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吴桐失魂落魄。
“管少爷,时间过了这么久,我相信你已经忘记她了。今天怎么又提起来了呢?对了,你今天我什么古里古怪的,平常你不都挺严肃吗?管少爷,听说胡琳琳在那边和你相处得不错?我还听说……”
“够了,不要再提她。你先出去吧!”管靖的这话更像死命令。
温婉没头没脑的进来,没头没脑的说话,又没头没脑地出去了。
如果说事先还不死心,现在他心如死灰。
胡琳琳风尘仆仆在赶回来的路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事情真的需要直面,她愿意接受自己犯下错误所带来的后果。飞机上的天空很美,她却无心欣赏。
结局似乎已真相大白,管靖和宁默然一定冰释前嫌,而且知道了其中的曲折原委,因为管靖对胡琳琳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冷。
“你还好意思回来?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对你失望透顶,原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假好人。”
“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是被逼无奈,没有得原则,我也不向,如果我伤害了你们,我在这里真诚地向你道歉!”胡琳琳对管靖深深地抱歉。
“你可以道歉,但是接受不接受是我的事情。明天我就启程回美国,希望以后你别再我的面前出现。”
“我想,你和宁默然一定重归于好,只要看到你们接下来的日子能够过得好,我也总算心安了。我真心祝福你们!”胡琳琳的愧疚像热锅上煮的水,异常沸腾。
“你还在那里假惺惺。要不是你把我回国的事情告诉我妈妈,也许我就不会见到那一幕。那一幕对我而言是个打击,我宁可被蒙在鼓里。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全没了,连同我的爱情和勇气,什么都没了!”管靖抱着头,身子缩成一团蹲在角落。
他们两个人讲得明显不是同一个话题,胡琳琳认真追究,“你说得是……你和宁默然没有见到面?”
“是啊!你高兴了?”管靖越来越冰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难道不是你向我妈妈告密吗?”
“告什么密?”
“我回国的事!”
“当然没有,我没有对其他人说过。我们之间的纠葛是我们三个年轻人的私事,我怎么会告诉米总呢。她是个非常嫉恶如仇的人,这点你也清楚。你想,如果我向米总告密,她一定会把我看成不够光明磊落的人,那我还如何在公司立足呢,我不是自毁前程吗?而且我明知道出卖你无异于是把你往外推,我还会去做吗?”
管靖觉得胡琳琳的分析不无道理,“那她是怎么知道我要回国呢,而且连航班都知道。她还把我锁了起来,不让我和默然见面。”
胡琳琳忽然心虚。因为她想到了吴桐。那天他打越洋电话给胡琳琳,要求她继续发力阻止管靖和宁默然。而她有了求生的欲望,为了心中埋藏了许久的那份抱歉,也为了自己的爱情,她要挣脱吴桐的束缚,“我不要在受你的操控,我要摆脱你。我说服了管靖,他明天就回国见默然。”
吴桐还是那副平淡的字眼中透着恨气的口吻,“你果然爱上了管靖,看来,我得好好恭喜你!”
“这不用你管,我要做个好人!”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所以,你是不是开始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了吧?不过你不怕管靖和宁默然见着面后更加恩爱,而你的爱情毫无所获,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吴桐说。
“我说了,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容不得你指手画脚。”
“看来,你对管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你相信你在管靖心里还有一点地位,所以你想搏一搏,对吗?很好,勇气可嘉。”吴桐接下来的话让胡琳琳听后瘆得慌,“念你我同坐一条船的份上,我想我有能力也有义务帮你一把,让你早点得到你的爱情,梦想成真。”
“你别乱来,你要什么干什么……”
胡琳琳气不打一处来,独自一人闯到吴桐办公室,吴桐的助手拦不住她。
她也不讲客气和礼貌,踹开吴桐办公室虚掩的门,“吴桐,这是不是你故意在管靖面前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吴桐挂掉正在通话的手机,收起笑容,“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我可以告你诽谤。”
“别再装模作样,收起你那虚伪的表演!”
“我从来不需要表现,我和默然是真情流露。OK,如果你的假设成立,你认为宁默然为什么要配合我去表演,难道她不会拒绝我吗?所以,事情显而易见,我和默然是情不自禁。请你以后讲话拿出证据……比如我这段视频……”吴桐指的是胡琳琳开车撞人那件事,“有了证据,讲出来的话别人在会注意,才会有分量。像你这样乱咬人,只会自取其辱。”
“你……卑鄙……我要把事情捅出去,让你颜面尽失。”
“还是那句话,你无凭无据,你觉得大家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我可是个慈善家。”
“起码管靖和默然会相信我。”
“你尽管去试一试,反正我和宁默然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如果你告诉他们,你只会失去你的友谊和爱情,而对我和默然的事情丝毫不会有影响。因为她现在非常信任我,你没听说吗,我现在几乎每天都要接默然上下班,我想我们的感情比你和管靖要成熟得多,也稳定得多。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守护你的爱情吧,别在和我作对了,那样只会浪费时间。”吴桐说的话底气十足。
胡琳琳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昨夜下了一场雨,雨水洗净了天空,只有屋檐不舍得别离,尽量挽留雨滴,却也逃不脱命运的重力,拽落一切。
管靖在大雨刚停的清晨,一个人游荡,经过一个又一个橱窗。面对已经失去的爱情,他只能尽量遗忘。或许,他已经习惯宁默然无条件的爱,原本属于自己东西,失去的时候多么悲伤。她像一个小小的太阳,让外表坚强,内心荒凉的管靖有地方取暖,修补他原本脆弱的情感。其实,他应该劝宁默然更自私点,更贪心点,更坚持点,把他全部霸占,也许结局又会重新改写。为时晚矣!
经过那棵树,乞者又走上来,邋遢依旧,台词也没变,“年轻人,看你郁郁寡欢,一定有难言之隐。你印堂发黑,愁云满布,实乃不祥之兆也,据我推测,恐怕会有咫尺天涯之灾。”
管靖虽然不信算命看相之言辞,但也是闲着,就当无聊打发时间,“咫尺天涯之灾?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你是忽悠人的吧?你是不是见谁都这么说!”
乞者有些急了,“可不许胡说,不许胡说,我讲的话都是有根有据,看相算命我从小就有涉猎。知道周文王吗,算卦鼻祖,他可是我祖先。我也姓周!我们家是有传承的,绝对不是坑蒙拐骗!”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咫尺天涯是什么意思。”
“看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这么简单的意思都不明白呢,我告诉你吧,简单来说,你和你的爱人会有别离之苦,两人最终擦肩而过,也就是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实则远在天涯,其实近在咫尺之意也!这回你懂了吧!”乞者摇头晃脑,说得非常自信。
他的话勉强和管靖目前的状况能够联系得上,但是此话非常宽泛,也许是巧合,属于误打误撞。无论如何,管靖对他越来越好奇,“你平常是以乞讨为生吗?”
乞者又急了,“可不许胡说,不许胡说。我不是乞丐,我是算命先生,我是读过书的,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饭!”
“那你一天算命的收入如何?”
“反正能养活自己,一不偷二不抢!”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没照顾你吗,要不要我联系民政救济单位,替你找个安身之所?好好找份工作吧,”管靖瞧了瞧放在地上的乞讨碗,里面零星摆着几枚硬币,“光靠这个,恐怕日后生活无以为继,还影响市容!”
乞者脸色涨红,冲着管靖解释,“可不许胡说,不许胡说,我就知道你把我当乞丐,你们都不相信我。这是我的工作,怎么就会影响市容。你心里分明歧视干我们这一行的!”乞者说完双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再也不搭理管靖。
旁边卖水果的妇人看不下去了,把管靖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从没有人见到过乞者的家人,而且似乎乞者的精神时好时差。平常周围的摊贩也会送点东西给他吃。其实路过的人往他的碗里放钱是因为把他当乞丐,并非所谓的算命而得到的酬劳。
管靖叹口气走了。世界上不幸的人有很多种,或感情、或家庭、或健康,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不幸的人有各自的不幸。而幸福的人大多都一个表情:微笑。于众多微笑之中,他发现了一张大汗淋漓的脸。一位环卫工人拉着手推车在肩上艰难前行,他头发花白,身体瘦弱,脸颊两侧深深地向里凹进去。
做好事也许是寻找快乐的方式之一。管靖二话不说上前帮老人推车。老人发现拉着的车子轻了许多,回头发现是有人帮助他,感激万分,“年轻人,谢谢你!一般人都不愿意帮助我,因为我拉的是环卫车,城里人都嫌脏。你是第一个,你真善良。”
管靖也是从小吃苦的人,但是他不善于交流,所以回答老人的话很简单,“手弄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
说话之间,老人放在车上的扫帚掉到地上。管靖连忙停下来,“大伯,你先等我下,我来捡。”
他弯腰的一霎那,隔着手推车,路过一个管靖熟悉的身影。她就是宁默然,她推辞了吴桐的接送,一个人急冲冲地去上班。
如果他们当时见到了彼此,也许接下去的故事就不一样了。
一米的距离,不偏也不倚,不早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