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轻蠕,额前的青筋随着印堂处的纠结暴露无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略带沉重的脑袋尚还游弋在酒精的麻醉中未能及时清醒。昨晚的事早已被抛诸脑外,此刻的沈芳只想安抚好她略显沉重的脑袋。笨拙地换了个姿势,刚想继续嗜睡,枕边的手机突兀地响动,震源就在脑后的不远处,隔着床单蔓延着漾进她的脑海,搅得脑中的每一个细胞都颠簸不已,“呀~”她苦恼着出声,缓缓转过身来,看都未看一眼,直接冲着手机喊道:“喂,谁啊?”
听筒里传来分贝甚高的女音,窦晓原本紧贴在手机的侧脸条件反射地弹开了一段距离,等她反应过来,又将脸凑近,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沈芳吗?”
“恩。哪位?”她双眼始终闭着,不耐烦地回道。
“是我啊。”窦晓满面疑惑,“怎么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沈芳微微睁眼,瞄了一眼屏幕,意识即刻苏醒,表情一下鲜活起来,“呵呵,人家给睡蒙了,这会头还疼着呢。”
“嘿嘿,小样,昨儿个准备来个实时采访,谁知道你这猪良辰在即就喝得不省人事的?”
“还良辰呢?幸好我是喝醉了……”沈芳心里无关痛痒,但表白被拒……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反正自己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也就一走过场的活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咋滴?谁把你灌醉了?”
“没。我自己给喝的,表白被拒,怎么的也该喝个痛快吧~”沈芳脸上没有丝毫失恋的挫败,貌似醉酒是理所应当的事。
“芳子……”窦晓脱口唤道。他们几个人里,沈芳从不做吃亏的事儿,她有着不着调的随性和精明,但这恰是她的真性情,不掩饰不做作。窦晓早看出她对方霖的特殊情感,深谙她的个性,但多少仍有些不放心……
“哟~我可好着很呢。要死不活,那可不是我的作风,你大可以放心,保证你回来见到的沈芳啊还是一活蹦乱跳的。”
“恩。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回去给你带好吃的。慰劳慰劳你这幼小的心灵。”窦晓在心底深叹了口气,但嘴上仍是调侃沈芳的调子。
挂上电话,她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绪结,这似乎是她生活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伤感。它就像个随时引爆的地雷,伏埋在每一根神经里,待到情绪的导火索被点燃,便殃及五脏六腑,将它们完全浸泡在感伤里。看着窗外不甚蔚蓝的天空,她顿时惊觉这密闭空间袭来的压迫感,她急需一片空旷的场地来释放心情。
信步来到广湾公园,沿着湖畔两边的石道漫无目的走着,新年的到来,商场便成了拥挤的栖息地,倒是这里清静许多。近旁的垂柳,在风中摇曳,有些枝桠叉上刚长出的嫩绿枝叶清晰可见,眼到之处仿若触及到它的柔软,倍感亲切。她抿嘴释怀,转眼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
湖中满是天空和两岸垂柳的倒影,在微风的吹拂下,颤颤巍巍,形散而神韵不散。对面岸上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走过,其中一个顽皮地朝湖里投了块石头,打破了湖面原本曲线扭动的画面,石头切入的地方正悄然向四周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轻启她深处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