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捕头的陪同之下,飞弈和洛志宇一起来到了嫌疑人之一的江茶茗的房间。
早就收到通知的江茶茗正坐在桌旁等待,他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身着宝蓝色锦袍,一张清丽俊秀的脸上带有一抹雍容自在的浅笑,仿佛他等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待一个老朋友的到来,而不是一群要来审问他的人,十分的气定神闲。
他旁边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桌面上整齐的摆着一套精美的木制茶具。他见三人同时走了进来,连忙起身,为三人倒上早就细心沏好的茶。
还未走到近前,一股茶香就随风飘来,那香浓的茶水盛放在木杯里,清澈通透。茶叶飘在水中,看起来像芽尖冲向水面,悬空竖立,然后徐徐下沉杯底,形如鲜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煞是好看。
洛志宇爽朗一笑,轻轻地端起了杯子,闻了一闻,脸上冷硬的表情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一幅怡然自得的模样。他微微叹道:“好香的君山银针!看来兄台是茶道高手啊!”
江公子见少年只是看了一下就道出是君山银针,一定是位懂茶之人,不由兴奋地起了结交之意:“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公子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品茶,甚好甚好啊!”
洛志宇听闻夸奖,并无骄傲,只是一边细细品尝,一边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这君山银针,产于君山,细如银针,故叫君山银针。它的形十分的好辨认,因此我才一见便知。”
少年顿了顿,见飞弈等人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又道:“这君山银针制作工序分杀青、摊凉、初烘、复摊凉、初包、复烘、再包、培干等8道工序,历时三四天之久。是极为的复杂啊!它有幽香、有醇味,具有茶的所有特性,但它更注重观赏性。因此对于冲泡技术和程序的熟练掌握要求就十分之高。”他黑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眉宇清俊,淡淡的言语,没有夸奖恭维,只为饮茶。对茶的爱意惹得江茶茗更为欣悦,几乎把这少年引为莫逆之交。
江公子见少年如数家珍的说出了君山银针的来历,欣喜的问道:“那公子可知该如何冲泡这君山银针?”
黑衣少年潇洒一笑,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是用清澈的山泉冲泡的。你先用开水预热茶杯,清洁茶具,并擦干杯,以避免茶芽吸水而不宜竖立。从共罐中取出君山银针约3克放入茶壶,随后用开水冲泡至一半处,使茶芽湿透,稍后,再冲至七八分满为止就行了。接下来的就看个人爱好了,在下无法猜到。”
江茶茗见少年谦虚,心中更喜,拉着他就闲话家常起来。两人相谈甚欢,竟把另外两人就晾在了那里。
飞弈心想,这江茶茗真是为茶痴,进门以后的话题就没有离开过茶,这名字倒是取得恰当,正好道出了他的秉性。
少女见少年和那位江公子喝得是如此之香,仿佛喝的不是茶而是琼浆玉露,她为此十分不能理解。犹记得刚刚来到凡间的时候她也曾偷偷饮过这种饮品,但那带着苦味的水在她看来就跟以前做狐狸的时候喝的地上的雨水味道差不多,有种涩味,让她当场就吐了出来,从此拒绝再喝。可今天,她眼见他们喝的如此的优雅,甘之如饴,不由得又有点嘴馋了起来。
她谨慎地端起了杯子,小心翼翼的用舌尖尝了尝茶,那味道顺着她的舌尖瞬间就传遍了她的味觉。
苦
她皱着脸默默地放下了杯子,开始悼念起了好久没吃的烧鸡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飞弈的迷思。
“今天小弟叨扰了,待查完案后必向兄台请罪!”洛志宇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江公子喜笑颜开:“不碍事,案件了解之后我也要离开了,小兄弟有时间的话可以到我家乡去找我,我们再交流茶艺。”
黑衣少年儒雅一笑:“小弟游玩至开封,必去与兄台一聚。要事在身,不再打扰。告辞!”少年抱拳点头,转身离去。
飞弈和华捕头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怎么聊聊天就结束了呢?飞弈不解。但她没有多问,默默地跟着来到了另一个嫌疑人洛浅秋的房间。
飞弈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明显是早有准备的等在了那里,不一会就打开了房门。
房内好像是另一个空间一样,区别于这件客栈所有的房间。这件房虽装饰简单,但是经过居住人的细心布置,竟在简单中又有了一种富丽堂皇的味道。
这桌子上铺着丝绸所做的桌布,上面的绣线是价钱极高的高级绣线,布料和绣工也是极为精致的。那床铺上的东西也都被换过了,柔软的棉絮鲜艳的被面,分明比之前客栈的被子要高出了好几个层次。屋里的东西都排列的十分美观,还用一层暧昧的红纱帘分出了里间和外间,纱帘背后的里间朦朦胧胧,隐约间看的到有把琵琶放在里间的雕花木桌上。
飞弈三人暗暗称奇,难不成这位洛“小姐”还是一位极其讲究的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如此繁复的设置一遍?
在三人呆愣之间,那红衣的洛小姐燃起了熏香,顿时屋里充满了馥郁的香气,迷媚而诱惑。
但见她一身红衣张扬美艳,如丝缎般的黑发,新月般美丽的黛眉,一双美目流盼妩媚,虽不是特别的美丽,但一举一动无处不是动人心魄。洛浅秋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小嘴笑说:“不知各位来有何要问?浅秋知道的昨天已经跟来问浅秋的那位官爷说过了”她声音低沉软糯,婉转动人,流动着让人心跳的磁性,十分吸引。
飞弈听见这可以让所有男人都为之一软的声音只觉心烦,她踱步走到献媚女子的跟前,站得是身姿绰约圣洁高雅:“昨天问的不够详细,今天就再来问问,你只管回答就是,说那么多做什么?难道是想隐瞒什么?”她欺霜赛雪的脸上满是鄙夷,分明是瞧不起这女子的姿态。
她并不是鄙夷这浅秋小姐的身份,她想的是,这种下等层次的媚术使用的是何等丢人?竟敢在她这高级狐族面前班门弄斧。
看看这腰明明就不够细,还扭成这样,像抽经似的!这臀部不够紧致,分明是没有好好的锻炼!这笑容明显是刻意的经营,根本就没有笑到眼底她独自在那里挑剔着,把这位曾经迷倒众多男子的名妓贬低的一文不值。
虽然飞弈十分瞧不起洛浅秋的媚术,可是一生没逛过妓院,只见过良家妇女和江湖侠女两种女人的华捕头明显为这新鲜动人的女子的媚术所倾倒了,他一张凶恶的脸呆呆的,眼睛只管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红衣女子,竟有了一种憨厚滑稽的感觉,使人看着都会忍不住发笑。
洛志宇就显得镇定多了,他从小生活在官宦之家,后来又独自闯荡江湖,可以说真的是“阅女无数”,只见他一双黑眸依然沉静,仿佛没有受任何影响:“不知姑娘昨日卯时身在哪里?”
洛浅秋注视着这俊美的黑衣少年,妩媚慵懒地拨了拨头发:“昨天那位官爷已经问过浅秋了,浅秋当时正在酣睡还未醒来。”她莲步微移,走到少年近前,一只玉手就这样直直的抚上了少年的俊脸。她轻浮媚笑:“公子长得真像我的一位熟人。”
少年后退一步,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皎如玉树临风前。他冷硬地拂开女子的手,只是直直的看着女子,面无表情,但眼底却急速飘过一丝厌恶。
飞弈愕然,本以为少年又会羞涩,谁知竟会如此的冷静更附带一丝厌恶。难道这个女人的媚术已经差到了会让人反感的地步?
洛志宇用手擦了擦脸上被摸过的地方,又冷硬地问道:“姑娘来到这里,可是准备长住?”
此时华阳也回过神来,也问道:“这里布置得如此精美,洛小姐是准备住多久?”
红衣女子眉梢一挑,似乎没有将被洛志宇拒绝的尴尬放在眼里,仍然笑得是万种风情:“浅秋先在此谢谢各位对浅秋是如此的关心”她说着说着就突然拿起帕子掩住嘴“咯咯咯”的娇笑了几声,接着满怀深意的瞥向了问话的华捕头:“回捕头大人的话,小女子天生身子比较柔弱,不能长期的奔波,所以会在此歇个三天再继续启程。”
华阳被女子一个眼神看得是心神微荡,又呆愣起来。
飞弈冷笑一声,这女子真是好笑,身体娇弱?看她身边没有丫鬟,这些如果不是自带的话就一定是亲自出去采买的,看她身体该如何的“娇弱”才能仅凭自己一人就把这一切布置得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飞弈总觉得看这红衣女子的身影似乎十分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只是有略微的映像,一时也想不起来
飞弈这边想着,洛志宇这边也怀疑起了浅秋。这女子分明就言不符实,好似在隐瞒一些什么。而且这身衣服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跟那天在灯谜大会跟李叔产生口角的女子一模一样,她们的身形也是十分的相近。只是如果这两人真的是同一人,那么洛浅秋那天在灯谜大会为什么需要易容呢?看她也没有武功的样子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洛浅秋,忽然发现她除了双手指尖都有点因为练琵琶而长出的茧子以外,左手上的食指和拇指也有些较为粗糙些的茧子,而这分明是
黑衣少年掌握了什么,忽然儒雅一笑,星河灿烂的璀璨怒放在他眼中,那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令人炫目。他温柔地看向洛浅秋,问道:“姑娘是学琵琶的吧?看姑娘手上的茧子说明姑娘的确是技艺高超啊!不知机括的暗器姑娘是否也精通呢?”
红衣女子听闻此言,蓦然一怔,完美的笑容也撕出了一条裂缝。忽而她又镇定下来,优雅地抚了抚袖子,装作不经意的收起了自己的手:“公子见笑了,那琵琶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至于暗器,小女子不是江湖中人,不甚清楚。”
她貌似无意地踱了几步,突然身躯一歪娇喘几声,脸色苍白的对着华捕头说:“捕头大人请见谅,小女子今天有点体力不支恐怕是不能再回答你们的问题了,小女子赔礼了。”说完她就弱弱的行了个礼,抬头之时竟然双眼微湿,犹如点点星光,看的华阳心中一动。
可华阳耿直正义,虽欣赏洛浅秋的美貌,但并不会因公徇私。于是他虚扶了她一把,让她坐下,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洛小姐不必担心,这位飞弈姑娘是位神医,有她在你必然不会出事的。”说完,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洛浅秋见无法送走他们,只好继续虚弱状地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