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幕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客户讨论策划案,电话里邵子城的声音很慌乱,这让原本就时刻担忧的秦幕心里万分焦急,等邵子城急促的说明事情,秦幕的心已经碎了,谈判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不复存在吗,眉间眼里已经是焦急与心痛,夏童看着对方的样子心知一定是许悠出了事情,早饭间看新闻时就知道了云南发生地震的事情,自己之所以不告诉秦幕,就是怕对方会弃今天的谈判于不顾,美国的乔斯能够来听取他们的策划案,她是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促成今天的谈判,只是电话响的那一刻,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袭来心头,她的眉梢眼间同样是紧蹙与不安,果然秦幕放下电话,连和乔斯的招呼都没有打,直接起身离开,脚步匆忙甚至有些乱。夏童看着秦幕离开的影子,心里痛至万分,只是乔斯在,她只能将一切都忍着。回头笑着说,sorry。乔斯在美国的时候和秦幕有些交集,这次之所以同意来访问夏氏集团,完全是因为对方是秦幕,此刻见秦幕眉间不悦的离开,也没有了谈判的心情,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大气的会议室里,夏童的身子显得有些渺小和脆弱,她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没日没夜的忙这次的策划案,只盼与乔斯的合作,到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更心痛的是秦幕听到许悠的事情竟然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就直接离开,仿佛她就是个摆设,她不禁自问,难道自己在秦幕的心里真的没有许悠的十分之一吗?失落的眼神突然转为凌厉,仿佛要射穿一切的存在,恨意如波涛汹涌般盖过了她所有的思想。
秦幕出了会议室之后,直奔机场。一路脸色苍白,司机是新来的,见上班的第一天就看见经理这样的脸色,生怕这经理晕倒或者怎样,心里忐忑不安。
“开快点,从安顺路到机场更近。”
只见经理面无表情的开头说话,语气里却充满戾气,司机手心的汗更是年在方向盘上,越是紧张,越是容易乱,年轻的司机竟然忘了安顺路是那条路,秦幕见司机眼神的茫然,心里只是紧张许悠的安危,并没有责怪司机。
“我自己去机场,你等下去提车回来。”司机刚下车,车子搜的一声从他的身边飞驰而过,惊的瘫软跪坐在地上,再回头,车子竟然没有了身影。
电话里邵子城并没有告诉秦幕,许悠被埋在废墟里,只是说许悠现在昏迷不醒,邵子城害怕秦幕会发疯,怕他会在路上出现事故,只能说出善意的谎言。
“许悠,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一定不可以,一定不可以。”许儒雅一直在疯狂的扒开砖瓦,大雨让泥土都粘在砖瓦上,增加了砖瓦的重量,手里的重量实际已经让她无法承受了,挂下电话的邵子城看见许儒雅晃悠的身体,连忙飞奔过去,还没有跑道许儒雅身边,许儒雅已经倒了下来。周边的人立即扶起她。
“雅雅,你醒醒,你醒醒。”
“邵先生,医生来了,把她放到担架上吧。”说话的人是苏里哈曼,地震后她一直在帮忙,在听说许悠为救学生,被房屋埋在地下的时候,心里十分惋惜,虽然和许悠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她还是比较喜欢许悠这个汉族女子的。
邵子城抓住苏里哈曼的手,“麻烦你帮我照顾我妹妹,我留在这里继续找我的小妹妹。”
“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谢谢你!”
向警名一直在挖着废墟,身旁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没有在意,只是拼命的挖着废墟,和许悠一起的日子他一遍遍的回忆,记忆其实一点也不长,但是真的狠美,许悠调皮的笑容,许悠好听的声音在向警名的脑海里晃来晃去,泪水滴在手臂上,一滴又一滴,他情愿看着她幸福,也不愿意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从来就没有这么难过过,除了那次亲眼看见爸妈被歹徒枪毙,他的生活一直很平静,没有惊喜也没有悲伤,直到许悠的出现,惊喜和悲伤开始在日子里徘徊,他才开始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有味道的人生。
邵子城此刻觉得自己的心太小了,小的他都装不下这突如其来的悲伤,他一直将许悠和许儒雅当做亲妹妹看待,这些年也幸亏她们的存在才让自己觉得,生活不是这么的索然无味,也正是她们俩的存在,让他有亲情有家的感觉。原以为雅雅度过大学时代的伤疤后,两个丫头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美好下去,怎么在这一年当中,会发生这么多。悲伤接踵而至,没有给他一个缓解伤口的时间和余地。他纵然是医生,纵然一直以来天天面对生离死别,纵然在生死方面他已经老气横秋了,却还是接受不了亲人的离开,接受不了四人帮的缺陷。他的手从小就对泥土过敏,地震后他一直在挖废墟,手早已起了无数的红疹子,甚至有些被砖瓦割破,脏污渗进去,疼痛难忍,只是这些痛在亲人的生死面前,实在是太渺小。
穿过眼泪,向警名看见了微蓝色的衣角,笑容和眼泪一起出现在苍白的脸上,他连忙将周边的砖瓦移开,邵子城转身的时候同样看见了那块微蓝色的衣角,黑肿的眼睛里,惊喜让干涩的眼睛更加清明。他连忙跑过去,和向警名一起移走周边的砖瓦,手心触及下面湿软的泥土时,邵子城敏锐的发现自己触及到了人的皮肤,他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用尽力量扒开面前的砖瓦,许悠的手呈现在他的眼前,邵子城立即将手搭在许悠的脉搏上,还有气息,真好还有气息。抬眼对向警名点点头,两个大男人竟然都是热泪盈眶。向警名招呼了其他人来帮忙,很快大家包围了这个小废墟,砖瓦被很快的移开,向警名看见许悠的脸被泥土遮盖的失去了面容,只有那双眼睛依稀可见,他脱下外套,轻轻的擦去许悠脸上的泥土,熟悉的脸慢慢的出现在脸上,所有的担心终于慢慢的卸了下来。许悠终于被解救出来了,邵子城看着许悠的脸上道道红色的伤痕,心里刚卸下的石头又再次填满心里,作为医生他很明白,许悠的脸恐怕是毁容了,颤抖的擦拭许悠脸上的血痕,心里痛的让他不想直视许悠的脸。上天真是太残忍了,才发现她活着,竟然又要叫自己接受悠悠毁容的事实,这叫他怎样宽慰,怎样舒心。
飞机的上秦幕急躁的恨不得飞机一秒就飞到云南,才几个小时没有听到许悠的消息,怎么云南就发生地震呢,怎么就昏迷不醒呢。他不敢想象任何不好的,只能在心里拼命的自我安慰,眼睛里血丝红的让人觉得下一秒这双眼睛会流出血,路过的空姐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心里十分担忧。
“先生,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您是否身体不适呢?”
“我很好,谢谢。”
虚弱的声音让空姐更加怀疑,这个男子肯定是身体不适,便立即叫来了医生。
“先生您好,服务员说您好像身体不舒服,请让我帮您看一下吧。”
“不用了,我很好。”
“那你是担心你的朋友吧,放心他们一定会安好的。”
“谢谢,他们一定会安好的。”这句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只是这句话的背后,苍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医院里许悠已经被安排在手术室,手术室红亮的灯让向警名有些心安又有些紧张,心安的是许悠终于被自己找到了,紧张的是害怕电视剧里医生常说的我们已经尽力的话会出现。想起许悠说过她的哥哥邵子城是医生,立即转头看对方,才发现靠在墙上的人此刻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此刻天气并不热,他怎么会冒着大汗,表情还有疼痛的扭曲,再看发现对方的手上红疹子布满整个手臂,脑子里突然出现,之前看见过一篇关于某个男子对泥土过敏的报道,难道他也是对泥土过敏。
“你对泥土过敏。”
邵子城虚弱的点点头,此刻的他已经被疼痒给吞噬了,哪还有力气说话呢。
“走,我扶你去看医生,这里有我呢,我会照顾好他们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