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经历暴风雨后显得有些破败,漂亮的外部颜色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干净,露出原质的木色,那是古木林中的古木。
东边的月亮在悄悄的靠近大船的上空,云涌与其余三人站在甲板上扶栏眺望,那方向似是东方。但是那里却在急速后退,似是不欢迎这经历暴风雨还活下来的船支。
是的,他们的航行的方向似乎变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乱了。
是在向西航行还是向什么方向航行?
他们不知道……只知道那不是向东航行罢了,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孩,他们都不知道。
向西航行,那就意味着目的是只有黑暗阴风的“冥界”。而他们却无论为力就结果而论,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到人间……或许还未待船靠岸,就会被四处飘游的孤魂吃掉。而他们只有等待。
“怎么会这样?”
一边的夫崖望着越来越远的东方,眼中全是失望。
其余三人没有回答,或是觉得没有必要回答,只是看着那远方,各有所思云涌转头背靠着木栏看着相对东方的西方,一双眸子发着奇异的光芒……但是,她自己却并不知道。
云涌收回视线,转过身继续看着东面的海水。
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件大事就将发生了。而这件大事就是关于她的,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云涌淡漠的眸子闪了闪,想了许久也没有头绪。直到甲板上只有她一人的时候才默默的回到房间。
房间经过白日的暴风雨已经侵了水,很是潮湿。云涌拿出云觅鞭让其在房梁上织成了吊床就跳了上去。
夜半三更,被月光笼罩的大海,显得神秘而又诡异。大船在情绪依然高涨的大海上没有方向的孤独航行。
本应是个让人躲避灾难的夜晚,大船的甲板上却仍然有两抹不怕灾难的安静身影……
尽管光线很暗,但从朦胧中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两张完全相同的面孔。只是一个穿着破旧的白色素衫,一个穿着比黑夜更黑的黑袍。
他们细长的眸子都带着疑惑,只是静静的对望,认真的对望,似乎想找出些他们认为的答案……可是,半个时辰后,两人谁也没看出什么。
良久,那白衣男子动了。
他向黑衣男子迈出了一步,最终两人相距不到一尺。
“为什么……你我如此相似?”白衣男子盯着黑衣男子问道。
黑衣男子笑笑,“我也想知道!”
“那……为什么我们如此相似还要相遇?”白衣男子握剑的手已经泛白。
黑衣男子双手一摊后退一步,与白衣男子保持距离,痞气十足,“这个……我也想知道!”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不明的愤怒尽显眼帘,呛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黑衣男子,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戊启!”
“戊启?”黑衣男子似乎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摸着带有胡须的下巴想了一阵,摇摇头,“这个……我也想知道!”
云涌躲在船舱的舱道处,甲板上的情景已经全数看在了眼里。她垂眸想了一会儿,最后在虚无的空中轻轻一弹,霎时,一把精美的长剑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形扁色黑,足有三尺,如弓箭中的弓,却散发着令妖魔畏惧的正气……这是……墨弓剑!
“不管你认不认!拿命来!”夫崖丢出这句话,手臂一振锋利的刀刃已贴向了黑衣男子的脖颈。
然而……那黑衣男子却出人意料的……并没有闪躲,而是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甚至在刀锋还未接触到脖颈时还主动的靠了过去!
长剑带着一股嗜血的戾气划过脖颈,血……如小溪的流水般缓缓的沿着脖颈的曲线流下。
夫崖不可置信的张大狭长的眼眸,长剑迅速离开男子的脖颈,高大的身子向后极退几步。盯着男子被长剑划伤的脖颈,质问道:“你怎么不躲?”
“躲……怎么躲?”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眸,自嘲的笑道,“我想……我就是你口中的戊启。”夫崖没有动,但握剑的手却没有松动,他等着男子说下去。
“我不知道我是谁……”男子自语道,双眸抬起看着天空的圆月,“而我的记忆只有这圆月之夜我想我是戊启没错……”男子收回望月的眸光,转而盯着夫崖,确认道:“我就是戊启。”
云涌安静的躲在暗处,一双眸子在夫崖和白衣男子身上流转,突然感觉手中的墨弓剑有些异样。
墨弓剑在颤抖。
墨弓剑在猛烈的颤抖……就在那黑衣男子的鲜血划过脖颈时。
云涌没有办法,双手紧握颤抖不安的墨弓剑眸子继续看着甲板上的一黑一白。
夫崖已经收回了长剑,又向后迈了几步,与男子恢复了初始距离。
“戊启,你又在装。”夫崖紧盯着神色无知的黑衣男子,浓眉已经搅在了一起,“我是不会再相信你的!”
男子没说话,似乎根本就没看见眼前的夫崖。
他双眸已经没了刚才的神采,却仍然在黑暗中扫视几番,最后突然在云涌隐藏的方向定住,懊恼的低声自语:“我记得……我是风起……”转而他又看向夫崖,“我说我是风起,应该不是你说的戊启……戊启是谁?”
男子的思绪似乎乱了,细长的眸子突然闪过一束白光,只见他纵身一跃就稳稳落在云涌藏身的船舱口处。
云涌下意识的紧靠着船舱,生怕那男子突然把她从黑暗中扯出来,等了良久却也没见那男子有什么动静。带着好奇从船板的细缝中看去。那黑衣男子正歪着头,拇指抵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云涌是好奇的。
失眠的结果让她在积满水的屋子内待了两个时辰。但是,当两个敏捷的身影从窗前闪过时,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跟了过来。然而,完全想不到,见到的却是两个一摸一样的大胡子夫崖。
“对了!我是紫寅……怎么会是风起呢!风起……风起……那是谁?”云涌发现,此时的男子与之前的明显不一样,似乎只是一个小孩或是一个智商为小孩的大男人。
男子被胡子遮住的脸已经明显的扭曲,他苦恼的一遍又一遍敲着自己的头,希望找出些什么,却随着时间的拉长,他已经抱成一团蹲坐在只与云涌相隔船板的舱外。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着什么,却也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夫崖持剑走了过来,俯视着和他一摸一样的男子皱眉道:“我说阿启,你……”
夫崖的声音一落,男子狰狞的面目生生止住。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夫崖,良久,他焕然大悟自语道:“对呀!我是阿启,戊启,夫崖的兄弟,戊王的庶兄……”
男子找到自己的身份似乎很高兴,纠结的脸立即一松,敏捷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夫崖,声音带着哽咽:“夫崖,我是被逼的,我是不愿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夫崖被男子突然的抱住,并没有挣脱。只是双眸有些呆愣,没有任何动作。当男子的哭泣声传递到他的双耳,他的双手才不由自主的拍向男子的肩膀。
“我就知道,我还是会认出你的……”夫崖低叹了一声有些无奈。
云涌在暗处已经屏住了呼吸,对眼前的情景真正难以置信。
眼前与夫崖一摸一样的男子是戊启而他们这个船上只有四个人。那么紫寅戊聪就可能是眼前的。
云涌看了一眼抱着夫崖的男子,她是想不明白的,思量了下,她决定去紫寅和戊聪的房间探个究竟。
拿出云觅鞭,云涌轻念咒语。就等着自己消失转移时,却发现右手的墨弓剑已经颤抖,似不愿离去。云涌轻拍了墨弓剑安慰,却仍然不奏效。
而那边的相拥的两男子已经分开,躺在甲板上望着空中圆月,谈着什么。
“走呀!”云涌拍着墨弓剑轻声道。
墨弓剑却颤抖的更厉害,原本黑色的剑身也逐渐明亮起来,并且有一股强劲的剑势冲向两人!
“走呀。”
云觅鞭已经变成细网罩住了云涌周身,随时可以走的。但是墨弓剑的剑气却牢牢的定在原地,毫不因云涌的话语有所退缩。
“好!那我把你放在这里,”云涌果断把握墨弓剑的手一松,“反正我也用不上你!”云涌气恼的轻哼一声就消失在虚空。
墨弓剑没有因云涌的突然离手而触地发出突睦的响声,而是轻飘飘的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甲板的两人飘去。
云涌在紫寅的门口飘定。房内的事物清晰的浮现在云涌眼中。
紫寅双手放在腹部安静的躺着,应该在熟睡中。
双眸眨了眨,云涌又向另一边的戊聪房间停下。房内的事物也很清楚,戊聪小小的身子把厚厚的棉被国成了一团。稚嫩的粉唇微微张开,一脸祥和。看样子睡的很好。
不是……都不是……那男子是谁……怎么出现的云涌的秀眉微微皱了一下。苦恼的甩甩头,但下一秒她发现了一个很荒谬的事实。
似乎……自己多管闲事了,云涌的双眸眨了眨,他们怎么样,外面的黑衣男子怎么样,都与她没任何关系的,怎么没事就跑出来瞎操心呢?
长呼出一口浑气,云涌甩甩头,向自己的屋子飘去。
俗话说,自己事才是事!回家,一定要回家,不管前面是否有吃人的妖魔鬼怪!
翌日,海面的天空已经挂上了初露头角的火红太阳。
昨晚刚步入房中,墨弓剑从虚空中突睦的落到云涌面前。云涌是生气,自然是没理。自顾就去安睡。
谁能告诉她,此刻,在她上方漂浮的黑色家伙是谁?
墨发飞扬,肤色如玉,眼眸狭长带着戾气,然而一身黑衣却正气十足……为什么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难道……这就是昨晚出现的叫做戊启的男子?但是,她记得那人不是与夫崖一样大胡子吗?
云涌从云觅鞭化作的吊床上坐起来,视线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却也没见昨晚恭敬又讨好的墨弓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