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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初遇
书名：墨上花开 作者：平底锅的逆袭 更新时间：2016-12-13 13:49 字数：5055
慧明大师回到寺里已有几日，因为要重新掌理寺中大小事务，忙的焦头烂额，便忘了沈家派人祈福一事，正巧，燕亦珏听说慧明大师回来了，便立马上山，到寺里找主持下棋，慧明大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啊，也是该和年轻人聊聊天，知道知道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以护寺里众生的安危，毕竟自己是一方主持啊！于是摆好了棋盘，吩咐了小和尚不得打扰，焚了檀香，便开始下棋。
“老样子？”
大师点了点头，说道：“老样子。”
于是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了起来。
“听说大师此次云游的煞是开心？”
大师笑了笑，说道：“如今大夏国国泰明安，百姓安居乐业，我又有何不开心？”
“大师果然心系百姓。对了，听说大师去见了九松老人？”
慧明大师心中暗暗一惊，不露声色道：“正好路过，便探访一下故友。”
燕亦珏好似不经意般提起道：“我记得现在在朝中为官的沈安川好像就是他的徒弟，还有一个好像是当年被抄家的华将军的公子，叫华羽是吧？”
大师只得点头道：“确是如此。”
“听说又收了个徒弟？”
大师不知为何燕亦珏突然提起那个小徒弟，却也老实道：“是这样没错，不过我去的时候，那徒弟已经下山，并没有遇见。”
“大师见到了九松老人，想来那九松老人也挺高寿了，不知道是有什么秘诀呢？”
“从来生死有命，秘诀也只不过是心中无烦忧，远离世俗罢了。”
“这么听来，大师也有隐退的意思了？”
“哈哈，我已经在这山中，又何来隐退？”接着，摆下一子，笑道：“王爷输了。”
燕亦珏凝神看了看棋盘，过了半晌笑道：“还是大师棋高一着，不过大师，有些事情，不管不说不等于不知道，我想大师应该明白吧。”
慧明大师此时面上仍是微笑着，可是眼神确已冷峻起来。这时，突然来了个小和尚，对慧明大师行礼道：“主持，敬一师傅说，沈家的姑娘已来了好几日了，可是，主持还没见过，还烦请主持去见一下。”
燕亦珏倒是略有惊讶，沈家的姑娘？莫非……立马出口询问道：“沈安川府上的？”
小和尚不知燕亦珏是何人，只是自己和自家主持说话，这陌生人询问，不知道是回答还是不回答好，瞧了眼方丈，见方丈点了点头，便回答道：“是。沈大人家中派人来为沈氏一门祈福。”
“来的是谁？”
“沈家的表小姐，沈昭华。”燕亦珏一听小和尚的回答，不由眼睛一亮，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顿时朝大师说道：“这几日，正好闲来无事，我便在你寺中住下吧？”大师也没法拒绝，只得说好，燕亦珏本想自己去看昭华，可是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她又不认识我，尴尬就不好了，又拖了主持一同前去。
在路上时，大师笑着问：“王爷，可是喜欢她？”
燕亦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略微思量的说：“现在不好说，只是觉得姑娘十分有趣。”
大师笑而不语。
两人赶到昭华所住的小院时，昭华正在和世一一起给院中的瓜果施肥，两人用布蒙着鼻子，模样甚是滑稽。燕亦珏见此，觉得现在不好打扰，便拉着主持在院门口站着，只听见小和尚问：“为什么你会做这些事啊？你不是小姐么？”
昭华却轻松道：“我还没回沈家之前就不是小姐啊！”
“那你为什么要回沈家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受不了这些施肥的味道啊！哈哈”
“小和尚和你师傅一样真没正经！”昭华嫌弃道。
“可是，你干嘛拉着我一起施肥啊！”
昭华却用一副你不知道了吧的表情看着小和尚，说：“你这不是在施肥，你这是在普度众生！”
小和尚这下真是不明白了，昭华见他疑惑，便解释道：“你知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吗？”
“这我当然知道，那是华严经里的。”
“恩！”昭华点点头，说道：“这句话在《佛典》里也有，昔时佛祖拈花，惟迦叶微笑，既而步往极乐。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这一切都是一种心境。心若无物就可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所以啊，你说你在施肥，却又不是在施肥，这些都是众生，你给与它们营养，让他们茁壮，不也是一种普度吗？”
慧明大师在外听了这样一番话，不由得点了点头，是个有慧根的小姑娘。燕亦珏则早已急不可待的拍手叫好的走了进去，昭华一见有人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我去洗一下！”待洗净走了出来后，才发现来人自己完全不认识。但见他衣着华贵，应该不是一般人。燕亦珏也打量了昭华一番，几日不见，看来在山中过得不错，人比以往更水灵了。
看昭华疑惑的表情，便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道：“刚才惊扰了你，我是你表哥的朋友，受他之托来看看你的，刚才在院外见你忙，所以就没进来，可是后来听你说的一番话实在是忍不住！”
昭华一听是受宁楚之托来看她的，便客气道：“表哥真是麻烦你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不如一起留下来吃饭吧？”又转身看着正在勤勤恳恳施肥的世一，冲他喊道：“小和尚，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世一头也不回，大喊道：“当然要！”
这时，慧明大师也走了进来，笑道：“不知可否算上我一份？”世一此时正在专注于施肥，便没有注意到慧明大师，直到昭华喊他帮忙做饭，世一才看见了自己心中的偶像，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结结巴巴道：“住、住持、我……那个……这个……”实在说不出点什么便求助的望向昭华。昭华刚想帮他告诉主持，你家小和尚可崇拜你了，没成想，慧明大师却先开了口道：“你是世一吧？”
世一没想到，主持居然知道自己！！！！！这是多大的荣耀啊！一下子便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当中，一时间竟忘了反应。昭华见此只得叹了口气，拉着世一，对慧明说：“主持，不好意思，小和尚他太崇拜你了，我先带他去做饭了。”便拖着他走了，燕亦珏见昭华拉着小和尚的举动那么自然，心中略有不快，朝慧明大师说：“大师先前云游在外，看来这寺里的规矩也是懈怠了，连小和尚和女施主都拉拉扯扯了。”
慧明大师却不以为意，笑看着昭华和世一的背影，道：“诸法从缘起。”
“你说他们有缘？”燕亦珏也起身站在慧明身边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沉声道。
“王爷，能相识那便是一种缘分，至于这缘分如何起如何灭，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燕亦珏听此却冷笑一声，说：“我从不信命，我只信自己。这一点，大师应该深有体会。”
慧明大师看着此刻的燕亦珏，不由得想起了燕一白，感叹道：“你果然很像你的父亲。”曾经他也说过一样的话，那时燕一白还是个皇子，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先帝觉得杀戮过重，所以一直有请自己的师傅为夏国，为皇族念经祈福，当时自己还是俗家弟子并未正式出家，先帝带着一众皇族来到白云寺，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燕一白，那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被父亲忽略，被母妃遗忘，唯一能让他露出笑脸的便是小他很多的弟弟。记得当时他正在树上休息，燕一白带着他的弟弟在树下玩耍，很快，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带着内侍太监找到了他们，妇人二话不说扇了他一巴掌带走了他的弟弟。那时，他已经醒了，看到树下的情形不由觉得好笑，燕一白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什么都看不到。于是，他出声道：“喂！你挨打了，不生气吗？”
燕一白这才发现树上有人，他双眼微眯，好像在思考什么一般，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自己，对，那个时候慧明还不是慧明，那个时候慧明是言之。他从树上纵身一跃，稳稳的降落在地面，拍了拍衣服，看着燕一白，玩味的一笑，倚在树上，说：“我是这边主持老头的俗家弟子，我叫言之。”
燕一白微微一垂目，过了半晌，复又抬头，对着他微笑道：“夏国皇子，燕一白。”
言之两手抱在胸前，微扬起下巴，道：“知道，那个最不受宠的皇子，听说出生的时候有人给你算了一卦，说你会颠覆整个天下，毁了整个王朝？还说你是天煞孤星谁碰谁死？”
“那人正是你师父。”燕一白依旧微笑着。
言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燕一白的笑容，起初还觉得不错，可是他一直那样笑着，自己就越觉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笑了！一个大男人，老是笑，笑的人直发毛。”其实那时候不懂，让人发毛的并不是燕一白的笑容，而是燕一白的本身。
“你一直在树上？”燕一白伸手指了指树。见言之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你什么都看见了？”
言之其实并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对燕一白却一直很感兴趣，一可能是因为方丈老头算的那一卦，还有一个燕一白的本身就已经很吸引他。他好奇道：“你害怕吗？”
“怕？”燕一白反问道：“有什么好怕？”
“虽然方丈老头有时候会信口雌黄，可是他的卦从没算的不准过，你那个爹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这么信任方丈老头的吗？”
他记得，当时的燕一白只是说了一句话，那便是：我不信命，我信的从来只有我自己。
“大师？”燕亦珏看慧明好像陷入了沉思，不由试探的叫了叫他。
慧明回过神来，询问的看向他，燕亦珏微微一笑，说：“昭华前面过来说可以开饭了，还有，我皇兄才是真正像父亲。”说完，便兴奋的朝着饭香奔去。
慧明进到屋里时，昭华已经摆好了碗筷，看到大师进门，笑道：“大师，快坐吧，等你很久了。”四人坐下以后，都没有动筷子，好像在等待什么，慧明说道：“那老衲就先吃了。”便开始夹菜，大家一看大师动筷了，便不再客气，没吃多久，就听见屋外传来悟能师傅的声音，“世一！世一！让你给姑娘帮个忙，你怎么一帮没有影了！”世一听见自家师傅叫喊，也顾不得偶像在此立马放下碗筷，起身出去，没成想，那么巧悟能师傅就推开门进来了，看见一桌的饭菜，便怒道：“好啊你！怪不得我说这两天你怎么不要吃饭，原来在人姑娘这都吃好了！”
“师傅，我……”世一想开口解释。悟能此时哪里听得！心中觉得既委屈又生气，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小徒弟，居然不肯再吃自己做的饭！反而，吃一个黄毛丫头的，这对一个厨子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越想越气，顿时一爪子朝世一头上抹去，昭华立马上前拉开世一，悟能爪子扑了空，心中更是恼火，生气道：“好啊你！师傅都不要了！”燕亦珏对眼前这一出，虽然心中不满可也不好发作，毕竟这是人家寺里的事情，再看看慧明大师，不慌不慢的吃完饭，放下碗筷，念了几声经，然后出声道：“悟能，你又不听话了。”
悟能一看方丈也在这儿，只得收了脾气，说：“不知道方丈也在这里。”
“我当初把世一交给你的时候，说过什么？”
“要好好照顾。”
“你就是这么打骂他的？”
悟能自知理亏，遂跪下低头道：“还请方丈责罚。”
世一一看自己师傅要被责罚，立马跪下说道：“方丈，师傅并没有打骂我！”
“哦？可是刚刚的一切，我们都是看在眼里。”
世一解释道：“师傅不是打骂我，师傅只是爱之深责之切，这件事是世一不对，我这几日一直在沈姑娘这里用饭，回去却并没有告诉师傅，是我的错。”
慧明笑着点点头，扶起了世一，又对跪在地上的悟能说道：“悟能，起来吧。”
世一赶紧扶起了师傅，慧明笑着说：“看来悟能这个师傅当得不错。”
悟能接口道：“主持交代的事情，悟能不敢懈怠。”又对世一道：“当年是方丈把你抱回来，亲手交到我手上的，让我好生照顾你的。”世一没想到自己的身世是这般，可是一想到自己是被偶像亲手抱回来的，脸上难掩激动地神色，悟能见此，丢脸道：“好啦，世一，方丈你不止见了，还跟他一起吃饭了，跟我回去吧。方丈一起走吗？”
于是一下子，屋子里只剩下了燕亦珏和昭华两人。一时间，屋子里静得有些尴尬。
正当昭华举足无措时，燕亦珏打破了沉默道：“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看着昭华迷茫的眼神，又笑着解释道：“沈家的家宴，我也有去，当时我坐的比较偏，又没和沈老爷打过招呼，可能你不知道。”
昭华恍然大悟，可是自己对他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尴尬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燕亦珏。”看见昭华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时，不禁抚了抚额，燕这个姓本身就代表了皇族，昭华居然不为所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又补充道：“当今圣上是我的同胞哥哥。”燕亦珏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直接的道破自己的身份，可是又觉得说反正迟早都要知道，不如自己提前说了。
昭华这才好似有了点反应，抬眼望了望他，说：“哦。”然后便自顾自的开始收拾起碗筷。
燕亦珏不死心道：“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
被她这么一堵，自己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思一转，又问道：“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问什么？”燕亦珏其实早就听说了宁楚十分维护这个表妹，故意说这句就是想试探试探宁楚在昭华心中的位置，为了给自己见她找个理由，自己说是宁楚委托他来的，可是现在昭华却一句都没提到过宁楚，看来她对宁楚可能并不在意，如此甚好。这样想着，一时间心情大好，又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昭华聊着，她虽然没有对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作出回应，可是燕亦珏却十分乐在其中，更是打定了主意昭华在这儿呆多久，自己就呆多久。
此时的昭华并不知道燕亦珏的想法，其实当知道他是宁楚派来的，自己心里是欢喜的，可是奈何不能表现出来，自己也十分苦恼。再看看那个燕亦珏，自己自得其乐得不知道在笑点什么，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