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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回：张小顺初入烟花地
书名：晓梦迷蝶：王爷驾到 作者：嘉禾伊人 更新时间：2016-12-13 22:23 字数：3361
江小娴为了生计奔波于海城的各条古董街，而在百年之前同样有位青年张小顺他怀揣着十块大洋，乘了条捕鱼船，带着来海城发财的梦想住进悦来客栈。
母亲把全部的家当都交在他手里，关照他到海城去找娘舅，跟娘舅好好学做生意。乡下的收成不好，这样下去全家人迟早要挨饿，倒不如让儿子去海城碰碰运气，母亲请人写了书信带给娘舅王云生，王云生很快来了回信，叫外甥到了海城，住在悦来客栈，到时候自己会来接他。
张小顺要了间下等客房，他脱下身上那件酱宁绸长衫，细细叠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把瓜皮小帽也放在一旁，穿了布衫布裤，躺在床上等娘舅来接他茶房来问他要水要饭吗？他仔细询问了茶饭钱，要了一盘最便宜的炒素和一碗饭，茶房鄙夷的看了一下他，很不情愿的去了。晚饭后，他在客栈百般无聊，就早早躺着想睡觉。
客栈的房间用木板隔了，隔音效果不好，隔壁客人的聊天声一句一句传了进来，一个粗嗓门说：“长三堂子的倌人，你用再多的银子，也不见得会给你碰，白花花的银子都打了水漂，那有什么意思，还是到小场地好，花雨楼烟馆里，那些老鸨带着幺二来兜生意的要多少，你看得满意付了铜钿银子马上可以过夜。还便宜。”
另一个声音轻些在附和：“嗯，嗯，上三堂子这些红倌人都是给那些大少爷捧坏的，没啥意思，没啥意思。”
张小顺听着他们聊海城的倌人，也有点心痒难耐，他摸了摸身上的几块大洋，心想自己不管怎样也要去看一下这样的地方。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分，张小顺还在呼呼大睡，娘舅王云生来到客栈，把客房门敲的咚咚响，他才睡眼朦胧的来开了门，“小顺啊，你怎么还没起来啊。”王云生有点不满。
娘舅瘦骨脸，眼睛微微有点爆，一脸的威严样。
“不知道娘舅什么时候来，我也没什么事好干，就只好睡睡觉了。”张小顺看娘舅有点生气，忙解释道。
“你快穿好衣服，我去帮你把房饭钱付了。”“不用的，娘舅，我自己付好了。”
“你带出来的这点钱，要省点花，现在生意还没找到呢。海城这个地方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王云生带了张小顺走出了悦来客栈，他们一路步行到宝善街“云生南货店。”张小顺知道是娘舅的店铺到了，店里用了一个小伙计，瘦小机灵，看见王云生带了外甥来，忙帮着拿行李，张小顺就一个包裹，也没什么好拿的，小伙计客气了一番，王云生问到：“今天有请客票子吗？”
“哦，刚才顾老爷派人送了请客票子来，说晚上在庆云里陈月娥哪里摆台喝酒。”
“哦，知道了，你去给我外甥备些被子铺盖的，晚上让他歇在店里，明天开始教他学生意。”“好的。”小伙计机灵的去办事了。
王云生去聚丰圆叫了四个小碗的菜，红烧大肠，油爆肚片，鲫鱼汤和一个炒素。又叫了一壶白酒，款待外甥，舅甥俩人在店里慢慢喝酒吃菜，聊着乡下的事情，小顺说到母亲现在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太好了，乡下的地也不太管得住了。王云生想着亲姐年纪大了，这个儿子看来也不是个能干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他看了小顺一眼，又叹息了一番。
张小顺说想跟娘舅去见见世面，王云生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去见世面，下午可以带他去尚仁里金月仙处打个茶围，打茶围在当时是最随意的，只要花一个大洋，就可以在各处的高级妓院里喝茶，聊天。喝完就走，没什么牵连。张小顺心里只想去看倌人，他听说娘舅要带自己去，急急地吃了饭，就催娘舅赶快去，王云生吃了饭，又慢慢的洗了脸，他对小顺说“现在还早，那些倌人都刚起来呢，再等会。”
张小顺在一旁坐立不安，一会看看挂钟，一会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不容易挨到了一点钟左右，王云生才带了张小顺慢慢逛到尚仁里。刚要拐进尚仁里，几个轿夫抬了一顶小轿从边上经过，只听的一声娇语：“王老爷，哪里去啊？”
一个倌人的脸从轿子里探了出来，王云生一看是大兴里的袁雅芬，只见她浓妆艳抹，头上梳了时兴的发髻，用了包头布包住，包头布上缝了一块大大的翡翠玉石。
王云生见了忙回答说：“我带外甥到处逛逛。”
袁雅芬说：“那来我这里好了。”
张小顺忙拉了拉娘舅的衣袖：“娘舅，我们就去她那里吧。”
王云生想反正是打茶围，也无所谓到哪里，也就应了一声.袁雅芬说“那我在书寓等你们。你们就来啊。”
轿夫抬了轿子远远的去了。王云生转进四马路大兴里，找到袁雅芬书寓，看见轿子停在院落里。相帮看见王云生进来，高喊一声“客人来了。”
袁雅芬从楼上花窗里探出半个身子招呼着：“王老爷，上来啊。”
王云生舅甥上楼，看见也有些打茶围客人在坐，几个倌人在和客人嬉笑打闹，袁雅芬把他们让进自己的房间，张小顺没看到倌人的样子，就在一旁细细打量起来。只见她穿了一件家常的月牙白竹布衫，外罩天青色绣花绸棉马甲，下面也是同色的绣花裤子，微微露出一双缠足，头上包头布已经拿掉了，只简单戴了一支翡翠押发，脸是长圆脸，脸上的妆重新化过了，施了淡淡的胭脂，年龄二十五六，走起路来袅袅婷婷，流露出一段风情。
张小顺呆呆的看着。袁雅芬把瓜子碟端到他面前都没注意，引得她一笑：“这位少爷是刚来这里的吧。”
张小顺一惊，手足无措的红了脸，袁雅芬一看就知道是个初入妓院的小后生，她抓了把瓜子放在张小顺手里，又转身把瓜子碟放到王云生身边的小桌子上。
王云生说：“是我外甥，刚从乡下来海城，带他见见世面。”
袁雅芬用手拢了拢鬓发，芊芊玉手上，指甲涂了大红的豆蔻，她对小顺瞟了一眼问到：“哦，那准备自己做生意还是做伙计啊？”
张小顺接口说：“先跟娘舅学生意。”
正说着娘姨端了茶进来，王云生摸出一块大洋放在茶盘里，娘姨一看知道是打茶围的客人，也就不再来招呼。袁雅芬问王云生要不要吸鸦片烟，王云生说不抽，于是袁雅芬拿了枝银水烟筒递给王云生，王云生接了，点了吸起来，袁雅芬坐在一旁慢慢说到了钱亚白：“说起来真是个笑话，钱老爷今天一大早就派了高升来消了我的帐，好像这辈子再也不见面一样。”王云生不便说些什么，随口问了一下：“那先生你没有再留留钱老爷吗？”
袁雅芬说：“我也不去留他，都是三四年相好下来了，他的脾气多少我也知道点，现在和陆兰香正是热头上，我要留也留不住，以后再说吧，我也不是他钱亚白一户客人，有本事么，把我的客人都抢去好了。”袁雅芬的口气里有了点怨声。
王云生劝道：“袁雅芬先生少了钱老爷一户也没什么影响，你现在可是红倌人，好客人有的是。”
“我是不在乎的，她陆兰香可不比我，我是自己做生意，她还有老鸨在，我看她一直做下去也不见的会生意好。”
王云生坐在一旁没说什么，默默坐了一会，袁雅芬房间里打茶围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多起来，王云生于是带了张小顺起身告辞。
袁雅芬送到门口客气了一句：“王老爷常来啊。”
王云生答应了走了。路上张小顺问娘舅：“娘舅，这个袁雅芬我看她也没什么，怎么也是红倌人。”
“你看她没什么，她钱不少呢，她是自己包的房间做生意，没有老鸨管的，五六年生意做下来不少钱呢，自己还买了两个倌人呢？你看她头上的翡翠首饰，一看那个绿头就知道是好东西，她这些东西不少呢。每次出局都换不一样的。”王云生解释道。
“那她的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
“你也真是，倌人的钱肯定是客人给的，还能哪里来啊？”
张小顺又问：“那客人要付多少钱啊？”
“呵呵，这就要看客人愿意给多少了。”
王云生见外甥老是心想着堂子里的事，不由得板起了脸：“小顺啊，你现在是学生意要紧，还不是玩的时候，到堂子里都是要花钱的，你有了自己的生意了，才能到那些地方跑跑。知道吗？”
张小顺忙老实规矩起来“知道了。”
舅甥俩又回了宝善街云生南货店，小伙计已经把铺盖都安顿妥当，王云生叫小顺自己先把店里的货物都一一看了一遍，又把各式的价格和他说了一遍，叫他自己记住了。到了晚上六点钟左右，叫伙计上了排门板，嘱咐他们自己吃晚饭，自己则去赴顾连福的酒局。
吃过晚饭，小顺和小伙计又聊起了堂子里的倌人，说今天去了大兴里袁雅芬那里，小伙计说：“那些长三堂子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去得起的，你要玩还是去那些小场地。”“那娘舅怎么老是去长三堂子，我看他的生意也不是很大。”张小顺反驳说。
小伙计说“王老爷也不就做这一个生意，他有时也做些古董买卖，所以一定要去那种场地，那里可都是大老爷，做生意好做。”
听了小伙计的话，张小顺才恍然大悟，心里十分羡慕娘舅。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小伙计给张小顺铺好了床，两人闲来无事，也就灭灯早早安睡，小顺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老是想着白天在袁雅芬那里看到的这些倌人的脸，心里想着如果自己也可以去做个倌人就好了，身旁的小伙计已经入了梦乡，有了轻轻的鼾声。他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