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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争锋
书名：墨上花开 作者：平底锅的逆袭 更新时间：2016-12-13 13:49 字数：5191
因为白天的事情，昭华和宁楚一直没有说话，就连看灯的时候，也只有柳旦一人绞尽脑汁的打着哈哈，奈何那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谁也不愿说话，柳旦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也觉得太辛苦，索性就闭了嘴巴。在上元灯节这一天不仅仅可以赏灯，适龄的姑娘公子们都会带着一盏花灯出来，如果遇见自己中意的人，便将手中的灯赠予对方，如果对方也对自己有意思，两人则会交换花灯，结伴游玩；若无意，则不会接受。所以在这一天，城中的青年才俊，闺中淑女都会出来，寻找自己的意中人。
宁楚显然是忘了上元灯节这一天的根本意义，只是想着灯节一向热闹，带昭华出来看看也好，于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着柳旦和昭华出现在了灯节这一盛会上。许多女子早已在闺中就听闻了宁楚的盛名，看见宁楚出现，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的，纷纷向宁楚送灯。有的看宁楚不接受，觉得宁楚身边的佳公子——柳旦也不错，便转送给他。柳旦就算再不羁也知道这送灯的意思，那是万万不敢接受的，可是面对越来越多的姑娘将他们包围起来，他在心中也不由叫苦道：“到底为什么要今晚出来！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姑娘甲：“沈公子，这是小女子的花灯，还望笑纳。”
宁楚：“姑娘，这盏灯还是送给其他有缘人吧。”
姑娘乙：“沈公子不肯收花灯，我看这位少爷也是很不错的，不如你收了我的吧！”
柳旦急忙摆手道：“不不不不不，这位姑娘，实在是不可，我家中已有婚配了！”
姑娘丙：“怪不得手上没拿灯。太可惜了！”
……
就这样，宁楚和柳旦拒绝了一波又一波纷至沓来的姑娘，以至于昭华不在他们周围也没有发现。其实昭华一开始是紧跟着他们二人的，可是姑娘甲左一下的靠过来，姑娘乙右一下的挤过去，姑娘丙再朝前退一下，姑娘丁再……就这么被推的越来越远，以至于再也挤不进那个小小的包围圈，只得跑到河道边休息。她看到许多大人小孩正在放花灯，小小的河道，一时间竟如银河一般美妙，不由得看得恍了神。
此时，有一个书生经过，他正手执着花灯寻找着自己的意中人，他早就看见了一群姑娘争先恐后想要送灯给宁楚他们的情形，心中略有不齿，还说是闺中淑女，却这般如狼似虎，成何体统。眼光一转，突然看见河边的柳树下站着一身着碧绿衣裳的女子，虽然打扮简单，可是丝毫不掩那清新可人的气质，更难得的是，她并没有像一般女子般去塞花灯，而是唇边带笑的凝望着那些河中的水灯。好一个妙人！书生觉得，这便是他一直苦苦寻觅的姑娘啊！提起花灯，就朝那儿走去。
“姑娘。”一个声音在昭华背后响起，转身便看到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书生向她作着揖。即刻回礼道：“公子有何贵干？”
“我……想请姑娘收下这盏花灯。”书生鼓起勇气道。
昭华并不知道上元灯节的习俗，只是觉着书生手中的花灯，款式虽简单，可上面的茉莉却画的栩栩如生，想收下，可是又觉不妥，自己毕竟不认识人家，收灯不好吧……于是，询问道：“我与公子素不相识，何以送灯给我？”
书生怕自己太直接唐突了佳人，便委婉道：“我在一旁观察了姑娘很久，见你一直盯着那些水灯，想你怕是想要，正好手上这有一盏，自己又用不上，便想赠予你。”
昭华一听，正想要收下，宁楚却突然出现，对着书生说道：“这灯只怕公子不便送。”
书生觉得自己的好事被别人打断，颇为光火道：“公子何出此言！”
宁楚淡淡道：“我与她已有婚约，你觉得这灯是送还是不送好。”
书生没想到心中佳人已有婚约，煞是沮丧，又不死心的对昭华说：“姑娘，我送灯给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东西不想糟蹋了，你收下可好？”
昭华心里觉得宁楚有点过分了，人家就是送个灯，至于说成有婚约吗？而且不说明里面自己是他的表妹，暗地里面还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就算他不知道，也不该这么说啊！白天还说黑衣人会毁了自己的名声，现在才是真正毁了自己名声呢！！！看书生的表情，一定是心里很不舒服，于是笑着接过了花灯，说道：“上面的茉莉我很喜欢，你的灯我收下了。”
书生大喜，示威的朝宁楚看了一眼，又对昭华说道：“敢问小姐芳名？”
一旁看好戏的柳旦，觉得再这么下去，可能事情会不好收场，冷脸道：“既然送花灯没有别的意思，那么我家妹子姓甚名谁又与你何干？灯送完了你可以走了。”
书生还想说什么，柳旦厉声道：“柳家的人也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以嚣想的么！”书生没想到昭华居然是柳丞相府里的，想着自己惹不起，立马作了个揖，便狼狈的离开了。
书生走后，昭华略有不满道：“你们太过分了。”
宁楚冷哼一声，柳旦朝宁楚叹了口气，心中无奈道：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好好地把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嘛。于是只得好言解释道：“昭华，我们没有告诉你上元灯节的习俗，你不理解也是正常，送灯代表求爱。你懂了吗？”
昭华一听这般说法脸立马红了起来，手上的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颇为尴尬。柳旦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推一把，否则这两人是死也不会动一下的，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时候差不多了，就自己回去吧。”说完，自顾自的离开了，留下了颇为尴尬的两人。
“你还想逛吗？”昭华立马摇了摇头。宁楚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回吧。”又看到昭华手中的灯，觉得颇为扎眼，说道：“灯给我。”
昭华乖乖的把灯给了宁楚，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渐渐地远离了人群，小巷里静得只听得见两人的脚步声，突然，宁楚脚步一顿，转身看着昭华，叹了口气，昭华不解的望着宁楚，耳朵里却听得分明，他说，下回可别再走远了，叫我担心。
“白天的事……”昭华还想解释，可宁楚却打断道：“白天的事不要再提，只是此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了，如果他伤害了你怎么办？”
昭华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看着宁楚，说道：“我不会再见他了，你不喜欢，我便不见。”
宁楚有点惊讶此时昭华的坚定，却还是笑着揉了揉昭华的头，说道：“傻丫头，回家吧。”
两人走到府门口，便看见良吉焦急的跑到他们面前，说道：“少爷，表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怎么了？什么事如此惊惶？”
“小姐正在后院指使家丁责打阳雪呢！”
昭华一听阳雪在挨打，也顾不得怎么回事，立马向后院奔去。宁楚则不慌不乱的往后院赶，路上还询问了详细情况。原来，宁萱看见阳雪一个人回来了，便以为她偷懒没有好好侍奉表小姐，置表小姐的安危于不顾，便二话不说将她拉起来责打。宁楚问道：“你没有告诉宁萱，表小姐是和我一起出去，然后让你们先回来的吗？”
良吉无奈道：“我说了！可是小姐她不信，说我平日里一向和阳雪交好，保不齐是为她撒谎的，看在我是伺候少爷的份上才不予责难，要不然连我一起打！”这个宁萱真是胡闹！
昭华赶到了后院，便看见阳雪的衣服上已经印出丝丝血迹，立马大喊道：“住手！！”
可是家丁却并没有理睬，说住手的只是个表小姐，说要打的可是小姐啊！昭华见此，立马跑到宁萱面前，说道：“宁萱，快让他们住手！”
宁萱却苦口婆心道：“姐姐！下人不教是不行的！五十板而已死不了人的！打完了就乖了！”又对着阳雪大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谁给你吃谁给你住！居然不好好伺候主子！一个人跑出去偷懒！还撺掇良吉帮你撒谎！给我狠狠的打！”
昭华死命的拦住家丁，朝宁萱大喊道：“是我让她走的，而且我已经回来了！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此时家丁也停下了手，不知该打还是不该打，宁萱冷哼道：“姐姐，这些下人不挨打是不会记得的，夏芝，把表小姐拉开，给我继续打。”夏芝一把拉过昭华，昭华努力地想要挣脱她的手，夏芝劝道：“表小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小姐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阳雪就不是一顿打好解决的了！”
昭华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哭喊道：“你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她会受不了的。”终于，挣脱了夏芝紧抓着自己的手，抱住趴在地上的阳雪，替阳雪承受那一下又一下的板子，阳雪看到小姐替自己挨打，哭喊道：“小姐，你走开！你身体受不住的！呜呜，小姐！”家丁们见宁萱没有叫停的意思，便接着打下去。昭华承受那些板子，每一下打在身上都好似皮肤要裂开一般，可是她不怕，她知道宁楚一定会来救她们的！
宁楚赶到时，便看到昭华护住阳雪，主仆二人趴在地上哭叫着，而家丁的板子却丝毫未见手软，再看看宁萱，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顿时冷下脸来，说道：“停手。”
家丁一见是少爷，立马停下手中的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说话，良吉立刻跑过去扶起昭华和阳雪，询问伤势，昭华摇摇头表示不要紧，而阳雪则是完全疼的说不出话来。
“哥！我在教训下人。”
“宁萱，教训下人连她的主子也一起教训了，我想这次应该让她印象深刻了。”
“可是五十板还没有打完！还有多少下来着？”宁萱问身边的夏芝。
“还有八下。”
“哥，你看就八下了，让她打完吧？”
昭华蹒跚着走到宁萱面前，质问道：“阳雪到底犯了什么错？打了四十二下，衣服都见血了还不够？”
宁萱委屈道：“昭华姐姐，我是为你和阳雪好，阳雪是你的贴身丫鬟，负责你的一切，她和你一起出去的，结果却只有自己会来，幸亏是被我撞见了，小惩大诫一下，要是被娘撞见了，指不定怎么抽筋剥皮呢！”
“可是良吉已经告诉你我是和你哥出去了！为什么还要打？四十多下的板子，这叫小惩大诫？”
“她们是下人！皮糙肉厚的！四十多下算什么！”宁萱无所谓道。
沈夫人被后院的吵闹声引来，看到宁萱，宁楚，昭华都在，下人丫鬟们跪了一地，便询问道：“出了什么事？”宁萱立马抓着自家娘亲的手，把来龙去脉都说了遍，末了还说，娘，还有八下没打完呢！我没做错吧？
沈夫人点了点头，对昭华说道：“昭华，萱儿这次没做错，下人就是下人，犯了错就应该惩罚。还有八下，来人接着打。”
昭华立马挡在阳雪面前，朝欲起身行动的家丁呵斥道：“不准打！”家丁一时被昭华的气势震慑住了，也不知是行动好还是不行动好，只得朝夫人看去。沈夫人见此，面色有点难看，问道：“昭华，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阳雪是我让她先回来的，不是她偷懒。”昭华极力解释道，希望沈夫人能够理解。
可沈夫人却反问道：“哦？是吗？那阳雪，你告诉我是你自己要走的还是表小姐让你走的？”
阳雪忍着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奴婢……自己要走的。”
沈夫人面有得色的看着昭华，说道：“你听见了？她自己都承认自己错了。打！”
“已经挨了四十多下了！可以了吧！而且我也好好的回来了！”
“四十多下？萱儿，刚刚你不是说昭华替阳雪挨了打么？挨了几下？”
夏芝回禀道：“启禀夫人约莫十下。”
“那阳雪只是挨了三十下，还有二十下，让主子受苦，再加二十下，四十下给我打。”
“别打！”昭华使出全身的力气挡住下人落下的板子。
沈夫人无奈道：“昭华，你这是何苦。那只是个下人而已，听话，快起来。”
“夫人，难道下人就不是人了吗？”昭华站起身，下人正想趁昭华起身向阳雪动手，却被宁楚飞来的一个眼神一激，吓得不敢再动。而良吉在宁楚的示意下，再次扶起阳雪站在昭华身后。昭华定定的看着沈夫人，说道：“夫人，下人也是人，管教下人不是光靠打骂就可以的。而且，我娘说过，人不分贵贱。更何况，出家人也说，众生平等。阳雪已经挨了这么多下，该受的教训也受了，还请夫人放她一马。”
沈夫人一听昭华提起了她的娘，心中不免有点怨气，坚持道：“你娘说的不一定是道理，众生虽平等，可世间万物总有它的规定法则，谁要逃脱不了。”
“那！阳雪是我的下人，那就是我的人，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处置？！”
“你的人？”沈夫人冷笑道，“你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还想保别人？”
昭华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最后无计可施只得跪了下来，抓着沈夫人的手，哀求道：“夫人，求求你不要再打了，阳雪会死的。”
沈夫人却一把推开昭华的手，正欲下令要打，宁楚却出声道：“娘，爹最见不得这些个责打下人的事，我看时辰爹也快回来了，今日之事还是算了吧。”
沈夫人如梦初醒的想起，自家老爷是平民出生，所以对待下人也是如家人一般，如果今日之事被他见了，只怕心里又要不痛快，夫妻之间又要多生嫌隙。可是，昭华这么和自己对着干，不惩罚一下也难平自己心中的怨气。于是，便对昭华说道：“昭华，今日之事就算了，我看你刚才对佛法也略知一二，不如这次就由你去白云寺替沈家祈福，怎么样？”
宁萱一听，略微惊讶，白云寺？！家里每年都会去白云寺祈福，可是白云寺附近的山路陡峭，轿子一般上不去，只得爬石梯上去，石梯足足有三千多级，有的还修得分外的高，去祈福绝对是个苦差事，每年也都不过是派人上山拜托主持做法罢了。娘这下可真要把昭华姐姐折腾惨了。
昭华立马点头说：“我愿意，只是阳雪有伤，能不带她去吗？”
沈夫人理了理衣服道：“那是自然，既是去祈福，自然是不能带丫鬟同去的，免得让佛祖觉得我们不够诚意，那你明天收拾一下，后天上山，我让楚儿送你到山脚下，到了山上以后跟主持说清楚来历，他自会安排。”
宁萱暗自咋舌，连个丫鬟都不让带，娘真是高。
宁楚出声提醒道：“娘，爹差不多回来了。”
沈夫人急忙道，得赶紧去准备燕窝，宁萱跟我一起去。
于是两人便离开了。
“你们都下去吧。”宁楚向跪了一地的下人吩咐道。扶起了昭华，又吩咐良吉安置好阳雪后去找大夫。
“撑得住吗？”
昭华笑了笑说：“才几下不碍事的。”
宁楚看见昭华略微发白的脸色，也顾不上礼仪，便打横抱起了昭华，歉疚道：“抱歉，可是这样比较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