有只无情的大手制压着,窒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蓝依抬起眼眸,盈盈星眸望向他,只是那里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明明语气平淡,却让蓝依觉得冷意肆然,不由得颤了一下。声音微微低了几分,但是并不明显:“为什么?”
这几天来,他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晚上也没有离开半步,还为她办好了妈妈的后事。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变化着。虽然答案已经在心里印记,但是仿佛是不甘心般一句“为什么”脱口而出。
李南轩再次一怔,略微的皱了一下眉,本就不平静的心里如被狂风掠过一片狼藉,说不清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来不及细想,只是平静无波的说:“既然是我撞伤了你,这些就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我是不会逃避责任的,再说医生也说你的腿要一个月后才能拆石膏,你在家也没有人照顾你不是吗?你就乖乖的在医院里,不要胡思乱想,嗯?”
一贯的淡漠却透着残忍,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可是这个已知的事实还是像一把铁锤般重重的敲打着她的身体,心肺都好似要被击裂了,全身冷得仿佛置身冰窖。是啊,他现在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责任,除去这层责任就什么也不是了,而她现在如果回家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再也没有人会给她给好吃的,为她的生活起居忙碌了……
她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略微颤动着,将身子向被子里移了移,想要索取更多的温暖。默默地看着窗外不在说话。
窗外细雨依然飘摇,密密的飘洒在窗户上,只看得见树枝摇曳的暗影。
没得到蓝依的回答,李南轩继续讲道:“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办,以后可能没什么时间过来,你好好休息,有事可以找张护士,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等下我会叫人给你送吃的过来。”
“嗯。”蓝依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现在他们的齿轮要恢复正轨了,这样也好不是吗!
李南轩走出病房,一位长得文质彬彬的男孩拎着一个水果篮迎面而来。来人微笑的向他点了下头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他本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哪个有着阳光味道的男孩。
“蓝依!”
“是你!”
他听到那个男孩温柔深情的叫唤她的名字。
他也听到蓝依惊讶的声音。
然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李南轩微怔了一秒然后转身离去。
李南轩坐在车上久久没有离开,拿出一支烟点燃,烟雾袅袅飘扬,透过烟雾李南轩看向前方却没有焦距。这三年来他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冷然的表情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过,却因为她——一个才认识三天的女孩有了变化。变化得让他自己都措手不及!他甚至因为那个男孩年轻、阳光的笑容酸楚。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和他们一般花样的年华……
一阵灼热将李南轩的思绪拉了回来,手中的烟已经自然到了尽头,炙热的烟灰烫痛了他修长的手指,他丢掉烟头恢复到一贯的冷然,发动汽车快速的驶离了医院,也许只有工作才能使他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回到工作中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急切!
夜,如期来临,细雨依然招摇的飘散。
银色的车消失在暗夜里,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医院里人来人往,车去车来,没有因为它的离去有任何改变。然而人的心境变了,就很难再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