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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无路可逃的我们
书名：北京不眠 作者：祭司小朵 更新时间：2016-12-13 22:27 字数：3112
此时的小朵，脑子里一片狼藉，像是被八国联军刚刚洗劫过得圆明园。即使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只要她想到许诺微笑的样子，他的心还是隐隐作痛，无数次的梦里，他梦见许诺冲她微笑，深邃而疲惫的双眼注视着她，小朵伸手想摸摸他的脸，然后突然醒来，黑夜紧紧的包裹着她，面前没有许诺，是有空气中静静的寂寞的叹息，每一个无声的叹息里面都是小朵的眼泪。不过小朵始终相信，许诺是真的爱她的，所以才会骗她。就像歌里面唱的：“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不是骗我，深爱过谁会舍得。把我的梦摇醒了，宣布幸福不会来了。”现在又加上大伟的骚扰，业绩的压力，然小朵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
沉浸在思考中的小朵，被西西的电话打断了，西西坐在小朵对面的办公格子里。
“小朵，今天我快烦死了，下午茶时间到了，去楼下喝杯咖啡，好不好呀？”西西电话里娇滴滴的说。
“好的呀。”小朵说。小朵还是善良的，她觉得西西不会跟大伟合伙起来欺负她。也许西西没有偷看她的笔记本，把她失恋的事情告诉大伟，一切都是个误会。
西西跟小朵喝咖啡，两个人都互相倾诉了一下郁闷的心情。
一到下班时间，小朵就离开了公司。这是小朵来公司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这么早下班。暖暖的阳光包含着初夏的燥热一束一束的洒向北京这个水泥堆砌的城堡，已经铺满了整个水泥地，溢满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和间隙。下班时间，形形色色怀着梦想的年轻人从各个写字楼潮水一般的涌出，游到了燥热的空气和灰尘中。他们或在忙碌的讲电话，以显示自己忙碌，显示首都北京市多么的需要他；或同事之间互相交谈，以显示自己的幽默风趣和衣服的品位，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无知和欲望；或一个人隅隅独行，耳朵上插着耳机，显示自己不需要这个世界，自己不孤独。小朵突然觉得这个城市是如此的陌生，好像自己第一次坐火车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如果现在马上死去，也不会有人停下来看一眼。小朵目光呆滞的走在路上，如果现在有人上来抢了小朵的包，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人行道上红灯亮了，她看见各种轿车飞快的驶过，里面或许有许诺的，有廖永的，有杰西卡的……
绿灯亮了，轿车一排齐刷刷的停在斑马线前面，小朵跟着人群过马路。这一排车里面或许有许诺的，有廖永的，有杰西卡的……想到他们，小朵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努力的挺胸抬头。小朵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尤其是他们三个。
小朵耳边回响起杰西卡的声音：“小朵妹妹呀，我劝你还是一个人早点回老家去发展吧。每年几十万大学生来北京，过着蚁族的生活，何苦呢？你一个二流的本科生，在你们农村没准混个老师当当。在北京很难有大的发展，除非你是官二代，富二代，或者被包养。包养的话，你现在年纪也大了，没有什么竞争力了，我是为你好才这么说。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哦。
一年前的那次见面，让小朵永生也忘不了杰西卡这个名字，她娇艳欲滴的不可一世的温文尔雅，简直是一个美丽的魔鬼。
小朵有点犹豫了，自己是中文系的，毕业之后一直从事行政的工作，也许自己不适合做猎头，猎头是销售性质的工作，有巨大的业绩压力。每天要不停的打电话，寻访优秀的人才，说服目标人才换工作，需要有很强的说服能力。但是自己决定要成为杰西卡那样的女人。自己或许幼稚，或许可以去做其它的锻炼自己，但是自己又能去做什么呢？是中文系教育专业毕业的，如果回老家农村当老师，自己两年前就去了。主要是考虑到收入的原因，一个小县城，老师一个月才600元。父母花了这么大的心血供自己读大学，还是期望自己能够在外面混的比较好，多挣点钱。何况自己还有弟弟妹妹在读大学。
小朵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关上门，把自己扔在在床上，望着空空的屋顶，喧嚣的世界仿佛隔开了。
电话响了，是小朵的大学同学玉玺。一朵一按接听键，就听到这个从大一到毕业工作一直伴随他的声音。
“小朵，你最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又涨工资啦，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呢，你随便说。我早就跟你说我是潜力股啦，你什么时候考虑一下我，把我提拔成你的男朋友……”玉玺嘻嘻哈哈地说，小朵能想象到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像一个小地主捡了一个大元宝，又像一个老农期盼多日终于等来甘霖降临他久旱的期待丰收的稻田，微笑里面饱含着艰辛和满足。
“你别给我贫了，我快烦死了……”小朵打断了他。
“这又是怎么了吗？女王陛下。”玉玺悻悻地问。
小朵把自己目前的遭遇简单描述了一下，有关被大伟骚扰的部分，小朵省略不提。
玉玺听完，又露出自己秦岭黄土地上男人大男子主义的一面来。
“要我说呀，你就别干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要多么辛苦，再说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情，你之前做个小行政助理就挺好的……”
小朵一边听着，一边“呵呵”的乐。
小朵从来没有跟玉玺提起过自己的感情经历，包含许诺和廖永，在小朵跟玉玺谈起的时候，都是轻描淡写的普通朋友。在玉玺心里，小朵跟自己大学认识的时候一样，单纯，可爱，有点傻傻的朴实。只有小朵知道，自己渐渐奢望那些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自己渐渐的在变化。对于玉玺的陪伴，自己已经习惯了。小朵跟玉玺有相同的经历，就是同样来自偏远的农村，贫瘠的土地和包围着村子的大山一样让人感觉到岁月的苍老。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农闲的时候到城里打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农民工”。他们的孩子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农二代”，在北京也叫“蚁族”。父辈像老牛一样勤勤恳恳的耕作，耗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外面读书。外面的世界，对于农村的父母来讲是那么的五彩斑斓和广阔无垠。对于小朵和玉玺这样的农村孩子，他们从小肩负着父母的期望，看着父母劳累的身影，两鬓斑白的头发，日渐衰老的身体，带着内疚和责任一点一点的，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大城市。虽然城市让他们很无奈，让他们感到寂寞孤独，感到从来没有的恐慌，但是他们无路可逃。城市的高楼大厦让他们觉得卑微，高档店铺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墙映衬出他们衣服的寒酸，但是内心生生不息的欲望和家人的期盼又鼓励他们留下来，活下去，挣扎着，改变着……
小朵结束了跟玉玺的电话，她心里清楚，玉玺不能给他什么好的建议。他就是一个勤奋踏实的IT民工，看不清事情的本质，在关键问题的处理上，缺乏大的格局。玉玺是受领导喜欢的本分员工，是同事喜欢的憨厚人。在小朵心里，玉玺是一个好的朋友，假如有一天她得了艾滋病，乙肝，非典等各种传染病的时候，玉玺一定还把她小朵当朋友，愿意来照顾她。这让小朵感动，但是玉玺不能理解她想要什么，所以他们永远只是朋友。看到玉玺，就让小朵看到了她的父亲，她的过去。自从离开许诺以后，小朵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杰西卡说话是难听，但是她说的都是实话。
小朵拨通了廖永的电话，虽然他在感情方面是个混蛋，但是对于工作和处理问题，廖永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清华毕业之后，顺利在世界500强的IT公司做到部门总，8年的时间，自然是受到不少的历练。
“廖永，你忙吗？”小朵低声说。
“不忙不忙，怎么啦？”廖永说。
“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工作上的。”小朵说。
“没有问题呀，我也正好有事请您帮忙。要不一会一起吃饭吧？还在霄云路8号温泉？”廖永说。
“好的，那7点见。”小朵说。
挂了电话，小朵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
8号温泉商务会所，两个人最低消费也要400块大洋。小朵特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卡有没有带全，自己肯定要抢着付账，两个人的关系，今时与往日不同了。根据小朵对廖永的理解，估计廖永的新恋情进展的不顺利，不然不至于对小朵态度这么殷勤。这个自以为自己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老男人，总是觉得哪个女人跟他好，都是福气。用廖永的说法，自己之前被一个女人骗了感情，骗了钱，感情受到了伤害，才现在这样玩世不恭。小朵对于这件事情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你廖永是什么人，哪个人能骗到了你。如果有这样的女人，那个女人一定的是蛇精，狐狸精，加上妲己转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