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密闭小房间,地面和天花板都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材料铺就,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映得整个房间格外耀眼。
我艰难地睁开眼,下意识用手去挡刺眼的光芒,却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怪人。
“恭喜您,昂达斯坦星4301号,顺利完成了整个治疗过程,现在您可以重返昂达斯坦星生活了。”兔耳朵绿皮怪人穿着紧身的白大褂,脱下手上的白手套,将我头上近乎透明的水晶棺打开,插在身上的管线和面罩随即像突然失去粘性般脱落。
“昂达斯坦星?4301号?”
兔耳朵耸了耸肩,像是早预料到我要问,无奈地笑了笑,“语言同步已经完成,思维同步正在补完中,记忆同步可能就要几天才能完成,到时候你会想起来一切。”他收拾好管线和面罩,再把一台类似心率仪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塞进了大黑箱子里,正要转身离去。
而我没有看见这个房间哪里有任何的门,在他走近墙壁时,墙上却突然间被强硫酸融蚀一般,如水中照月,平添一扇门来,而那虚影一样的门就被兔耳朵怪人一点,便訇然中开。
他提着黑箱子,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册子翻了翻,“额……根据昂达斯坦星医护条例,为了避免缓释期发生心理不适应导致病情重复,如果患者在醒来时向负责的医护人员提问,负责人应耐心解答。”他向回走几步,“好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我有什么想问的?这种神展开我能问什么?!我什么都想问,你这两只耳朵一摆一摆是用来卖萌的么,话说刚刚还在生离死别,转过头,这是什么?不是古装剧,现在这架势,怎么有种科幻片的赶脚……
好吧,问还是要问的,我倒要看看这兔耳朵怎么自圆其说,“你是谁?”
“我是昂达斯坦星人5105号,也是昂达斯坦星执业医护人员,同样的,你也是昂达斯坦星人。”
“昂达斯坦星人?哈哈哈……”
“不信你看看自己的样子。”
“哈哈,我自己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你这样的兔耳朵绿皮人,……,额……”额……刚刚注意外界环境去了,倒没注意到……自己是绿色的!还有个耳朵!
“怎么回事?!”
“我们昂达斯坦星人是宇宙里寿命最长的种族,一般来说可以活到一颗小行星那么长,但是我们生育下一代很困难,受孕比例非常小,这也就导致了困扰昂达斯坦星几个宇宙纪的难题。简单地说吧,就是昂达斯坦星人在活到一定时间后,自杀比例变高,这种自杀比例随着年龄增长呈正比,在昂达斯坦星上,寿命能达到预期寿命一半的人都变得越来越少,以我们文明的科技,身体上的疾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
“那你们在怕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不是你们,是我们,而你也是准备自杀被救下来,送到这里来的,活到一定寿命以后,往往我们会受到一种名为‘宇宙困惑’的骚扰,明明寿命长到无极限,明明生命没有任何威胁却感到难受。”
“怎样一种难受?”
“据说是一种不自由,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运而生,便有了我们这套心灵医疗体系,我们从距此十亿光年的生命星球地球上提取了他们种族的脑电波,惊人地发现,他们种族的脑电波层次虽然差别很大,但是有些特例,例如郭梦璃这样的地球人,在心灵极度残缺情况下竟然自我补完,最后达到了既不畏生,也不畏死的状态,要知道昂达斯坦星人要么畏惧死,要么在活了很久以后,畏惧生……”
“你是意思是……我不是郭梦璃?”
“对,你不是郭梦璃,你是昂达斯坦星人4301号,我们只是借用了她的思维和记忆让你经历,这套疗程已经被证明具有显著效果,经历了她的记忆和思维过程的昂达斯坦星人,康复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基本上都能回到昂达斯坦星上健康生活。你的病情要严重一些,我们还在你的脑电波里植入了辅助程序,对了,在你的思维世界里,那个程序应该是以采薇道人的身份对你的心灵进行辅助的。”
……
我本来是男的,后来变成女子身体我认了,彻底变成女子我也认了,但是……现在……却要告诉这是什么治疗?
“我怎么知道自己是谁?我是郭小寒,郭梦璃,还是什么昂达斯坦星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梦?”
“记忆已经在修复过程中,过几天你要是仍旧不相信自己的新身份,也许我们就得宣告治疗失败,你必须开始下一段心灵治疗。”
“我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昂达斯坦星人雌雄同体,男女是地球人的概念。承认这个现实,你将会康复,不承认,你将会进入再一次治疗,请在是五天后如实回答我的回访,也是对你自己负责。”
“不用了,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哦?”
“有两种自由,一种永远不可得,一种必须在限制中与僵硬的世界抗争才能感受到,我想,我知道我该怎么办,不管是地球还是昂达斯坦星,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是什么?”
“活下去。”
PS:五天以后,我这个兔耳朵怪人在兔耳朵医生的陪伴下终于出院了!在医院门口,我见到了桧蓝色的天空,密布天空的飞行器,还见到了我的第一个昂达斯坦星病友,负责我的医生说,他是昂达斯坦星9527号,也和我一样经历了一个地球人的记忆和思维经历,只不过他经历的不是郭梦璃,而是一个叫凌羽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