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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同性的爱
书名：北京不眠 作者：祭司小朵 更新时间：2016-12-13 22:27 字数：3269
下班以后的小朵回到自己住的小房间里，她晚饭也没有心思吃。她一进屋就把鞋子扔到一旁，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忍了一整天的泪水终于哗哗地流淌出来，像洪水暴发时候的黄河。今天上午的那封邮件，在小朵刚刚快要愈合的伤口上面又狠狠地划了一刀。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虽然小朵心里常常想起许诺，但是对别人却从来开不曾提起，小朵最要好的朋友，也不会在小朵面前提起这个人和这段往事。决定离开许诺以后，小朵把自己所有的通讯方式都更改了，她让许诺找不到她，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小朵通过各种方式疗伤，换工作是一种方式，跟廖永谈恋爱时另外一种方式，小朵觉得时间会像河水冲刷河床一样，沉淀下来该沉淀的，带走该带走的。这封邮件像是一块大石头，投进小朵记忆的河床，把里面搅拌的一片混乱。
哭了半个多小时，小朵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痛了起来。自己一哭就会头痛，就是从跟许诺分手的时候开始，就落下了这样的后遗症。那段日子，小朵每天晚上都是含着眼泪入睡，早上醒来，头痛欲裂，即使如此，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自己想的还是许诺。小朵恨自己没有出息，于是后来就有了廖永进入她的生活，廖永的加入，多多少少冲淡了许诺带来的伤痛。但是只是冲淡而已。
“下班了吗？晚上有时间跟我一起吃饭吗？”小朵拿起电话给思雨打电话。这个时候，小朵觉得男人都是危险的，只有思雨，这个好姐妹，可以陪伴自己挨过这样的痛苦。
“谁欺负你了？！”思雨听到小朵电话里有气无力的声音，自己的心跳就莫名地快了起来。
“没有啦，过来一起吃饭呗。”小朵擦擦脸上的泪痕，苦笑着，让嗓子里发出“呵呵”的声音。
“我现在马上过去找你，我一会儿就到。”这时候，思雨只想能够尽快见到小朵，其它的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思雨透过小朵的声音，感觉出来，她此刻很不开心。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的奇妙，在意和爱一个人，也不需要什么理由，甚至不求回报，只要能看着她微笑就可以了。思雨胡乱找个借口推掉一会跟客户的饭局，立即开着车往小朵住的方向驶去。
小朵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屋顶，门“哐当”一声开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屋里都不锁门的，你就等着有人室内抢劫加**吧。”思雨一进门，就气呼呼地说。她生气小朵为什么从来不肯好好保护自己，总是让自己受伤害。思雨把手里的迪奥的手提袋放在小朵的小书桌上。走到床前，看着小朵伤心的样子，不由得心疼起小朵了。她说话一下子随即变得温柔起来。
“你好好吗？”思雨深情地望着小朵说。那关切炙热的目光，可以看出思雨是多么的爱她，即使这种同性的爱是难以启齿的，但是她仍然真实地存在着。但是小朵却没有丝毫察觉，小朵已经习惯了思雨这样的关切的眼神，虽然刚刚开始的时候，这样的眼神让小朵多少有些不舒服。
“呜呜……”小朵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哗地流了出来。
思雨静静地看着小朵哭，心如刀割。她轻轻地拿起小朵的左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小朵哭了一会之后，把自己的手从思雨的手中抽回来，从思雨的手里接过来纸巾，自己擦着眼泪，断断续续地给思雨讲了事情的始末。
思雨点了一根烟，白色的烟卷慢慢地飘起来，缓解了思雨紧张的心情。
“肯定是许诺的老婆干的，这还用问呀，等我找人揍他们一顿。”思雨听小朵说完，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狠狠地踩了上去，狠狠地说。
小朵就知道思雨会这么说，这也是她今天下午没有给思雨打电话的原因。去年小朵刚刚离开许诺的时候，思雨知道了真相，就坚持要找人修理许诺一顿，小朵好说歹说才把思雨给劝下了。思雨八岁的时候没有了爸爸，是她妈妈一手把她带大的，思雨有时候经常像个男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想找人打架。思雨说是因为她小时候总是要经常保护她的妈妈和她年幼的弟弟。以思雨的美丽妖娆，打架肯定是有人愿意出面的。她只需要一声令下，就有男人愿意为她打得头破血流。小朵觉得思雨就是《封神榜》里面迷惑商纣王的妃子妲己，具有霍乱人世间的本领。思雨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因为她的美丽，她从中学就开始做平面模特，挣了很多钱补贴家用，也认识了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物。小朵觉得世界上的男人见了思雨都会心动，思雨只有在小朵面前，她骨子里的那个男人会彰显出来。
“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参与任何跟打架有关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就算了吧。你不要让我不放心你。”小朵抹去刚刚流出来的眼泪，泪眼婆娑地望着思雨说。
“好吧，你放心，我不打架，那你也不要哭了，不要总是伤心难过了。”思雨说。
“嗯嗯。”小朵点了点头。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不难过了。走了，我带你出去逛逛，我知道你饿了。”
思雨想哄小朵出去吃饭，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思雨对小朵的随着自己的呼吸，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她把小朵拉过来抱在怀里，她想一辈子都这样抱着她，永远跟她生活在一起。她想像一个男人一样保护小朵，像一个男人一样爱她，呵护她。
思雨开着车带着小朵到了望京新世界旁边的一家上海餐厅，她记得小朵之前提过一次说想吃上海菜。贵的地方有一个最直接的好处，就是人少。她们到餐厅的三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红红绿绿的窗外，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一辆公交车来了，一堆人拥挤着往车门涌去，售票员带着一口纯真的北京话，带着鄙夷和不耐烦地大声喊：“往里边走！都往里面挤一挤！不往里面走，谁也走不了！”其中有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妈妈，被人群挤上了车，她一直用手护着怀里的孩子，像是抱着一个一挤就碎的艺术品。一个农民工摸样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空的油漆桶，油漆桶里杂乱地放着一些东西，深蓝色的工作服的衣袖和裤管上都沾了油漆，他也跟着人群往车上挤。他大概三十多岁，他是父母的儿子，是弟弟的兄长，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爸爸，但是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农民工，一个可能挤不上这次公交车只能饥肠辘辘地等待下一辆公交车的农民工，是被衣着光鲜的白领们所不屑的农民工，是大大的北京里面，小小的一粒沙。
“看什么呢？想跳下去呀。快点菜吧。”思雨接完电话回来，看着冲着窗外发呆的小朵的说。
“思雨，我突然发现大家活的都挺不容易的，所以我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小朵若有所思地对思雨说。
“好啦，好啦，别发表你的人生感慨了，我们应该快乐地活下去，因为人生很短暂。好了，快看菜单点菜吧。”思雨笑着说。
小朵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公交车门已经关上了，车缓缓地开动了，车门上最后挤上去的人的脸，像一张画一样紧紧地贴在玻璃上。
吃完晚饭，小朵的心情稍微好点了。小朵跟思雨沿着望京那条河散步，她们慢慢走到了利星行广场，利星行广场高楼上面，奔驰的巨大车标在缓缓地转动，像不眠的北京一样，从来不会停下。小朵从来没有告诉过思雨，许诺所在的IT公司在北京有好几个办公大楼，最知名也是最早的是在海淀区，许诺所在的部门几年前已经搬到了利星行广场。她们默默地在广场上走着，思雨默默地吸着烟，烟头的红点一点一点地闪着，像天上地星星。小朵望着许诺所在的大厦，二十层，许诺就在二十层办公。二十层的灯还亮着，假如许诺还在加班的话，那她跟许诺的距离，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但是小朵再也不能跟许诺像以前一样打电话说：“诺诺，我到楼下了，你加完班没有呀，快点下来吧。”去年刚刚离开许诺的那段日子，小朵是那么希望能够再见到他，哪怕远远地再看他一眼也好。那时候小朵下班早的话，就会来到这里。小朵远远地望着许诺所在办公大厦的二十层，望着二十层的灯光，她仿佛看到许诺再向她微笑，笑着跟她说：“您好！我是许诺。”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去年夏天，在利星行广场上散步的人们，会时不时看到一个女孩儿，带着墨镜，和大大的遮阳太阳帽，一个人静静过地坐在花圃旁边，望着半空出神。
此时的许诺，刚刚跟美国总部开完视频会议，因为时差的原因，跟美国总部开会经常要晚上加班。许诺关掉视频，站起来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一边思考着刚刚会议的内容，一边向窗外广场上望去。他看着广场上三五成群的人们，又想起小朵，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突然许诺注意到一个很像小朵的身影，他马上从惊喜中失落下来：怎么会是她呢，不可能是她的。她一定恨我当初骗了她，她肯定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许诺的思维在这个身影上只有很短暂的停留，因为他的右上腹部又隐隐作痛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