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怀城的冬天相比瑠璃来得暖和些,同样冬日的早晨,却能看见云朵深处太阳折射的光晕,穿透淡蓝与灰白色叠加的云层;虽说没有想象中的蔚蓝如许,却也叫人心境透彻。
王筱筱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纤长的睫毛轻煽了几下,微风拂过窗台,轻撩纱帘,光束若隐若现,将她眼部的轮廓映得分明。伸手将床头柜前的手机兑到近前,食指轻触;眉眼间渐渐黯淡下来,腮邦子鼓足的气一下泄去,失落地将手机摁置在胸前。
“宝贝啊,该起床了……”夏如春边摆弄着早餐边冲房里的女儿喊道。
“嗯。知道了……”王筱筱有气无力地回道。
夏如春将豆浆打好,一转头见王筱筱没精打彩地从屋里头出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脸上是一丝不苟的表情,“嗯?没发烧啊?”
“妈~发什么烧啊,好端端的,咒我呢。”王筱筱娇嗔道。
“那怎么一副蔫蔫样,不是哪不舒服?”夏如春盯着女儿的脸。
“好着呢,这不还没醒吧。”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抬着眼皮道,“我去洗洗。”
“鬼丫头,快去快去。”夏如春顺势拍了她的屁股催促道。王筱筱揉着屁股慢吞吞地朝盥洗室走去。
“哎,小心小心,不急不急。”王刚打开自家的门,手指着厅前茶几旁的空地指导着搬运师傅道:“嗳,对对对,就放这。”
夏如春闻声从饭桌前走出来,“哟,她爸,你这一大早的又拾掇什么回来了?”说着,便围着纸箱子来回打量。
王刚送走搬运师傅,阖上门。转身道:“嘿嘿,LED液晶电视呗,你不老嫌咱家这小嘛,正好明晚的晚会你就能看上了。”
“鬼相……”夏如春扭捏地丢了一句,满心欢喜。
王筱筱洗漱完站在两人跟前,撅着嘴道:“哟,宝爸,你看我妈一脸心花怒放的,您会把她宠坏的。”
“鬼丫头,去去去,怎么说话呢。”夏如春白了她一眼。
王筱筱酥笑,“哦,对了,妈,窦晓姐不是给您带了鱼精回来嘛,回头我也捎个什么东西给阿姨吧?”
“嗳,对对对,应该的。”王刚忙对女儿点头示意道。
“恩恩,窦晓这孩子没话说。”夏如春赞不绝口道,“你得跟人家多学学。”
“知道啦,妈~”。
生鲜市场前,窦晓挽着姚爱华的胳膊,一进门生腥的味道迎面扑来,每一处摊位都摆放着各类冰冻的泡沫箱,各种海鲜被置放在箱子内,箱底里沿流出的水浸湿了地板,却丝毫不影响每个前来购买人的心情;姚爱华拍拍女儿挽在她的手臂上的手掌,“晓儿,去那看看。”
挨近摊前,姚爱华俯下身来,用手翻了翻面前的鱼,对窦晓说:“这鱼不错,你爸爱吃鱼。”
“妈,这鱼怎么挑?我还真不懂……”窦晓跟着蹲下来。
姚爱华顺势掀开一条鱼的鳃盖,对窦晓道:“呐,看这里,鳃丝颜色较鲜红的,还有这眼睛,要凸出的较饱满,特别是这个鱼膜啊看着透明清亮一些没有淤血的就新鲜。”
“喔~”窦晓茅塞顿开,认真地点着头。
母女俩一路现学现卖,窦晓乐此不疲。
姚爱华在一处贩卖鸡蛋的摊位前驻足,拣起一个开始与摊主攀谈。窦晓看着面前的鸡蛋,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渐消逝,那一番熟悉的话语如今还犹记在耳。曾经失眠不断的日子里,面容腊黄,精神倦怠;他总是细心叮嘱自己晨起时用鸡蛋清洗脸,一来有护肤之效,二来有助心郁舒散,因为不想她无端忧患。
关于他的记忆总是遍布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令她欲罢不能。而回忆从不按常理出牌,它能让你欢愉酣心时——刹那忧郁;亦能令你萎靡颓沉时——瞬间复燃;它是坏东西亦是好东西。神经在回忆里被拉扯着反复,唯有学着与之和平相处,才能获取最低限度的痛苦;倘若学不会这样的方式,便只能落下精神残废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