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爷爷,红衣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上官迎月趴在床边看着昏睡的红衣,静静的等着隐逸给她检查完,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隐逸回头瞪了上官迎月一眼,长长的胡子眉毛一抖一抖的,“她身上寒气过重,再加上受阴气侵袭,导致内伤恶化才会突然陷入昏睡。再晚一步,小命都丢了!年纪轻轻的,都不知道爱惜身体!”
“这麽严重?!”上官迎月一惊,她都没发现红衣原来受伤了,还这麽严重。心里内疚不已,讨好的给隐逸倒了杯水,才道:“那隐逸爷爷你能不能治好她?”
捋了捋胡子,隐逸晃晃脑袋说:“虽然有点严重,不过还是治好还是没问题。我先开几服药给她吃,驱驱阴寒之气。现在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说完,起身离开,去书房开药单了。
摸摸红衣的手,上官迎月皱眉——似乎比之前还要凉了。又给她掖掖被子,虽然知道她的身体没有温度,但还是希望厚厚的被子能给她带去一点温暖。然后,跟随着隐逸出去。
房门刚刚关上,一道白光闪过,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站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床上的人。
………………
上官迎月追着隐逸到书房的时候,就看见万俟凡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脑屏幕,正奇怪他在看什么,就看着万俟凡招手让她过去。
“怎麽了,凡哥哥?咦?轩辕哥哥~~~”
疑惑的走过去,正好看见屏幕上的轩辕海,不由惊讶,“你现在在哪里?”
多日不见的轩辕海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俊秀不凡的样子,只是身上穿的衣服换成了别有洞天特有的白色长袍,更增添了几分清雅脱俗。
“月儿,”屏幕上的轩辕海看见上官迎月后笑了,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清楚地看到他满眼的温柔和宠溺,如玉般温润的嗓音透过音箱更多了种说不出的韵味。
“我现在在欧阳世伯这里。”
“欧阳世伯?!轩辕哥哥你怎么会在那里?”上官迎月惊,“我哥哥哪?你有没有见到他,还有寒雪姐姐……”
“明日和寒雪去找回别有洞天的路了,我现在是要告诉你有关解开族人封印的事。你现在好好听我说,”轩辕海制止住想开口的上官迎月,“我们查了所有的典籍,能够解开邪神封印的只有月神,而月神在百年前就不知所踪,只有找到带着灵力,花开不败的曼珠沙华,定魂珠,和引魂珠这三样才能找到月神……”
“曼珠沙华?”上官迎月打断轩辕海的话,手一挥,一朵如火般的泛着妖异的花出现在她的手中,“是这个吗?我确实在这上面感觉到了灵力的存在,还是很熟悉的感觉……”
轩辕海不敢置信的样子透过屏幕清晰地传了过来,他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是在一个鬼的身上找到的,我帮她去转生,这朵花是交换条件。”火红的曼珠沙华在白皙的手掌中悠然转动,上官迎月解释道。
沉默半晌,轩辕海才道:“那就剩下定魂珠和引魂珠了。既然你能感觉到曼珠沙华的存在,应该也能感觉到定魂珠和引魂珠,月儿你……”
“月儿,那只鬼的伤发作了!你快点来,我自己不行。”
隐逸突然出现打断了轩辕海还没说完的话,拉着上官迎月就要走。
“什么?!”上官迎月也是一惊,怎麽会突然严重了?!“轩辕哥哥我回头再听……”急匆匆的和视频那头的轩辕海道别,不等回答,就和隐逸跑了出去。
身后,万俟凡神色冰冷的注视着屏幕上温文尔雅的万俟凡,冷冷的问:“唤醒了月神,那迎月哪。”
跟着隐逸一下楼,上官迎月就看见箫站在院子里,虚弱的弓着腰几乎站立不稳,乌黑的长发从脸颊两边垂落,青衫下的手紧紧地握住,似乎想要以此来抵抗逐渐流失的力量。
“箫……”看见他如此隐忍的模样,上官迎月忍不住上前去,伸手抵在他的背上,白光亮起,一股清澈自然的灵力沿着相贴的地方流向箫的身体。
失去的力量得到补充,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开,箫微微侧过脸,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有些虚弱的道:“上官姑娘,谢谢你……”
见箫暂时没事了,隐逸又匆匆的回到房里继续给红衣煎药。
箫坐在花园里的那张白色的铁艺摇摇椅上,上官迎月站在椅子的后面伸手抚弄开的艳丽的月季,半晌才问:“为什麽要和邪神签订契约?”
箫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轻咬着下唇,上官迎月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我……刚刚看到你身上的印记了……”
“是吗?”左手下意识的抚上右腕,将袖子轻轻往上拢起,入目,黑色的印迹如纹身般遍布整个手臂。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箫自语的喃喃:“时间,快到了啊……”
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上官迎月又问:“箫你喜欢红衣吗?红衣那么喜欢你,你舍得留下她一个人吗?”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本就是人鬼殊途,她陪伴了我二十多年了,已经够了,她改过自己的生活了。”
“但是红衣不是说过,除了你,没人愿意陪她吗?你也走了,她要怎麽办?”上官迎月歪着头问。
“不会的……”说着,箫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眼中的光彩几乎喷薄而出,“她会变回一个普通人,和爱她的人成亲、生子,拥有一个幸福而完整的家庭。”
上官迎月愕然,她似乎明白箫和邪神签订的是什么契约了,但是……她顺着箫的目光看向二楼,红衣真的会高兴吗?
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即使还是不太明白那种喜欢究竟是中什莫样的感情,但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红衣在说这句话时的无奈和难过。
“你就这么想丢下我吗?!”
一声带着惊恐的怒喝响起,上官迎月回过神,就看见红衣红着眼眶,脸色苍白的看着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惊讶不已的箫,满眼的绝望和伤心,“什么人鬼殊途!你想离开,离开就是了,为什麽要和邪神定这样的契约!为什麽要自作主张决定我的人生!”
一直以来无论怎样红衣都是笑着的,从没见过她这般脆弱而绝望的样子。而箫则在最初的惊讶后,已然恢复成平常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小衣,我只是想让你幸福。”
闻言,红衣突然笑了,笑的抖着身子,“箫,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似是不忍心,箫避开红衣的视线,低声道,“……也终究不可能了”
一滴泪终于从眼眶滑落,划过脸颊,滴落到地上,红衣踉踉跄跄的走到箫的面前,伸手扳过箫的头,让他与自己对视。两两相望,无言以对。胶着的视线却已说明了全部。破泣为笑,红衣小心地抚上箫的脖颈,抚摸着上面纹身般的黑色印迹。
箫一震,伸手握住红衣的手,“小衣……”
红衣回握,仿佛刚才的脆弱全是错觉,她笑意盈盈的看着箫,眼中满满的都是一个人的身影,“没关系的,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要是真的没有,我也陪着你。”
上官迎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万俟凡,不解的问:“我不是说过要帮他吗?为什麽他们俩要一副快死掉的样子?”
万俟凡“扑哧”一声笑了,揉揉她的脑袋,说:“因为他们都很呆。”
“是吗?”上官迎月瞪着眼睛看那俩人,“红衣,回屋啦,我帮箫解除契约。”
“……”听见这话,红衣噌的扭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上官迎月,问:“小月亮,你真的可以解除契约?!”
被她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上官迎月条件反射的抓住万俟凡的胳膊,“可以啊,只要结个更深的契约把和邪神的契约覆盖掉就行了。我们回屋再说,外面好冷。”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一进到房里,红衣迫不及待的问,“怎么解除?”
“其实也不难,”接过万俟凡递给她的热果汁喝一口,上官迎月说,“就是再重新结个契约,让邪神的契约被迫解除就行了。不过,要找个愿意和箫结契的才行。”
想了想,红衣问:“我和他结契行吗?”
“可以,”上官迎月迅速回答,“不过,虽然你是御鬼师,但实际上你们俩的力量是相当的。结契以后不存在谁服从于谁,而是同命,即使哪天你的生命走到尽头,灵魂也会找到对方,且生生世世,同生同死。”
“哈……”红衣笑了,眨眨眼握紧箫的手,尾音稍稍上扬:“这不是正好吗~~以后,生生世世,他都不能丢下我自己跑了~~~”
箫目光温柔的看着红衣,点点头,“只要小衣高兴。”
上官迎月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说:“那就开始吧。”
说着,拿出脖子里的水印,伸直胳膊与胸平齐,闭眼默念:“吾以月神之名,助汝缔结契约。”
莹莹的白光自水印亮起,逐渐蔓延直至包裹住上官迎月。再睁眼,眼色如琉璃,再看不清一丝情绪。
一道白光闪过,站在她身边的红衣手上一滴血滴出,没有落下反而漂浮着靠近箫,瞬间,没入箫的心口。
“吾以月神之名,见证汝等缔结契约,生生世世,同生同死。邪神之印,诛——”
空灵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话落,箫身上的黑色印迹从脖颈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红衣手上的虎口处,一阵灼热,一个半月形的印迹赫然入目。
白光渐渐消去,上官迎月的眼神恢复澄澈,将水印戴回脖子里,弯着眼睛看已经恢复的箫和红衣,语调轻快:“呐,我说了会给你们一个圆满的,这次是真的圆满了哦~~~~”
闻言,红衣和箫握紧了彼此的手,相视而笑——这次,生生世世,碧落黄泉。
看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上官迎月扭头看万俟凡,对上万俟凡温柔宠溺的目光,扬起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她好像,有点明白红衣的那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