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早晨匆匆忙忙地来到公司,昨晚喝了酒,头还微微有点痛。她一进公司发现同事们都抬头看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他们一个个好像都异常地兴奋,仿佛喝酒了。难道他们昨晚都喝酒了?小朵带着满腹地狐疑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正在旁边认真地涂着睫毛膏的卡洛琳,立马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身看着刚刚坐下的小朵,她抓起小朵的手紧紧地握住,眼睛诚恳地望着她:“小朵,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是被人欺骗的。”
“什么,什么呀?”小朵说。
“请看邮件。”卡洛琳一脸同情地对她说。
综合刚才的种种,一种不祥的预感将小朵围住,小朵打开电脑,打开邮件。一封邮件,发给全公司的邮件,当然也包括上海的总经理妮可,那封邮件静静地躺在哪里。像一颗温柔美丽的炸弹。
小朵没有说话,眼泪吧嗒吧嗒落在电脑的键盘上。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太阳穴,她感觉到痛,她知道自己没有做梦,但是有时候现实就是一个噩梦,任凭你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小朵感觉自己一直是在做梦。
小朵昨晚跟玉玺一起吃饭。玉玺一直再讲自己的事情,他总是这样喋喋不休。他好久没有见小朵了,他想把他的一切,都告诉她,他的困苦和迷茫,他的进步和成功。从他们大一认识到现在的七年多的时间,小朵已经习惯他这样喋喋不休,小朵只需要时不时地微笑着看他一眼,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他说就行了。小朵不知道自己的微笑是多么迷人,因为平时她总是很忧郁的样子,像一个忧郁的公主,如果她冲你微笑,你会觉得春天突然来了,花儿突然开了。小朵的微笑,在玉玺的眼中就有这样的效果,这些年来,玉玺总觉得小朵的微笑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只是他发现这一年多来,小朵连微笑里面都充满一丝丝的疲惫和伤感,这种疲惫和伤感别人都不曾察觉,玉玺能感觉出来,他从小朵十八岁上大学那年开始喜欢她,她看到她一路走来的变化,她变得更时尚更漂亮了,她的笑容变得捉摸不定了,这样他更加心痛小朵。只要看到小朵冲他微笑,他心里是欢喜的。
小朵喝了一点红酒,她不能喝酒,她的脸红红的,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小朵抬头看着玉玺,仿佛是许诺在她的面前,小朵想跟许诺说:我好想你。她想伸出手摸摸许诺的脸,但是忽地一闪,许诺不见了,面前还是玉玺,她的好哥们。小朵突然耳边有传来大伟的声音:“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不是好人,你离我远一点。”小朵想:大伟比许诺诚实多了,大伟勇敢地承认自己不是好人,我小朵也一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可以对别的女人坏,但是我们是哥们,是好朋友。小朵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是今天,当大伟说让小朵离他远一点的时候,小朵的心突然沉沉地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本来嘛,就是应该离这样的男人远一点,我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只是最近几个月,大伟的关心和呵护,像空气包围着他。现在突然没有了,这让小朵感到无法呼吸。这样的结果最好了,他们还是好同事,只是好同事而已。
玉玺送小朵回来地时候,小朵把曾经说过无数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快点找个女朋友吧!祝你幸福哦。”
昏黄的路灯下,小朵的眼神褪去了忧郁和疲惫,变得迷离而迷人。玉玺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她喝这么多酒。玉玺不得不承认,时间已经慢慢地把她改变了。她那像天山冰雪般纯洁的心里藏了越来越多的心事。小朵不肯说,玉玺也不会问。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默契。
玉玺帮小朵开了门,把她轻轻地放在她的小床上,帮她盖好毯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玉玺再一次注视着她,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看着他。那时候小朵刚刚从一个小山村出来,漆黑长发,低低地扎在脑后,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的确良短袖衬衫,一件黑色的的确良长裤,脚上是一双老气并且沾满尘土的凉鞋。在长满椰子树的海南的大学校园里,到处是穿着五颜六色裙子的女孩子,小朵拖着一个大包,在校园里显得很碍眼。玉玺刚刚办完报到的手续,走出报道处不久,就看到了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土气的新生。
“同学,请问报到处在哪里?”这个土里土气的新生微笑着问玉玺。
“我带你过去吧,我刚刚办完手续。”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玉玺觉得这个瘦弱而熟悉的女生是那么地需要他的帮助。玉玺刚刚被五彩斑斓的大学校园迷失了双眼,尤其是接待玉玺的那个女学姐,穿着超短裙,浑身上下香喷喷的,玉玺觉得自己变得很低,自卑,浓浓的自卑让自己想逃离开这个地方。眼前这个女生,突然让他觉得平和了很多。
这些年来,玉玺看到小朵的变化。她变得更美了,他更喜欢她了。他越来越清楚小朵不喜欢他,但是,这不能阻止他喜欢小朵。
玉玺轻轻地在小朵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迅速站起来,走了。
小朵在门“哐当”一声响了之后,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她觉得自己很脏,只有在玉玺眼睛里,她永远如夕阳般,美丽而纯粹。然后小朵就迷迷糊糊地,泪眼婆娑地睡着了。
现在,邮箱里,安静地躺着一封邮件。这封邮件像一个辐射炸弹,慢慢地扩散。同事们陆陆续续全部到了,大家的话题无疑是邮件的内容,小朵就是内容的女主角。匿名邮件用短小精悍地语句,陈述了小朵是个小三的事实,曾经勾引已婚男人,被人家妻子找到公司谈话,不得已离开上一家公司。邮件结尾是一句温馨的提醒:热爱生活,远离小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