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间沉默的对白,古愩是用时最多的人,时间却没因此给予他殊荣;他想付出的行动,跨越不了他的原则,又没有多余的时间,他的矛盾总是在身体里滋长、繁衍,扰得他难受;唯有短暂的弃舍,他才能顺利地呼吸……
这些天,余倩一连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古愩不是看不懂,他是不想被牵扯,所以仅是礼貌地回复。
桌前的草稿纸上写满了窦晓的名字,她说古愩写她的姓氏还勉强过得过去,而姓名里另外的字就不怎么样?他自己却觉得蛮好,真是奇怪?于是他得空就拿她的名字在纸上比划。他要将这些草稿都存留着,以后好拿给她看,让她评一评是不是进步了?
信息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他享静的思绪,还是她发来的信息,因为不善于拒绝,所以古愩宁愿回避,省得无谓的纠缠。他终于回了这些字: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还请……
信息回复一来,古小月就一把从余倩手中抢过手机,“我先看看……”,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堂哥给回的什么内容?
“……”她撇嘴哧了口气,余倩接过一看,没有说话。
古小月赶忙为她添加士气,“倩,我哥他肯定是瞎说的,他老这样,以前我也问他,他就老拿这来搪塞,老伎俩了;他啊~就是事业心太强了,嫌浪费时间……”
余倩对她笑笑,没接话。她凑了过来,“嗳~~你别不信啊!我大妈老问他给她找个儿媳妇呢,他老说男人三十而立,以事业为重……”,“再说了,有我呢,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呀!”她恩威并济,“不会这样你就打退堂鼓吧?哎哎哎……你不会这么玻璃心吧?别叫我看不起你啊?”
余倩对古愩心仪万分,也想好好争取一番。“行啦,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
大晚上,古小月不顾影响古愩的作息时间,缠着他一通质问,“哥,你什么意思啊?你说你有女朋友,那你倒是带回去给大妈瞧瞧呀?”特不屑的语气。
“我懒得理你……”
“不准挂!”古小月先发制人,“如果有,你倒是把照片发过来给我瞧瞧啊~~真有……我就信!”
不想再与她多做纠缠,古愩道:“行,你等着!”
古愩随即将图片发了过去,半晌后,古小月跳了脚,不由分说的一顿恶损:“嘁~~这什么啊,这么丑~你有没有眼光啊你,这哪能跟余倩比啊~~”
懒得再与她争休,古愩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人终要由幼稚走向成熟,只是悟省能力的差距,所以过程需耗费的时间也就长短不一!曾经的古愩在情感尚还懵懂之初,就因古小月一句激将的话,为难过窦晓;如今他自己想来,也是自行惭秽。对她的亏欠应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累积的,一路下来他没能将它扭转反而发展成恶性循环。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又懂得了许多……
隔天一早开完公司的例行会议,古愩直接上财务部申请活动预算,这次的展会安排他本可不参与,只因活动地点在瑠璃。世上的巧合本就稀少,但任何与她相关的种种,还是敲击着他的心房,他一直卡在自己的原则里跨不出一步,才刚错失了重新站到她面前的机会,他要试一试。
关于展会的布展安排各相关部分已经着手在落实。他回到办公室,接了内线,让小陈跟进定货合同和宣传资料的配备。歇下手来他拿起桌前的台历斟酌着上面的日期……
一连好几天,窦晓又间歇性失眠,半夜睡得迷糊转而就醒了,这种前一秒还意识休眠后一秒就意识清醒的状态让她忧心。办公桌前的她调整了坐姿,正按压着自己的颈脖。
“咋啦?看你这姿势换的~~”沈芳冲她抬了抬下巴。
“这几天老没睡好,半夜老醒~”将脖子又晃动了几下。
喝了口水,沈芳放下杯子,“要不晚上去喝两杯,喝了好睡觉!”说完,对着窦晓挤挤眉。
慵懒一笑,窦晓托起了下巴,“好啊!”
……
转眼古愩的大部队人马便到了瑠璃,白天忙展会的事,到晚上才能暂歇。挨近下班时间,他提前出了馆门。
顺兴大厦门口,窦晓和沈芳并肩走出来,两人正讨论着要上哪喝酒?
窦晓撅着嘴摇头,“不要去那了,去吃西餐吧!人家饿了,坐那还可以听听钢琴曲,顺便抒洗一下身心!恩?”扭头向沈芳卖萌。
沈芳鄙弃地瞧了她一眼,“我能说不嘛?”“看在您老人家失眠的份上,我就委屈委屈~~”
不远处拐角里站着的人看着窦晓脸上的表情咧嘴笑了,她还是这么可爱。就在原地看着她,他还不敢在她面前出现。
两人说笑着朝前走去,身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窦晓……”
转身一看,他已经走近。
“哈……陆大帅哥,这么巧啊!”沈芳嘻笑着开口,暧昧地小推了一下窦晓。
“呵~你好!”打完招呼,他转头对着窦晓,“我找你有点事!”
“嗬嗬……那你们聊,我先撤了~”沈芳没心没肺地走了。
金盛广场的露天排座上,窦晓看着陆展涛,没有说话的欲望,却还是开了口,“什么事的?”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他只看着她笑。
她急着想跟他撇清关系,“如果没什么事……”想想不妥又改了口,“今天我们就好好谈一谈吧!”“展涛,不管有没有薇怡,我们都是不可能的,这跟薇怡没有关系。”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帮她说好话吗?”脸上没有了笑容,他语气冷静,“一开始就跟她没什么关系!”
不想与他玩文字游戏,窦晓简扼地狠开了口,“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见她没来由地蹦出这么一句决绝的话,他有些不悦,“见不见我那是你的事~~我管得住自己的脚可管不住自己的心!婚,我是跟她离定了!”他一反平常的温柔,眼神咄咄逼人,“晓儿~~我与你之间本就同她没有关系,是你一直将她牵扯进来,你只要记住一点,在我面前提她,就是一个结果只会把她越抹越黑~~”
……
他最后被她气走。
夜色被染得幽墨,像儿时美术课上用宣纸画山水时的色迹,灰霭霭的,她随手拨通了电话。
“恩,我在那等你!”
站在角落里,看着她把人给气走,他嘴角邪魅,因为她的心,他才有恃有恐。
窦晓走出广场,随即来到她喜欢的那家西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完餐刚坐一会儿,沈芳后脚就到了。
“嘻嘻,陆大帅哥呢?”沈芳放下包,饶有兴致地问。
窦晓跳过她的提问,“还没吃饭吧你?”
“我就算准了,你得请我吃饭,当然留着肚子呀……”双手拍着肚子,沈芳很是得意。
“就你那橡皮肚啊,也不怕生出一堆石头!”窦晓提前帮她点了牛排,这会正端了上来。
两人开始挥舞刀叉,将牛排切成丁块。沈芳边切边询问:“嗳~~你咋跟有妇之夫纠扯不清呢?”
窦晓啜了一口红酒,噎得说不出话来,垮了肩膀,举杯对她示意。
“嗳~~少喝点,让你喝你还真撒了欢啊~”沈芳白了她一眼。
她挫败地低下头,“还是没心没肺好!”
沈芳小心地将头靠了过来,“除了那个有妇之夫,你还有木有喜欢过谁啊?”
听着她的话,窦晓无邪地笑了,沈芳一定是认为自己在为陆展涛借酒浇愁呢,古愩是她努力想遗忘的秘密她又怎会轻易说出口呢?喝过几杯后,她的头开始犯晕,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再喝了,于是放下酒杯,“八卦女王~~你有什么要供的吗?”
沈芳嚼着肉,抽空摇了头……
借着酒劲,窦晓的心情倒是愉快了许多,不着边地讲起话来:“一个人挺好的,既不用受气也不用面对裙带的质疑;两个人呢,过程漫长了,心就跟着受累,信任危机什么的接踵而至,扛不过呢就‘呯’……爆了……”她双手舞动嗤笑了起来。
有了酒精的陪伴,这一夜她做了个美丽的梦,梦里他对着她微笑,重新来到她身边……
以住她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穿行的时候,她会把内心里那个脆弱的自己揪出来,呼吸一下空气感受一下人流;街道上有那么多人,虽然都是不认识的人,但伤心难过时能有这么人陪着却也是满足;更何况她就是一个伪坚强的人,喜欢把自己貌似坚强的一面留给亲人朋友,而脆弱的丢给黑夜中的自己。她同他一样,跨出一步很难,她常常对自己说:从明天开始重新来过!但每一个明天都好遥远!她身上的某一外好像被上了铐链,看不见链子的源头,但是每一次她想重新开始的时候,一旦跨出的步伐超过了链子所能延伸的限度,便会又被扯回去,一条她看不见摸不着的链索……
呆在瑠璃的这些天,古愩都是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窦晓,随着展会的结束,他又悄悄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