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轩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他梦见了儿时他们一家快乐的出游,那个时候的他是个漂亮可爱的小男孩,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宠溺他的姥爷、姥姥,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幸福、快乐。只是紧接着他失去了宠溺他的姥姥、姥爷,爸爸开始变得不爱回家了,妈妈也变得郁郁寡欢,再也没有人将他抱在怀里转圈圈,也没有人把他顶在肩上做飞机,那个好想去的儿童乐园也没有人愿意带他去,他开始不爱笑了,开始变得沉默。他多想爸爸妈妈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他知道他们家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他又梦见了那个女人一身鲜血目光凄冷的看着他对他说:“最后还是我赢了,我和你爸爸虽不是同日同时生,却同日同时死。哈哈,我们的灵魂永远都会在一起,但是我下辈子不会再爱他了,哈哈。”一个偏执的女人在最后时刻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她一定很悲痛,因为在这个世上她没有一个亲人,最后的时刻她的灵魂没有了寄托,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吧?其实她也只是一个被爱折磨的可怜女人,在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折磨后,他就已经不恨她了,因为他知道爱的力量。爱能让一个人疯狂,也能让一个人痴迷。
“小轩。”
是爸爸。
你也来向我告别的吗?
“小轩,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妈妈。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爸爸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以后你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
爸爸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李南轩知道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样也好毕竟活着也是一种痛苦,死了反而解脱了,只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蓝依,蓝依现在怎样了呢?那个他深爱的女人,那个他最不想伤害的女人,却因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好想现在醒了去看看她究竟怎么样?
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和好多的脚步声随即传来易辰关切的询问:“妙妙,南轩他眼睛的情况真的很糟吗?”
“嗯。刘教授现在正在想办法,只是他的视神经大面积萎缩,就算是做了眼角膜手术也有可能……”
“不,姐夫的眼睛一定不会有事的,不就是留了一点血泪了,难道眼睛就要瞎?刘叔叔一定会把姐夫治好的。”虞馨儿激动的打断了姚妙青的话,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个她爱的人要是变成了瞎子那会怎样?瞎子!姐夫会变成瞎子!天!她究竟做了什么?她只是想给那个小贱人一个教训而已,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她真的不想的!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馨儿,你别担心,南轩会没事的!现在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姐夫。”虞馨儿看着李南轩惨白的脸心里的愧疚更加翻江倒海。
“馨儿,现在我们在这里也没有用,再说刘教授在这里呢,我们还是让南轩好好休息吧,一切等明天详细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终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这时李南轩真的好想醒过来,只是眼皮沉重得好似有千斤重,无论他怎么使出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醒过来。
他的眼睛真的瞎了吗?为什么他们不说蓝依怎么样了?
李南轩迫切的想快点醒过来好去看看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的手脚能够动弹了,他迫不及待的的起身,只是眼睛上的东西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他跌跌撞撞的下床摸索着终于让他摸到了门的开关。
一打开门无尽的黑暗让李南轩无措他只有大声的喊叫:“护士,护士!”
整晚在办公室研究李南轩病例的刘秉清听到李南轩的喊叫立马放下手上的案宗跑出了办公室。
“南轩。”
“刘叔,蓝依,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南轩沿着刘秉清声音的方向摸索着,很快便有一双手握住了他向前摸索的手。
看着李南轩这样刘秉清心里真的很难受,这孩子为什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她已经做了手术,伤口没什么大碍,明早应该就会醒。”
“真的没什么事吗?”李南轩仍有些担忧的问。
“那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她只是失血过多身体比较虚弱而已。你父亲……”
“我知道,这些年我们都活得很痛苦,这样他也算解脱了,他们都解脱了。我想去看看蓝依。”李南轩打断刘秉清的话,虽然他一直觉得和父亲现在的关系是熟悉的陌生人,可是他的死,他依然心痛,所以他不想再从别人的口中再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真的很痛。
虽然隔着纱布看不到李南轩的表情,但是他紧紧抿着的嘴唇亦能看出他的痛苦,刘秉清叹了一口气柔声说:“好,我带你去。”
虽然有刘叔扶着,可是李南轩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不似蓝依牵着的时候那么放心自信。以后他都将这样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行吗?这样的他真的能给蓝依幸福吗?如果没有帮忙,没有辅助物他根本寸步难行!如果没有刘叔他甚至都无法到蓝依的病房来看她!这样的他真的可以不顾一切的爱她吗?
“到了,她在里面,我扶你进去。”
“不用,我自己进去就好了。刘叔,你去忙你的吧,我等下要这的护士送我过去。”李南轩还是有些难以适应什么都必须别人来帮助的事实。
“好,你不要待得太晚,明天你有个手术,今晚要好好休息。我跟这的护士交代一声,你往前直走八步就可以了。”刘秉清知道现在的他还有点不能适应现在的状况,万事都不能操之过急,一切只能等明天手术之后的恢复情况了。
“手术?眼角膜手术?”虽然听到易辰他们的对话,可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眼角膜?
“对。”刘秉清不想多说。
“排着做眼角膜手术的人那么多,我的手术怎么可以那么快做?”感觉都刘叔有所隐瞒,所以李南轩准备问到底。
“这?”
“眼角膜是谁的?”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一个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但是他不希望那是真的。
“是你爸爸的。”刘秉清艰难的说出答案,毕竟他有知道的权利,本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只是这个家伙太聪明了。
“为什么?他人都死了,为什么不让他入土为安!不!我不会接受这个手术的!而且就算是做了手术,我也一样有可能是瞎子!”
“如果不做手术你就真的是瞎子了,但是做手术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而且这是你爸爸生前的嘱咐,他在生前便已经签了器官捐献书,他很爱你,他一直都在关注你,所以你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而且就算你不用也有无数的人等着用!”
他的父亲为什么至死都要这样折磨他?那么他呢?真的要带着一副空荡荡的灵魂去另一个世界吗?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他将看不到前方的路?他不会害怕吗?还有那些身体里的器官都没有了,他要怎么呼吸?难道人死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就不用呼吸了吗?不!不!不!他怎么能让父亲在那条路上那么难走?他不能!他不能!
“刘叔,你一定要帮我。”李南轩拉着刘秉清的手缓缓的跪下,泪从纱布中沁出来。
“南轩,你这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刘秉清已经知道李南轩的打算,他唯有叹息,如果南轩不接受他父亲的眼角膜,想要做手术那真的是不知道要等多久?也许到那时候他的视神经已经无法逆转,他将永远成为瞎子。只是他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那就再难改变!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倔呢?
“我想让我爸爸路上好走。”
“哎!命啊!这都是命!”说完,刘秉清头也不回的走了。
命!这都是命!真的是命吗?他难道命中注定会孤寂一身?永远得不到幸福?现在开始他就将永远生活在黑暗里?他要接受这个命吗?为什么秦燕刺的那一刀不是刺进他的身体?那样他定和父亲一样得以解脱,再也不用生活在痛苦里?可是蓝依怎么办?她那么爱他,要是他死了她定也活得痛苦。不!我不能再自私了,我得想个办法!
一步、两步、三步……八步,李南轩的脚碰到了床边,右手沿着床边慢慢的向上,当碰到顶的时候开始慢慢的向前,她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她的脸好小好小,只有他的一个手掌那么大;她的眉头一定是皱着的,定是伤口很痛!李南轩真希望那个伤口是在自己身上,只是他知道有太多的事情是他无法操控的,就像几个小时前,他还暗暗发誓一定不让蓝依受到伤害,可是几个小时后,她便因为他躺在了这里。手指继续向下,她的睫毛真的很长;她的鼻子,李南轩用左手摸了摸自己鼻子,也是小巧的,不过很挺;她的嘴唇有些干裂,李南轩皱了皱眉,她一定很渴!乖!再忍忍,很快就会好了,恩?
泪再次从纱布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