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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旧时堂前桐花烟（五）
书名：北帝南皇：夏之明央 作者：七千笠 更新时间：2016-12-13 13:53 字数：3002
马场内放眼可见的就有三四十人，大一群贵族公子簇拥着几位衣着艳丽的官家小姐，在场中间说笑，没有半分来练习骑术的样子。夏苑见此，大好心情就去了大半，不由嗤之以鼻。
以前夏老爷子总说，定和人寻常不拿骑射当回事，放眼定和，惟一骑射皆佳的，就只有戍边的将领，与朝中几位资历稍老的大将。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些个纨绔子弟，将这偌大的马场拿来当做什么场所了？
她骑着乌金，像是发泄心中的郁气一般，打那群贵族少年少女旁边，面目表情路过。青乔起初还跟在她身后，发现她心情又沉闷下来，就与她并肩而行了。
远远眺望，并没瞧见马场的尽头在何处，青乔不禁惊叹道：“这马场不小呢。”
“青乔，你身子休养好了吧？”夏苑望向她。
“小姐，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我在这儿等了你将近一个月，身子早就好了。可是一直出不来，闷得慌，夜间睡觉，我都怕自己窒息。”青乔扬了扬马鞭。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比试一场。以马场尽头为终点，一次定输赢。”夏苑眸中划过一抹狡黠的神色，淡淡道。
“输赢有什么关系么？你明知我的骑术不如你，铁定是输。这不公平。”青乔嘟哝道。
“不分输赢才没意思。输的人，要无条件为对方办一件事，如何？左右你是为我办事的，并不吃亏。要是你能拼尽全力赢我，小姐我可是能够答应你一个条件的。”夏苑眼眉弯弯，笑得十分良善，谆谆善诱、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便点头同意了。
“那么，开始了……驾——”夏苑音落鞭起，乌金已经撒开了蹄子在马场上飞奔起来。青乔失了先机，失神片刻，立即追随而去。
“你们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马场上原本还在谈笑的少年男女，都找到出声的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马场上，两名女子，一前一后，驱策骏马疾驰。因为速度过快，所过之处，风大至极，挽好的发髻被风吹散，长发在脑后飞扬，同那飘扬的马尾分外和谐。
只一眨眼功夫，两人已经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待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好几个少年双眼发直，竟是如痴如醉，不能自拔了。一旁的清秀瘦弱少年，目露鄙夷，冷笑道：“一个个的，放着温柔清丽的美人不哄，偏看着鲁莽无状的乡野村妇看得直了眼睛，都不感到羞愧么？！”
那几个少年被教训得无语，回头来看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几位大美人。却发现起初笑靥如花的美人，此刻已经满面冰霜，立即红了脸，上去哄人。
一个娃娃脸的少年从人群里挤出来，起先发话的那位少年叫道：“秦兄，你这是要去哪儿？”
娃娃脸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竟被那少年直接称作“兄长”。他转过脸来，笑容纯粹，道：“美人有你们哄就够了。我只需要让九公主高兴。你们慢慢玩吧，我过去看看情况。”
清秀少年脸色有些挂不住，但因为他的确只怕那行事张扬、无所顾忌的九公主。人群中的一位少女，却是拧着帕子，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恨恨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娃娃脸骑马过去，路过一处时，似乎被什么光闪了一下眼睛，他将马停下掉头回去，发现寸长的草丛里，有一支金钗。思量片刻，他俯身拾起那支金钗，认出金钗是京都中一家百年老铺子所打造，娃娃脸上露出玩味之笑，眸中碎光闪闪，看着更……嫩了。
他骑着马也往马场的尽头而去。
“阿修，你要找的，就是这两名女子其中的一位么？”他轻声笑道。
夏苑毫无疑问地赶在青乔之前到了马场尽头。马场尽头圈着七尺高的栅栏。她举目望去，是一座并不高的石壁。听到身后马蹄声靠近，她淡淡收回目光，掉头过去，“青乔，你输了。”
青乔颓丧无比，道：“小姐，你故意的！你就是瞧中了我赢不了。”
夏苑竟认真点点头，肯定道：“没错。总之，你欠我一件事。输给我的，记住了，以后不许耍赖。”
青乔说不出话了，憋了许久，才冒出一句来：“小姐，你真无耻。”
夏苑骑着乌金往回走，挥挥手，道：“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也不是头一回这样说我。走吧，回去了，舅舅该担心了。”青乔吃瘪，默然跟着。
走到一半，迎面而来一个娃娃脸的男人。夏苑驱使着乌金往边上靠了一些，谁知那人也跟着往边上来。一皱眉，他已近在咫尺。猛地拉住缰绳，嘶鸣声顿时不绝于耳。
稳住乌金，她抬头看向那罪魁祸首，毫不客气道：“兄台，这马场如此大，为何非要与我走一条道？看你骑术也并非差到不可见人的地步，跟我的马儿对着来，是要做什么？”
娃娃脸笑得一脸明媚，夏苑登时一愣，再说不出责怪质问的话来了。“小姐骑术极好，所以我前来试探试探，看看是否是虚有其表，只是表面看着不错罢了。”
青乔一翻白眼，道：“你若是一无是处，现下就该被马儿的铁蹄踏成肉酱了。既然试探完了，就让出一条路来。”
“青乔！”夏苑责怪出声，而后便缄口绕过他准备走。
“小姐认识阿修么？”她与他就要错开的时候，娃娃脸忽然问。夏苑微不可见地愣了一下，道：“不认识。”
青乔走在后面，只听得夏苑叫了自己一声，赶紧跟上。娃娃脸却伸过长臂，“青乔姑娘，你家小姐的钗子。”她瞧见那金灿灿的，的确是夏苑头上的金钗，接过道了一声谢，便追着夏苑而去了。
“没想到这商朝的女子，也并非全无戒心嘛，阿修，看来你也没赚到多少啊……”娃娃脸一声长叹，面上又是明媚纯粹的笑意。
夏苑回到府上之时，那位三公子已经走了。她忐忑过去，见他一人独坐于桐树下，桐花洋洋洒洒飘落在他的肩上，衣襟上，他也没去掸。碧天机灵上前，道：“二爷，表小姐回来了。”
碧齐真转过头来，微微笑起来，“苑苑回来了，出去玩得可好？”
她瞧清了那双温和的眸子里并无责怪之意，方才轻轻点头，道：“对不起，让舅舅担心了。”
碧齐真哈哈一笑，大手抚上她的头顶，“你这孩子，何必这么小心翼翼？虽然名义上我是你舅舅，但我是将你作女儿来疼的，跟舅舅客气什么。府里人少，你呆不住也难免，有碧天跟着，我倒也没担什么心。以后出去，让人来知会我一声。”
她又乖巧地点头。“去了哪里？可有遇上什么合得来的人？”他又问。夏苑眉头一跳，脑中浮出一张娃娃脸。
“去马场骑马了。合得来的人倒是没有遇见，只遇见了一个怪人。”
“我说那人是心有企图，小姐你看——”青乔说着，拿出夏苑的那支金钗，道：“小姐走在前面，那人拦住我，把这个东西交还给我了。”
她眉头又是一拧，“大约是骑马时不慎掉了。”
碧齐真似有所悟，“兴许那小子看上我们苑苑了。”
“我觉得不像。他若真的对小姐有意，岂会连自己名字都不报？非但如此，他还骑马——”
“青乔！”夏苑喝断她，抢先说，“舅舅，他还非要自取其辱同我们两个赛马，结果输的一塌糊涂，失了颜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心知夏苑是在说谎，不过单从她刚刚喝止青乔来看，便知她也绝非莽撞的孩子，便笑着道：“既然如此，最近就不要再往马场去了。有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却重视颜面。”
夏苑只一味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比起真的脸出神。她被猛地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小姐！”青乔无奈。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苑苑都看得入神了。”他依旧笑着，偏素色的衣袍以及过分清瘦的身姿，都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飘渺的味道。
“我在想，表哥和表妹长什么模样，是不是比舅舅还要出众。”
碧齐真转过身去，面向桐树，朗声笑道：“儿肖母，女肖父。你表哥与表妹长得还算标致，因为像我多一些，倒不像那些个公子千金，能忍耐一些。”
“儿肖母女肖父？”她念叨着这两句。难怪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像娘亲。可是，自己好像跟父亲长得也不太像呢。难道父亲就是因为此事，所以一直不待见自己？
她忽听碧齐真又道：“碧天，以后不要叫苑苑表小姐，显得太生分了。苑苑年纪居中，以后就叫苑苑二小姐吧。”
正要开口拒绝，碧天已经开口叫道：“二小姐，二爷，这排行好，跟您一样排在中间呢。”青乔在一旁早已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