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数交接完,窦晓漫无目的的走上街头,看着迎面走来的各色人流,她突然发觉自己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这种感觉撩得人焦躁;再抬眼看这座熟悉的城市,那么多扇窗户,却没有一扇是属于她的,无穷的孤独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一层又一层的失望涌上心头,她渐渐被推离,与这座城市越来越远;所有的感念瞬间尽失,她像一只被丢弃的木偶,没有了方向……
她的眼眸写满了惊慌,转身加快了脚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这片方土,逃离这世上的人流……
身后有人追赶着她的背影,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惊恐地转头。
“姐……怎么喊你半天,都没反应的?”
游离的眼神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哦,筱筱。太……太吵了,没听见……”
“人家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都没听见?”
在王筱筱的疑惑下她翻出了手机,报歉地讪笑道,“你怎么在这?”
“找你啊~交接完了?”
“恩。”
两人默契地走进创意吧,挑了靠窗的位置,在空调的作用下,窦晓的情绪渐渐平复……
王筱筱感觉她的情绪不对,一坐下来,便自行帮她点了果汁。
“姐~”她小心翼翼地看向窦晓,“你没事吧?”
“没事!”窦晓脸上淡淡的,没有生气。
“为什么突然辞职?”她觉得蹊跷,无缘无故窦晓就决定辞职,“……因为……薇怡姐?”
薇怡……一个为爱而生,又受尽折磨的女子,痴迷地勇敢?
窦晓抬起了头,否定了王筱筱的猜测,“想多了,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姐~~你就别瞒我了,上回咱们一起喝酒前,她不就是来找过你的嘛,她走的时候,我刚好在楼下看见她了,只是她没看见我……”王筱筱表示厌烦地嘟起嘴,“你还不让我跟阮浩提你辞职的事,是因为展涛哥哥吧!”
窦晓捏着吸管想试着扭转王筱筱的想法,“筱……”
“姐~~她是不是威胁你了?”王筱筱着急地抢问。
“没有!宫斗剧看多了吧~”她尽量将语调说得轻松,“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没存在感,很多信念都混乱了,想换个环境重新找回自己……”
她确实像一个精神苍白的患者……
王筱筱担心地勾起嘴,“姐~~一定得走吗?那人家岂不是要跟你两地相隔的~”
窦晓宽慰地笑了,“傻丫头,有阮浩在,我放心,你要是想我了,就回来看我呗……”搅着果汁,她重新提醒道:“浩子那,等我走了再告诉他,回头就说我去西城帮朋友的忙了……”
“恩。知道了……”王筱筱瞬间低落了情绪。
“对了,晚上和他们一起吃饭,你……”想了想,“你还是别来了,省得露馅,回头我走的时候,允许你来送我……”
黄昏尽数,地上一片橙色,天气已十分炽热,再过十分钟,他们几个也就下班了,窦晓先行一步来到西餐厅,人还不是很多,她坐在老位置上等。
厅中央的水帘环装饰,看着像珍珠帘子一样,清淡典雅,让她想起了水晶球的精致,厅前的钢琴手弹奏的是理查德的《秋日私语》,她沉浸在每一个琴音里,往日的回忆随着这首曲子的尾音渐渐隐去,同窗外愈来愈浓烈的黑夜相比,这里的白亮灯光,更能让她的心沉静下来……
沈芳他们几个很快就赶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刻着哀伤……
“晓儿,怎么这么突然就辞职了?”姚子娟遗憾地望着她。
“恩。在外也野了这么长时间了,想回家离我爸妈近一点,放心啦,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窦晓招呼着他们动叉子。
沈芳平时最爱吃肉,一盘子肉搁在她盘子里,没了吸引力。
方霖始终没说话。
这一顿吃得安静,窦晓责怪自己没能在最后给他们一个愉快的饭局,一夜之间她竟没了多余的情绪来调动大伙,随便情绪低荡,原来大家口中的破罐子破摔是这样的感觉,在这样情境下得到的体会,真不应该!
隔天大伙还要上班,转站KTV后,她早早让大伙收场;回去时,方霖将她送到楼下。
“好啦,你也回去吧~我上去了。”窦晓谢过他后,准备上楼。
方霖指着楼前的亭子示意她坐一会儿。
坐在亭子里,方霖耿在心中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为什么突然要走?”
“想家了,想我爸妈了……”窦晓抬头望着月亮,她想起了儿时妈妈唱的摇篮曲,很快她就能回到她的避风港。
方霖神色忧忡,“窦晓~~能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吗?”
窦晓尴尬一笑,“过去?”
“恩。虽然你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忘不了他~~”
对方说的这些话让她感到意外,她躲闪得力不从心,“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
“别走好吗?”方霖唤住了她的背,“窦晓,别走好吗?别离开这里,留下来吧!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留下来好吗?”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幸福的!”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你……你喝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刚抢过台阶,就一把被他拉住。
“晓儿,给我一个机会,别走,好吗?”
她一时头疼纷扰,茫然无措,她的心纠得难受,“对不起,方霖,我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再容不下其它人,对不起……”
窦晓转身朝楼道跑去,不敢回头。
又是一轮失眠夜,她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起了身。
推开窗户看夜色,垂下眼帘,才发现亭内的身影依然还在;惊讶间她缩回了脑袋,心中愧疚难耐,原来方霖还没走,偷偷借着窗缝细看一眼,他还是趴在石桌上没有动。
瘫坐在床前,她口中一直说着对不起;脑海嗡响不断,分外头疼,直到下半夜,他才离开!
窦晓缩在床角,眼泪在黑暗中闪亮。
天一亮,她就收拾好一切,逃似的离开了这座城市。
临时走的匆忙,她谁也没有告诉,上了车后,才一一发短信告诉其它人,最后靠在椅垫上,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