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时节天气变得厉害。一早这天空就被整片整片的鱼肚白覆盖着。窝在被褥里的人眉毛纠突,睫毛忽煽,从被褥里伸出手来,在床头柜前摸索,摸了半天扑了个空,皱着眉头从鼻腔里“哼呲”出声,试图从床上坐起,脑壳却分外的沉重,当脚尖触到棉拖时,旮旯里惨落一地的手机零件正巴巴地望着自己,“该死”,窦晓暗自腹诽。
望着镜子里肿得跟“鱼泡眼”似的自己,鼻子开始微酸,还有她的手机。先前请了病假,正好今天该去报道,这节骨眼上,只要再打个电话跟丽姐说一声,多请两天回头再补上假条就行了,眼下可好手机砸坏了,不得不去趟公司。
车刚到站,窦晓就着急地跳了下来,还有五分钟,一路狂奔,打卡的时候刚好到点,顺利地松了口气,屁股刚挨到座上。对面捧着水杯,正含上一口水的沈芳险些喷了出来,忙拿着纸巾往嘴角上拱。“干么呢,一大早的,喷水枪啊?”窦晓无精打采地睨了她一眼。
“哎,我说窦晓啊你这,你这眼睛怎么跟青蛙似的啊?”说完,沈芳咯咯地笑了起来。
“咻,有你这样的嘛?青蛙有长得我这么好看的吗?”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
捧杯的人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丽姐从主任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通知大家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丽姐是窦晓所在部门主任,平常总是一副不裹言笑的作派,所以大家都有点怕她,对她总是肃然起静。办公室里加上丽姐总共有五个成员,还有余小白和杨墨。杨墨是这里头唯一的男生,像他的名字一样,默默无语的,不爱搭话,有人没人他都是坐在自己位置上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但有一点像沈芳说的:就是有点“娘”。余小白是那种趾高气扬的女子,大概是从小家境优裕给祸害的,所以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地主”模样。
一上午就在丽姐的唾沫横飞下挨过去了,又到了季度审查,什么部门评比内审,说白点就比比各部门的整洁度,各部门对公司历任批文的执行效率及其它各方面的综合考评,评比前三名的部门可获得相应奖金,作为部分活动经费。年年季季,本部门都处在不上不下中等位置。回到座位上,稍微整顿了一下,然后打开了电脑,右下角的提示窗口不停地跳动,随手点了一下鼠标,“嘿嘿,青蛙,晚上下班逛去?”
窦晓扯出一个笑容,想想手机还没修呢,对着键盘敲了几下:“改天吧!改天约哈,小蜜蜂!”对面的的人从电脑后探出半个头来,对着她皱了一下鼻子又将头缩了回去,窦晓笑着埋头处理起自己的文件。
窗外的天空已经由鱼肚白渐渐转成了墨灰色,“噼呖啪啦”的声音由远及近袭向路人的耳畔,还未来得及反应,落大的雨点已经砸向了地面,砸向每一个人的心坎里……于是,整个街头像炸开了的锅,到处都是逃窜躲雨的人群。雨点重重地砸在玻璃窗上,吓了窦晓一大跳,埋头在电脑前的各位也纷纷抬起了头,沈芳埋怨了一句:“啊!好好的下什么雨啊……”窗前被氲成了一片模糊,窦晓望着窗台,轻叹了口气。
陆展涛坐在轿车里,挡风玻璃前的刮雨器左右“呼啦呼啦”地摆动着,拧眉望着顺兴大厦的出口,抬手扫了一眼腕上的表,已经将近七点半,从下班时间到现在,大厦里的员工都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就是没见着窦晓的身影,从昨晚到现在,她的电话就一直没打通,这么多年来,他确实应该跟她好好谈一谈。
伸展了一下腰枝,轻吐气息,终于将这些天累积的小文件处理妥当了,“嘿嘿真好”,心头一阵乐呵又嘟嚷了一句:哟,都快八点了啊!站起身来穿上外套,关了桌前的小灯,扭着颈脖子向电梯门口走去。
穿过大厅径直走向大厦门口,雨仍窸窸窣窣地下着,窦晓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兀自惆怅了起来,心中暗暗发誓:下回一定要把雨伞时刻捂在包包里头。左手边不远处一辆轿车开启了远向灯慢慢向她驶来,刺得她眯住了双眼赶忙伸手遮向光线处,车在她近身前停下,车窗慢慢地被摇了下来,窦晓歪着头呐闷地忤在原地,直到从陆展涛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