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心里很慌乱,那应该是之前云之神的心情,但云涌却不慌,因为她不是那云之神,她只是云涌。但清雨那强调数次的话语还是一下子涌进了她的耳膜:涌姐姐,你到了人间,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就是带你找到风起的人。
她才不会去找什么“风起”。
云涌看着一群大雁成人字形划过蓝天,耳边似乎还有他们的嘎嘎声。一时刚刚还涌入大脑的一句话变得一片空白,而眼里只有那一拨接着一拨的大雁。
很想回到花都的家中,这是云涌此刻最为突出的想法。
想到如此,她一双淡漠的眸子闪了几闪,站起身来拍掉了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杂草。看了眼一边昏睡的男孩,轻念咒语就化为了一团飘渺的云雾飞向了高处。
今日的天应该很晴朗,尽管太阳还没露脸,但那温暖的光线已经斜透过云层到了地面……云涌越飞越高却不能到达尽头,而每一个瞬间景物不是如仙之气的浓雾,就是展翅翩飞的仙鹤。似乎,这里是一个世界,无论你怎么飞也不能飞出去。
大约飞了一个时辰,云涌不得不停止飞掠。悬飞在空中,抬眸望着那依然看不到尽头的熟悉之景,无耐的轻叹一气,向那来时之地飞去。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如和那夫崖商量商量。
据她所知,夫崖是戊国的第一剑客,关于他的任何事都是极为秘密的。但有一条信息是众所周知的,那就是他与戊王自小流落民间的庶兄戊启,从孩童之起就以兄弟相称。
而就在她变为云之神之前,戊王刚刚寻回了戊启并将其接到了戊国皇宫。至此,剑客夫崖更成为一个神秘人物。
而此刻的夫崖却落的被人追杀,看那黑衣人的装扮与使用的武器,应该是戊国皇族的暗卫。
云涌轻稳的落在地面,看到一边不知是熟睡还是昏睡的小男孩。心中一个大胆的猜想就跳到了她的脑海。
莫非那戊启叛乱,自立为君。从而对戊王的子嗣赶尽杀绝?而夫崖却为了正义,拼死保护戊王最小的皇子?
这是她看多了小人书所产生的后遗症吗?她想,应该是的没错!
云涌走进了昏睡的男孩,蹲下了身子。右手正要搭上男孩的手臂把脉时,却感觉后方十步左右,一道熟悉的杀气正在靠近。她是可以闪开的,但她没有,她只是淡漠的眨了眨眼,果断的搭上了男孩手腕的脉搏。
“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声音带着冷气冲进了云涌的耳膜。颈间那发着寒气的东西,那是剑。云涌明白,但她没有因此停止她的动作,把完脉后,她又抚上了男孩的额头,双眸平静的注视着男孩良久后。才把从男孩的额头上移走。然后平静的转头,果然,那夫崖正握着他的长剑,而那长剑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他把她当成追杀他们的杀手。
云涌这样想着,双眸瞥了一眼自己颈间仍带着血迹的长剑,然后淡漠的看着一脸煞气的夫崖。语气平静,“你是夫崖,他是戊小王子戊聪,戊启叛变,现在可是自立为君?”
这是现天下都知道的事,可是“戊启叛变”四字却是没有一个天下人敢这么说。当然,除了夫崖他自己。
很显然,这并不是敌,且更不可能是戊启派来的杀手!
夫崖脸上的煞气在刹那间散去。细长的眸子盯着淡漠的云涌良久,最后目光一转看向了躺在地上蜷成一团脸色苍白的戊聪。但那握剑的手也没有松弛半分,似乎随时都做着准备。
云涌没把夫崖的冷眼放在心里,若是以前她会是安静的待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想着出去的办法。但是,现在却是不同,因为,她是仙!难道一个仙打不过一个凡人剑客,而且是一个下一秒就不知魂归何处的重伤凡人?
于是她的右手再次大胆的抚上了戊聪的额头,明目张胆的观察着。戊聪脸色很苍白,好看的五官痛苦的狰狞在一起,无色双唇正颤抖着微启几合,似在说着什么。
云涌没有再看下去,明亮的眸子突然闭紧,然后用法力去感受戊聪的情绪,良久她睁开双眸说,“这场暴乱对他影响很大。若好的话,他能醒来却再也不能说话。若不好的话,今晚可能就会……”她没有说下去。
“你应该有办法的对不对?”夫崖突然抓着云涌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不禁察觉的紧张。虽然只是初识,但有股意识告诉他,眼前的白发女子一定会有办法。那是一种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去相信一定可以的感觉。
夫崖的想法,云涌是感受到的。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右手再次抚上了戊聪的额头,再次闭上眼眸。寻思着办法,渐渐的却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一丝色彩,全是一望无际的白。两侧是白色的树,而这些树似乎是一片森林,一片白色的森林。
而她正以不能检测的速度急速奔跑。只因前面同样急速奔跑的是那小小的身影,她是认得的,那正是戊聪!
她加快了速度,想追上那前面狂跑的戊聪。却发现,那戊聪像是感应的什么似的,也加快了速度且如风一般,只是眨眼工夫就成了一点!
她想喊,快停下!却觉得喉咙似乎是卡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办,前面似乎是一个尽头,白色像是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之地。
而在那黑色幽暗的景色之中,她看到了站在白色与黑色交界之地的黑白两影……那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不行!脑中迅速闪过这么一句话:踏入了那黑色之地,就意味着死亡!
不行,她不能让这个孩子陨落!
无论如何也要叫他停下来,或是以另一种速度阻止他!
她加快了速度,却仍是追不上。似乎戊聪与那黑暗之地有一种相互吸引的磁场,速度是万种速度所不能到及的!
对了!她眨了眨眼,果断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去,在鲜红的血液沿着指腹流下的同时,用尽全力大喝道:“戊聪!停下!”
夫崖握着剑警惕的看着周围,耳边却突然响起云涌的声音。他快速的转头看去,一幕神奇的画面正在上演。
云涌右手依旧抚上戊皇子的额头,而她左手的中指正流着鲜红的血,同时她的身形却随着那不断涌出的血正诡异的迅速缩小。
此时云涌身处之地早已不是那雪白的世界,而是一片佛光金灿的地方。而她正躺在软绵绵的浮云之上。
若是神界,应该是静谧之地。除了诵经的声音就不会有其他杂音。但此刻的她却能清楚的听到回荡在耳边的浑厚之音。
“气象之神云神名涌,你可知错?”
现在的云涌脑袋一片混沌,耳边那浑厚的声音让她烦躁,同时也有一股强烈的意识让她想快速逃离此地。因此,她皱着秀眉,双眸呆滞的望着那片金光,并没有答话。直到那浑厚之音再响起时,她混沌的大脑才清醒了些。她先是一愣,意识率先定格在那“错”字一音上。
错……应该是他们这帮神人搞错了……云涌心中嘀咕着,淡漠的双眸几转想要找出那声源之人,却除了无限佛光和无尽浮云,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
“你本是云神,何来有错?”
那神似能看透她的心事般,竟然出声并这么和气的解释?和那清雨相比,简直就是活菩萨。但他似乎也不想纠结这一问题。
“你以神力仙血破坏人间轮回,冥界秩序。你可知罪?”
这是很明确的叙述她的罪行,但她不明白,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有句话时这么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但那神人似乎也不想去解释那句常人之言。
“此刻那戊聪本该到达冥界,而你却救了他,这罪你不认?”
神人说话总是这么和气,仔细想想,说的也有道理。大千世界,无论因果总有它的道理。作为曾经的女先生,她是明白的。而作为一个女先生,知错能改,认错是必先行的。
这,的确是她的错。虽然不能言声,她相信那神人是能听到的。
“云神向来敢作敢当,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那浑厚之音赞叹道,但停顿一下似思考之后,“我佛慈悲!决定让你减龄千年,法力收去五成!你可认?”
渐龄千年法力五成……这是什么大概情况这些她都不关心,但还能飞吗。
“当然,若你强行使自己长大。你将会失去所有法力,一如凡人!”
“当你再次醒来时,你已成为幼年的云神。只有千岁,身形却如凡间童子!你好自为之……”
浑厚之音变得飘渺,刚刚还很清明的脑袋也霎时再次混沌,只觉眼前一黑,脑中全成了空白,那思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