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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4

书名:不飞的天使 作者:忘川·小患 更新时间:2016-12-13 22:22 字数:11904

    不飞的天使第四回

    你总是倔强的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自以为是的看待周围的一切。为什么一句不经意的言语,就让你泪流不止?

    「28

    嘿,新同学,这是班主任让我给你的。顾南风抱着一摞新书放在苏春晓的课桌上,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说,老师让我问你有没有去宿舍登记,要领被套什么的,你还是自己去一趟办公室吧!

    是个很干净的男孩子呢!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自然透露出一些羞涩,声音温和得如同四十度的温水。苏春晓看着他,说,谢谢班长。

    顾南风抿抿嘴,眼前的女孩子算不上漂亮,可是眼睛湛亮清澈,冰雪聪明的样子。他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

    好。

    下课时间,苏春晓站在三楼的过道里,手扶在阳台的栏杆上,抬起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心里感到微微的难过。早就听说过转学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陌生的环境会让人不自觉的怀念以前的同学,不管她们是否友好或是曾经争吵,都好想回到过去。脑海里一遍一遍播放着曾经的画面,还有临走时同学告别的声音。

    新同学,听说你住寝室啊?陈小敏走过来,站在苏春晓的身旁,手臂自然搭在阳台上。你登记了幺?我们宿舍还有两个空铺,不过都是上铺。

    老师都安排好了,我会和英语课代表她们住在一间,她们寝室有下铺。

    对了,我叫陈小敏。住在你们隔壁寝室,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的。

    好,谢谢。

    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似乎班里的同学对自己都非常友好,他们都很可爱,充满朝气,苏春晓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就在这里好好的度过高中生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

    还有哦,你的同桌脾气不好,你最好少和她说话。陈小敏转过头来看着她,认真的告诉她,她是学校不良少女。

    不良少女?她好像很少说话咦!

    听说初中的时候撞伤了脑袋,她脾气暴躁,还经常在外面打架呢!有时候还在教室里抽烟,每天和班里的差生厮混在一起。

    呵呵。苏春晓附和着笑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子面容秀媚,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嘟起嘴巴,言语之间能感觉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撞伤了脑袋?同桌?不良少女?

    苏春晓转过头去看教室里面,陈菲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一边吃凤爪一边看杂志,滋滋有味的满嘴油垢,骨头吐了周围一地。

    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29

    夜里九点半下晚自习,苏春晓抱着一摞书回去。寝室在学校西南角靠近食堂的位置,是两栋独立大楼,男女寝室各在一方。回去寝室的时候会穿过一条阴暗的树荫小道,白炽灯昏黄的光照下,一个人漫步而行,周围的人与事都无关于己。

    班里一半以上的同学都是留宿生,因为住在距离县城很远的乡下,所以很多同学都只等到周末才回家。

    下午放学后就已经收拾好了床铺,苏春晓回到宿舍一个人坐在钢架床边缘上。环顾四周,寝室里只有四张床铺,其中靠近门口的铺位上堆满了衣服,十分凌乱。她站起来走到阳台,没有星星的夜空,是铅灰色的蓝,无法用画笔描绘的颜色,包裹着一切的黑暗,把自己原本固有的色彩调和得满目全非。教学楼那边高三教室的灯光还亮着,远远能看见辅导老师在教室里来回走动。寝室门被打开,汪宁三人抱着零食嬉闹着进来。

    新同学,欢迎欢迎啊!唐远远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们好!苏春晓回过头来就看见她们三个。她们都长得很漂亮,尤其是唐远远,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田苗苗在最乱的那张床铺边缘坐下来吃零食,汪宁一直在玩手机没有说话。苏春晓看了看她,瓜子脸,水蛇腰,典型的小美人。她并不好奇自己的到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比起田苗苗和唐远远,她似乎显得更成熟稳重一些。

    唐远远和苏春晓两个人挤在窄小的卫生间洗漱,马桶那边的垃圾桶早已堆满了卫生纸。

    新同学,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念书啊?唐远远一边刷牙一边问。曼都不是有很多好学校吗?就算是转学怎么会来听城呢?

    只是,想离家远一点。我外婆家就在听城的一个小镇上,所以就来啦!苏春晓一边挤牙膏一边说,她习惯性从下到上挤牙膏,做任何事都很讲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我的同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像班里同学都不大搭理她。

    你说陈菲吗?田苗苗走进来上厕所,她一脸厌恶的神情说,她是我们班的瘟神!

    苏春晓把牙刷塞进嘴巴里,眼睛定定看着一处,若有所思。田苗苗提起裤子,随即传来厕所哗啦啦的冲水声音。

    苏春晓睁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寝室已经熄灯了,只有外面的灯光从窗户透射进来。眼前的一切都在黑暗里看到模糊的剪影。汪宁捂着被子在被窝里讲电话,唐远远的手机小声的播放着流行的DJ音乐,朦胧中能听到田苗苗按手机按键的啪嗒声。

    一天下来,发生了好多事,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认识了一群人,在这一天里。

    那么,忘记一群人,需要多少时间呢?

    她轻轻的翻过身,然后闭上眼睛。

    「30

    清晨在吵闹的早操音乐中醒来,下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拖鞋不见了。苏春晓俯下身在床下认真巡视了一番还是不见拖鞋的踪影。这时,田苗苗从厕所出来,才发现自己的机器猫拖鞋穿在她的脚上。寝室里,四个人只有两双拖鞋,也难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汪宁,你吃了我的避孕药吗?我记得明明放在枕头下面的呀!田苗苗一边找寻,一边问。苏春晓的神经仿佛突然被刺激了一下,没有言语。

    走到阳台去拿杯子,发现自己的牙膏被挤过,被挤得扭曲的牙膏管一点不像自己的作风。汪宁从洗漱池出来,手上正用毛巾擦拭着嘴巴,看见苏春晓的时候一脸漠然。

    上午课间操,苏春晓站在女生一排最后一个。好像曼都一中的体操和这里不大一样,看着前面的同学跳跃自如,自己却只能站在最后一动不动。转过脸去,才发现身边一排的男生简直就是一群猴子,做体操的动作根本就不标准统一。带着尴尬不悦的情绪终于挨到音乐停止,身边的同学都作鸟兽散。

    苏春晓还站在原地没有迈开脚步,陈菲回过头来,她一直站在她的前面。新同学,我们一起逛逛操场吧!

    于是,两个人不急不慢的走在操场边缘。上午初出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操场上的浅草已经微微泛绿了。

    听说,你以前受过伤?她轻声地问。

    我知道,班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很多,我不知道在她们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是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

    一个班级就是一个群体,学校原本就是滋生谣言的沃土。其实在哪里都一样。苏春晓平静的说。

    陈菲转过头来看她,微风吹过,挡在她眼睛前面的刘海被轻轻掠起。她说话的表情很严肃,眼睛里透露着一丝无奈的感慨。

    听说,你抽烟?她转过头来笑着问她。

    其实,只是觉得太孤独了。深吸入肺的尼古丁,化成一缕青烟吐出来,没有什么比这方式更能释放堆积在内心的焦灼。

    我以前所在的班级也有女孩子抽烟。其实抽烟的女孩都是有故事的。

    呵呵,是吗?

    篮球场地那边传来一阵喧闹,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张望过去,周宇拓正一个三大步上篮。

    好像是我们班上的男生呢!

    是,他叫周宇拓,是班长顾南风的同桌。

    我们班长挺帅的。

    嗯,他是我们班上的忧郁王子,是个看上去很舒服的男生吧?班长是个性格极其温和的大男孩,虽然很多时候都不说话,而实际上他的内心世界比任何人都丰富。他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钢琴弹得尤其好。苏春晓转过头来,她发现陈菲在提起顾南风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上扬,而且每一句都是夸赞的话。

    你喜欢他?她笑着问她。

    陈菲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腼腆和羞涩。

    上课铃打响了,操场上所有人都向教学楼奔跑而去。周宇拓抱着篮球跑在最前面,苏春晓和陈菲气喘吁吁的跑上楼道,他回过头来,哟呵,这不是新同学么?

    快点,要赶在老师之前进教室。

    哦哦哦。

    「31

    上课的时候,任凭老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班里很少有人认真听讲,很多人都在不自觉的发呆,教室里时不时传出“哒哒哒”QQ上线的声音。苏春晓转过头去,就看见隔着一条过道的周宇拓,他转过头来看见她在看着自己,于是裂开嘴巴对着苏春晓嘻嘻笑了。

    苏春晓拿出作业本,在上面刷刷写了一行字,然后递给陈菲,陈菲接过一看:菲儿,下午我们翘课,好么?

    陈菲转过头来愣愣的看着她,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站在操场边缘,苏春晓望着高高的红砖墙。因为没有请假条,所以不能从学校大门出去。她四处张望,在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越过去,陈菲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终于,她发现了操场边的白杨树已经高过围墙了。她驾轻就熟的抓住树干伸出的分枝攀爬而上,因为用力脸颊涨得绯红,她骑在高高的墙头对着陈菲笑,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春日阳光淡泊的午后,两个人躺在学校后山的小斜坡上,嘴里含着一株草茎。陈菲打了个喷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经常翘课吗?真看不出来。

    我从小到大就这点本事。苏春晓闭着眼睛咯咯的笑着,你不觉得很自由吗?

    嗯。

    苏春晓睁开眼睛,说,徐志摩在《翡冷翠山居闲话》里写过这样一段文字:你一个人漫游的时候,你就会在青草里坐地仰卧,甚至有时打滚,因为草的和暖的颜色自然唤起你童稚活泼;在静僻的道上你就会不自觉的狂舞,看着你自己的身影幻出种种诡异的变象,因为道旁树木的阴影在他们纤徐的婆娑里暗示你舞蹈的快乐;你也会得信口的歌唱,偶尔记起断片的音调很长很美的一段,我大致也记不清楚了。

    大人们都觉得我们活得自由自在,实际上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如同囚徒一样关在几平米的教室,每天面对看守员一样的老师,我们被强迫吸取一些对实际生活毫无用途的方程式,内心背负了那样多的期待,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循规蹈矩,我们究竟哪里获得了自由?

    陈菲坐起身来,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苏春晓,阳光斜斜的照射在她光鲜稚嫩的皮肤上,她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懂很多,神秘莫测。

    春晓,为什么可以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因为大致相同的性格。在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善人眼里,我们这样的孩子是极其不可爱的。他们厌嫌这样的人,就像世人厌嫌那样的我一样。所以,我们志同道合。

    不,你和我不一样。你有朋友,有人听你说心事,你有人爱,我没有。

    苏春晓抬起头来,就看见陈菲脸上两行滑落的晶莹。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手指一直拨弄着脚边的狗尾巴草。一阵风吹过来,离离飘散的云皱起一丝不安的情绪。

    ——其实不是不懂你,只是说得太多就矫情了。

    「32

    一整个下午两个人都坐在山坡上度过,阳光很好,风很轻。彼此之间说了很多话,关于初中时的叛逆呀,打架啦,第一次和男生牵手的场景等等很多很多,苏春晓的言语极其丰富,每说一句话都让人深思。陈菲发现她是个很有思想的女孩子,风流灵巧,言语之间不经意流露出超于同龄人的智慧和成熟。

    晚自习之前,苏春晓一个人回去学校。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班主任铁青着脸站在楼道中,虽然他的眼镜反光,可还是能看到他横眉怒目,一副狰狞的面孔象是要把自己吞噬下肚。

    站在办公室里低头的看着自己的脚背,两只脚来回摩擦,双手背在后面,目光游移,不敢正视老师的眼睛。

    你说,你一个新来的转学生,怎么就和她混在一起了?刁老师端起办公桌上的茶盅,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然后重新坐下来。你才来两天,怎么就这么大胆?你说,你一个住宿生,是怎么出校门的?

    我翻围墙出去的。

    刚刚端起杯子要喝水的老师,差一点呛到,开水撒到了膝盖上。他慌张的赶紧站起身来。

    翻围墙?刁老师把茶盅往办公桌上一放,因为太过用力水渍撒到了桌面上,他说,要不是看你入学成绩优异,我是绝对不容许班上有这样的人物存在。还有,你和什么人在一起不好,你偏偏要和陈菲搅在一起?她是班里的害群之马,难道你不知道吗?

    老师,你了解陈菲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自己的学生呢?苏春晓抬起头来,眼睛直直的看着班主任,义愤填膺的说,你知道她的痛苦吗?你们都把她当做喉咙的一根刺,身上的一颗肿瘤,恨不得马上把她掏出来,割舍掉,就是因为老师的这种态度,全班同学都厌弃她,换做是你,你还愿意好好的学习吗?

    我现在说的是你,你别东拉西扯的说些有的没的。你不坐在教室好好读书,你跑出去干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坐在教室里才能学习呢?我不是读书的机器,我有选择自由的权力。要不是背负了太多的期望,要不是为了考大学,谁愿意安安稳稳的坐在教室里?我喜欢政治,喜欢历史,难道因为我数学不好就否定我的才能吗?我们这样辛苦的学习,到头来我们获得了什么?我们的悲伤,说了老师你也不会懂的。

    你们到学校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

    老师有没有听Bono说过这样的话:I’amrebellingagainsttheideathattheworldisthewaytheworldis,andthere'snotadamnedthingIcandoaboutit.我反叛的是一种观念,那种认为世界就这样而我们根本无能为力的观念。

    我们国家的教育体制本身就是存在问题的,老师也应该适应新形势,把我和陈菲这样的学生作为教学工作的挑战。你的工作只是每天站在三尺讲台为我们讲解方程式吗?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么我也无法可说。

    起初刁老师还一脸凶样,现在却只能无语的看着苏春晓,他很无奈的转过脸笑笑。因为他觉得很可笑,第一次有学生和他说教育问题。可是他看到她的倔强和自负,并且知道她和班里其他同学完全不一样。她有她自己的道理,知道自己将会如何生活,并且从中获得人生真谛。这样过于聪明的人,一旦认定了的事物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多说无益。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自己回去写检讨,明天交给我。

    哦!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苏春晓终于按耐不住的偷笑出声来,因为看到班主任被几句话打蒙的表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回到教室已经上晚自习了,班里的同学都低着头在做自己的事情,头顶的日光灯把教室照的跟白天一样亮,老师坐在讲台上备课,有同学在小声的讨论着数学题。班里稀稀拉拉空着走读生的座位,苏春晓一个人沉默不语的坐在最后的位置。

    陈小敏蹑手蹑脚的走过来,生怕惊动了老师,她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来。小声的对她说,新同学,听说你和肥刁干起来了?

    没有,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

    你胆子好大,居然公然顶撞老师。不过,我很喜欢你的个性。

    苏春晓转过头就看见陈小敏在对着自己笑,面容和善真诚。

    小敏,为什么你们都不能接受陈菲呢?

    她脾气不好,而且整天都和男生在一起。不是我们不想理她,是她自己不想和我们玩。大概是她瞧不起我们吧!

    是么?

    「33

    一直到三月中旬的时候,天气稍微变得暖和一些。

    学校操场边的白杨树初出长成的新叶,是嫩嫩的绿,没有经过夏日阳光晒涤的大地,一片蓬勃生机。苏春晓坐在画室里画画,班里还是有部分同学称呼自己‘新同学’,几个和自己熟络了的女生已经改口叫‘春晓’了。她们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很轻,语调温柔,感觉象是认识了好久的亲切,这样使苏春晓觉得安然了许多,至少不会感到寂寞了。

    只是还是不习惯住在寝室里,汪宁她们有事没事就在宿舍大吵大闹,夜深了还在讲电话。她们从来不会打扫厕所卫生,垃圾桶里堆满了厕纸也不会收拾一下。日常生活用品也总是用自己的,拖鞋也常常被穿走。可是,为了维系同学之间的友谊,她也没有说出来。有一次,田苗苗在苏春晓刷牙的时候问她还是不是处女?她当时就像被一支棍子打蒙了,也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因为不管怎样回答都让她觉得难为情。

    偶尔遇到不喜欢的科目,还是喜欢翘课。只是不会翻围墙出校门了。有时候和陈菲站在四楼楼顶,抬头仰望蓝天流岚。有时候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雪松下,用一根松针挑逗那些迁徙成行的蚂蚁。也会一个人去画室画画,高三的学长们会在这个月参加美术高考,所以画室里偶尔会有几个拼命练习色彩的高三学生。

    铅笔在素描纸上来来回回的游走,生硬的摩擦出沙沙的声音。初学阶段老师会一直让学生们练习线条,每天都画一些几何石膏体,让人觉得厌烦。

    画室里很安静,苏春晓掏出MP4塞着耳机一边画画一边听音乐。这时,看见顾南风在门口四处张望,以为是在找自己,于是走了过去。

    找我吗?

    哦,没有,我找夏梦媛老师。顾南风看了看她,说,你下午的化学课又不在哦?

    我初中的时候就没背过元素周期表,反正我又不读理科。

    新同学,我觉得你好像孙燕姿,短短的头发,不是那种很漂亮的女生,可是外表活泼,内心暗藏着淡淡的忧伤。我很喜欢听她的歌,触碰心灵。

    是吗?苏春晓笑笑,她没有想到平时一言不发的班长居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是啊!听说,你周末都不回家的?

    嗯。从听城到曼都,坐车要一个多小时,还要转车坐公交才能到家,我觉得太累了。苏春晓一边说一边把耳机塞进裤兜里,她抬起头来看着顾南风,突然笑嘻嘻的说,对了,你周末也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我们一起去春游吧!我听说城郊的花都开好了,上万只计的蝴蝶围绕翻飞,叫上周宇拓,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那我问问他

    好!苏春晓高兴的笑了,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是一张关于美术的CD和一封信,你帮我拿给夏梦媛老师,好么?顾南风一边说一边把CD递给她,她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是一张学习素描色彩的光盘。

    没问题,我会给她的。

    顾南风微微笑了,带着几分腼腆,头发又长长了,刘海柔软的遮在眼前。他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了,苏春晓看着他的背影,十七岁的大男孩挺拔的身姿,白色衬衣凸显出的消瘦,还真是个骨头架子呢!

    就是这样的男生,有一张精致好看的脸,从来不会多说话,眼睛里是满满的迷茫和忧伤,性格温和得像四十度的温开水。

    在苏春晓眼里,顾南风就是这样,永远的干净和安静。

    也难怪陈菲会喜欢他,就连自己也觉动容。

    「34

    周宇拓抱着篮球在老师进教室的前一秒,大汗淋漓的冲进教室。在座位一屁股坐下来的时候,顾南风真想一脚把他踹开。

    有的时候觉得他就是个孩子,整天除了玩耍就找不到事做,上课不是东张西望就是趴着睡觉,每次到交作业的时候就抓起顾南风的作业本抄袭,课堂上从来没有回答过问题,下课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

    嘿,这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去郊游吧?顾南风对他说。

    周宇拓回过头来,皱起眉头看着他,说,你是闲着没事干了吧?

    听了这话,顾南风显得有些不高兴了,说,是苏春晓叫我约上你一起的,早就知道你会这样。

    是新同学约我吗?那我要去。周宇拓一听到是女生约自己,嘿嘿笑了。

    你还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上周月考成绩贴出来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围上去看。陈小敏和吴真从上看到下,好不容易在中间一点的位置看到自己名字。唐远远瞪大了眼睛没有说话,顾南风第一名,徐静第二名,苏春晓居然是第三名,而且她的语文和政治的分数远远超过了顾南风,英语也只相差几分,由于她的数学只得了42分,所以排名被拖下来了。

    大家都看着月考排行榜在津津乐道,上课铃打响了,语文老师笑呵呵的走进教室,她把月考试卷发下来,唯独留下了苏春晓的试卷。她一边说话,目光一直停留在苏春晓身上没有转移。她说,这次月考,我们班苏春晓同学的语文成绩是132分,全年级最高分,她的作文得了满分,就连高三年级的语文老师也借阅去班里朗读了。

    班里一片哗然,谁都知道二班是文科强化班,每次三班学生路过二班教室的时候,都被那种安静的气氛吓到,一群书呆子在埋头苦读,齐刷刷的听见写字的声音,就连他们说话都带着墨水的气味。全年级的同学都瞧不起三班的学生,觉得他们简直就疯子,整天吵闹得快把教室房顶都掀翻了。这次班里出了个全年级最高分,那还不扬眉吐气。

    那么,现在,让苏春晓同学自己把作文朗读一遍,让班里同学感受一下。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一片雷动的掌声。

    苏春晓觉得有些难为情,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顾南风,却看见周宇拓一张笑嘻嘻的脸。她回过头来,站起身慢慢的走上讲台,拿起试卷,这是以“内心是一片闲置的空地”为话题的作文,她的作文题目是《田园牧歌》,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朗读:

    如谷之歌,扎根土里与风共存,与种子越冬,与鸟歌颂。

    我总是在想,如果我能找到一方宁谧的净土,它在群山幽谷,或是丛林深处。在那里置一间小屋,种一片竹林,掘一湾清潭,养一群鹧鸪。在晨间听雀鸟欢唱,在傍晚看暮霭沉沉。闲暇时分,我可以挎着藤篮摘野菜或是采蘑菇,溪流淙淙,夕阳透过叶罅照射进来,森林里低低有蝉的长吟。

    夜里,桌上一盏寒灯。灯下,一沓竹简,那是我珍爱的乐谱和诗经。

    入梦时分,万籁俱寂。

    它不必是空中阁楼,也不必面朝大海。它只要没有拉长的汽笛和机器轰隆隆运作的声音,它只要宁静也不必远离尘世。我可以到集市,用我的织锦换取发饰和粮食。在江岸喝一杯茶,看过往的船只,和船上那拿着折扇的公子。眼前如同一幅水墨画徐徐展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而我,只是一个活在寂寞里的女子

    大概是因为自己写的作文,所以念起来的时候更容易投入的感情,她站讲台上,心无旁骛。班里的同学都震撼了,老师站在一旁欣慰的笑着。读完以后,教室里再次响起一片雷动的掌声。

    周宇拓吞了一下口水,说,妈呀!新同学好有文学脓包啊!

    听了这话,顾南风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应该是文学细胞吧?傻帽!

    周宇拓皱了皱眉头,对他说,尼玛,难道就不能有幽默感一点吗?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老头子。

    「35

    星期六的清晨,苏春晓起得很早,汪宁她们都回家去了,寝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高三的学生奉行着不成文的规定,周末一定要补课。清晨在操场跑步,校园里一片死寂。教学楼那边一点声音也没有,大概高三的学生不会早读吧,她一边跑一边想着。

    今天约好会和顾南风他们一起去郊外,所以昨天向同学借了单车,书包里装着数码相机和MP4,另外还有一些零食和面包,估计中午的时候会野餐。刚刚在食堂吃了早饭,陈菲就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到学校了,看来她比自己更激动。给顾南风打电话的时候他说已经出门了,苏春晓和舍监打了声招呼,然后兴高采烈的骑着单车出去了。

    三个人来到柴巷子,然后穿过阴暗悠长的小巷去找周宇拓。他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在街口等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见他。穿过小巷是宽阔的小四合院,红砖青瓦,脚踏车停靠在一旁,墙角有小花坛,墙上攀爬着藤蔓,开出紫色小花。

    有没搞错,这家伙不会还没有起床吧?苏春晓单脚撑地郁闷的说,然后大喊一声,周宇拓,你还活着吗?

    顾南风和陈菲看着她,别看她个头小小,声音却大得惊人,搞得顾南风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大早就站在别人院子里鬼吼鬼叫,真怕哪个大妈拿着笤帚跳出来。

    这时,门被打开,周宇拓揉着惺忪的睡眼,然后笑着说,哦,你们来啦!

    嘿,这家伙还真是在睡觉。你要死啊?打电话也关机,你不知道我们要去郊外吗?

    现在啊?我还以为是下午去呢!

    下午你个头啊!快去换衣服,打扮得帅一点哟!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姣好。四个人骑着单车行驶在马路上,出了听城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每个人都背着书包,里面装满了食物和矿泉水,顾南风骑的是一辆漂亮的山地车,这使另外三人的单车显得有些自惭形秽。一路风光旖旎,高大的白杨树长出来了草绿的树荫,像士兵一样整齐有序的挺立在道路两旁,一路上看过去,村舍,菜田,庄园。心情自然舒畅,陈菲不禁唱起了歌——可米小子的《青春纪念册》。

    刚刚开了头,四个人就一起唱了起来。

    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有我陪伴,多苦都变成甜,睁开眼就看见永远。给我你的心作纪念,我的梦,有你的祝福才能够完全。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我们的爱,镶在青春的纪念册

    一直骑了好长一段路,觉得有些累了,才坐在马路边上休息,单车停靠在大树旁。苏春晓把手高高的举起,伸直了双腿,舒展自己的身体。周宇拓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拧开瓶盖,然后递给她。

    谢谢周同学。苏春晓咕噜喝下几口水,一边拧上盖子一边说,我们应该找户农家,把单车寄放在那里。

    喂,你又有什么馊主意啊?周宇拓抬起头仰望天空,太阳变得毒辣,晒得人想瞌睡。

    我们要去爬山,难道你要把车也抗上去?

    爬山啊?周宇拓皱起眉头一脸郁闷。

    是啊!找不到合适野餐的草坪,我们只能爬山上去,听城属于丘陵地带,到处都是小山丘,爬山最合适不过了。

    随便吧!我没意见。顾南风说。最好是到附近的镇上去,这样可能更容易找到停放脚踏车的地方,顺便买些东西。

    那就这样吧!苏春晓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快到晌午的时候,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叫‘三溪’的小镇上,房屋建筑古老陈旧,光泽亦不复往昔变得晦涩暗哑。街道窄小,两旁都是一些副食品店。一家麻将馆的老板娘答应帮他们看管单车,但一下午要收取二十块钱。顾南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走出小镇便看见山林和农田,田里的油菜花开得很茂盛,金黄一片。沿着弯曲逶迤的乡间小路蜿蜒而上,山上是一片黛绿的柏树林,树林里长满杂草和野花。四个人走过幽森的羊肠小道,一路有说有笑。走出树林,走到山顶,眼前豁然明亮,阳光直直投射在地面。

    山顶上长满高草,草丛间影影绰绰绽放着淡红色小花,白色的蝴蝶围绕翻飞,芦苇在春风里轻轻摆荡。山顶还有几块好大的石头,呈墨灰色,经久日晒,风雨侵蚀,显得极其沧桑。四人坐在大石头之上,鸟瞰山下的村庄农舍,一片怏然景象。

    找了块宽敞阴凉地,铺上一张桌布,各自将食物摆放上来,苏春晓拿出相机,对着高高的芦苇按下快门。

    喂喂喂,拍这里,帅哥在这里。周宇拓在一旁叫唤着,苏春晓对着他和顾南风,‘喀嚓’一声定格了瞬间的表情。

    镜头中的两个少年,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36

    一直到很久以后,苏春晓都可以回忆起那天下午的天气,温度,以及坐在身旁的顾南风终年不变的表情。陈菲很少说话,大概是因为顾南风的原因要故作矜持,周宇拓一直在草丛里跳来跳去。

    他和她坐在石头上,听着山林里清脆的鸟叫,风一阵一阵拂面而过。

    你的作文写得真好,辞藻华丽,锦心绣腹。他说,那种生活,应该是很多人梦境里的画面吧?

    我小的时候一直生活在乡下外婆家,父母忙于工作没时间照看我。我的童年都是在乡下度过的,所以对田园生活非常向往。后来外公去世后我妈就把我接回了曼都,因为她知道我已经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初中上寄宿学校,没有人管我,那个时候开始逃学,一个人去小公园的木椅上呆坐,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很怀念那些在乡下度过的时光,和表哥们一起下河捞鱼,放风筝啦!烤番薯啦!偷橙子啦

    这一点你跟我倒是很像,我上初中也一直一个人。我的童年也很快乐,因为有妈妈在身边,虽然一到周末就上补习班,可是只要看到妈妈的脸,就觉得好幸福。我喜欢听她讲彼得潘的故事,陪我看宫崎骏的动画片,两个人弹四手钢琴。

    你妈妈一定很漂亮。

    是,很漂亮,我很爱她。

    真羡慕你,你和你妈妈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在我印象中,我妈从来都没有牵过我的手,好像从来都没有和她一起生活过。

    是,童年,真的好幸福。我却也看不到妈妈了,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

    春晓,你快乐吗?顾南风看着她说,虽然我什么都不缺,可是,我不快乐。

    快乐?苏春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也许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去适应,适应一直的不快乐。

    他们都沉默了,虽然两人有着不同的性格,却有着相同的悲伤。在那不动声色的表情虚掩下都是泪流满面,一个内心渴望爱却又得不到爱,除了思念就只能幻想的人,终究是不会获得快乐的。苏春晓望着一点一点下沉的落日,想起一位诗人曾经说过: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幸福是摆放在玻璃窗里的洋娃娃,想伸出手去轻轻的触摸,都成为一种奢望。

    突然,内心变得空旷而荒凉。

    周宇拓拿出钥匙圈上的小刀在石壁上刻字,字体歪歪斜斜,如同小学生刚刚学写汉字一般,笔划工整却带着几分稚气。陈菲拿着相机给他们三人拍照,身后是刻着字的大石头,文字被身体挡住了,可是,那些字,永远都铭刻他们的脑海里。

    周宇拓、顾南风、苏春晓。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下面一排刻着时间和日期,陈菲因为没有刻上自己的名字,心里感到很难过。给他们三人拍照按下快门的一瞬间,看见他们愉悦的表情,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他们都喜欢她,她思想丰富成绩优异,可以和顾南风无所不谈,也可以和周宇拓疯成一片。

    突然在那一刻萌生了让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念头,希望她消失,讨厌她吗?

    是,讨厌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却一直都在对着自己笑。

    「37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假期一过还是要上课,每天面对老师的疾言厉色,还有一堆练习册,课桌上堆积起来的课本足足可以遮住脑袋,于是周宇拓每天上课都明目张胆的睡觉。

    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天气开始变热。三月中旬的好几天,夜里都会下起绵绵细雨,第二天起床并不会发现下雨的迹象,早就被风干的路面,空气清新。

    顾南风还是习惯每天下午去钢琴室弹琴,习惯和夏老师一起走出校门。周宇拓还是习惯每天早上迟到,一下课就抱着篮球冲出教室的人。汪宁永远都拿着手机在看小说,唐远远只要一上课就照镜子,田苗苗每天起床都寻思自己该梳什么样的发型。

    只有陈菲变得不爱和苏春晓说话了,班里的同学和她越来越熟悉,很多时候都看见苏春晓和陈小敏一起出入教室,她和顾南风谈起宫崎骏的动画片,顾南风还送了她一套宫崎骏的动画CD,体育课会和周宇拓一起打篮球。晚自习苏春晓和吴真讨论功课,和徐静一起去画室画画,也会下课的时候和唐远远一起回去寝室。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可是看到苏春晓和他们在一起就觉得很烦。曾经以为唯一的朋友,现在和班里任何人都可以走得那么近,她究竟有没有真心把自己当过朋友呢?她也许会和她们一样,背地里还不知怎样说自己呢!

    很多时候,午饭过后苏春晓都会和陈菲一起逛操场,沿着操场边缘慢慢行走,也会在草坪席地而坐。

    学校的高音喇叭里播放着《中暑的思念》,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播音员,这首歌每天中午都放,就像新闻联播音乐一样周而复始,不知道她是不是特别崇拜阿木。

    陈菲坐在草地里,苏春晓躺在地上,头枕在她的大腿。

    不要和班里女生走得那么近,可以么?

    苏春晓坐起来,看着她觉得郁闷又可笑,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她们也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

    陈菲没有再说话,抬起头就看见湛蓝的天空,阳光刺眼,眯缝着睁不开。

    下午上课,陈菲一直都没有和苏春晓说话,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掏出本子,写上一行字,然后移到她的课桌上,陈菲低头一看:菲儿,你是我在这所学校认识的第一个同学,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第一个陪我逃学的人,你是不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的。你和我的友谊,没有人可以替代。我不是同性恋,可是,我爱你。

    看到这些文字,鼻子酸酸的,眼睛里瞬间涌上的泪水滑落下来。滴在本子上,蓝色的钢笔字晕染成模糊一团。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班里同学都厌恶自己,因为没有唐远远那样可爱的面容,也没有汪宁那样曼妙的身材,不会像田苗苗一样注重打扮。一个只会上课睡觉下课抽烟的女生,谁会愿意和这样的同学打交道,更别说把这样的人当朋友,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朋友。

    转过脸去,就看见她亲切的笑容。

    ——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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