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就地正法。”王月琴看了周皇后等人一眼,对着身边的锦衣卫千户下令道。
“是。”成群的锦衣卫在黑暗中答道,抽出亮晃晃的佩刀,从她身后走出,来到广场上跪列着的谋逆者身后,手起刀落,数百颗人头齐刷刷地掉落下来。血泉喷涌,失去头颅的尸体抽搐着倒下,极个别的几具尸体倒地后竟在地面上爬行着,也有几具尸体在那里反复写着字。
王月琴掏出绣帕,掩住口鼻,像是无法忍受这股血腥味,远远地走开了,留下望着血淋淋的广场发呆的易红。
这就是皇宫吗?怎么感觉像是个修罗场?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到处都是哀嚎声、求饶声。自己来到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为什么善良的王月琴会变得那样冷漠,面对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死去,她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有穆弘他居然没有阻止,就这样放任王月琴肆意胡为吗?
不,他也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屠城令是他下达的,今天他杀死的人远远比王月琴要多,要多得多。这京城中传来的呼天抢地的喊冤声,士兵粗暴的呵斥声,刀枪兵戟与躯体的碰撞声无不在诉说着穆弘的罪恶。
他是个现代人,受过良好的现代法律熏陶,为什么一来到古代他还是会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来?他的背影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恐怖,完全没有这几天相处时的温柔与体贴,好像就是一头野兽,一头充满了破坏力的野兽。她想要劝阻,但是王月琴拉住了她,好几次她都想要开口,他冷漠的眼神告诉她在这个时候不能触怒他,不然后果会很难看。
他这样做的理由就是因为那天王月琴差点被人毒死吗?不,绝对不是这样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清洗,他要在大明树立自己的权威,开启一个新的时代,去实现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政治往往是说一套做一套,清除异己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对方扣上谋反的罪名。
“娘娘,外面凉。”身边的小太监把她从思绪中带了出来,为她披上了披风。
易红接过他替自己披上的披风,回头看着他:“我们回宫吧,这里太血腥。”
“是,娘娘。”小太监打着灯笼,在前方带路,走向南宫,她先前的住所。
她的追随者是寥寥无几的,没有穆弘动则上万的仪仗队,也没有王月琴身后的数以千计的锦衣卫,只有三个太监,八位年老的宫女,不到十人的卫队。
但是她的心是火热的,像是一轮明月照亮了这片黑夜,温暖着周围的人。
“爱妃,受惊了。”养心殿里,穆弘抱着满脸泪痕的绝色女子道。
“皇上,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绝色女子扑在穆弘怀里大哭起来。
“别怕,别怕,朕这不是好好的吗?”穆弘安慰道。
“皇上,您当然是好好的,可是秀英姐姐这几天的日子可就难过咯。”王月琴没好气地说。
“他们把你怎么了?”穆弘搂着绝色女子关切地问道。
“皇上,周姐姐没把臣妾怎么样,只是将臣妾软禁在养心殿里,不让臣妾见任何人。”绝色女子道。
“算她还有良心。”穆弘鼻子一哼道。
“皇上,您是怎么回来的?臣妾听人说您是被周皇后灌下了散魂草,失去知觉,然后运出宫去的。”绝色女子在穆弘怀里问道。
三四百年以前,在遥远美丽的西双版纳,头人召勐海的儿子召树屯英俊潇洒、聪明强悍,喜欢他的女孩子多得数也数不清,可他却还没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一天,他忠实的猎人朋友对他说:“明天,有七位美丽的姑娘会飞到郎丝娜湖来游泳,其中最聪明美丽的是七姑娘兰吾罗娜,你只要把她的孔雀氅藏起来,她不能飞走了,就会留下来做你的妻子。”召树屯将信将疑:“是吗?”但第二天,他还是来到了郎丝娜湖边等候孔雀公主的到来。
果然,从远方飞来了七只轻盈的孔雀,歇落到湖边就变成了七位年轻的姑娘,她们跳起了优雅柔美的舞蹈,尤其是七公主兰吾罗娜,舞姿动人极了!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姑娘啊,召树屯立刻爱上了她。她照着猎人朋友的话做,兰吾罗娜的姐姐都飞走了,只剩下她一人时,召树屯捧着孔雀氅走了出来。兰吾罗娜看着他,许久许久没有说话,但爱慕之情已经从她的眼光中传递出来。不用说,召树屯娶到了自己心爱的新娘。
他们成婚不久,邻近的部落挑起了战争,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英勇的召树屯和兰吾罗娜商量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就带着一支军队出征了。战争初期,天天都传来召树屯败阵退却的噩耗,眼看战火就要烧到自己的领土了,召勐海急得乱了阵脚。却偏偏在这时,有个恶毒的巫师向他进谗言:“兰吾罗娜是妖怪变的,就是她带来了灾难和不幸,若不把她杀掉,战争一定会失败的!”召勐海头脑一昏,就听信了他,决定把美丽的孔雀公主烧死。
兰吾罗娜站在了刑场上,泪流满面,她深深地爱着在远方征战的召树屯,却不得不离开他。最后她对召勐海说:“请允许我再披上孔雀氅跳一次舞吧!”召勐海同意了。兰吾罗娜披上那五光十色、灿烂夺目的孔雀氅,又一次婀娜地、轻盈地、优雅地翩翩起舞,舞姿中充满了和平,充满了对人世的爱,焕发出圣洁的光芒,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深受感染。在悠扬的乐声中,兰吾罗娜已渐渐化为孔雀,徐徐凌空远去了。
可就在这时,前线传来了召树屯凯旋的消息。在欢迎大军得胜归来的载歌载舞的人群中,召树屯没有看见自己日夜思念的妻子,在祝贺胜利犒劳将士的庆功宴上,召树屯还是没有看见兰吾罗娜的身影,他再也忍不住了,说道:“多亏了兰吾罗娜想出的诱敌深入的办法才打败了敌人,可现在她到哪儿去了呢?”召勐海一听,这才如梦初醒,却已悔之莫及。他把逼走兰吾罗娜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召树屯,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召树屯只觉天旋地转,昏倒在地。苏醒过来后,他的心中想的只是要去把她找回来:我不能没有她,没有她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他找到猎人朋友,问清楚原来兰吾罗娜的家乡在远隔千山万水的地方。跨上战马,召树屯又出发了,怀着猎人朋友送的三支具有魔力的黄金箭,怀着对兰吾罗娜矢志不渝的爱,他克服了重重困难,来到了一个山谷入口。山谷口被两座大象一样的山封住了,召树屯用第一支黄金箭射开了一条出路,进入了山谷。经历了漫长而艰辛的拼搏,不管全身伤痕累累,不管前程凶险莫测,他终于到达了孔雀公主的家乡。可是孔雀国的国王因为觉得召树屯的族人对兰吾罗娜不公平,决定考较一下召树屯是否有保护兰吾罗娜的本领,否则就不让兰吾罗娜回去。国王让七个女儿头顶蜡烛,站到纱帐后面,让召树屯找出他的妻子,并用箭射灭烛火。召树屯内心平静下来,凭着对兰吾罗娜的思念,用第二支黄金箭射灭了兰吾罗娜头顶的烛火,终于得到了与孔雀公主重逢的那一刻。他们含着泪再次拥抱,发誓从此永不分离。
回到家里,召树屯问明父亲,知道原来是那个恶毒的巫师陷害兰吾罗娜,就去找巫师报仇。那巫师其实是一只秃鹰变的,听闻召树屯来找他,立刻化成原形,飞上天空想逃跑,召树屯抽出最后一支黄金箭,正义之气随着箭象闪电一样,将万恶的巫师射死了。从此,那象征和平与幸福的孔雀公主的故事也在傣族人民中间广为流传,感染着一代又一代人们的心灵。
“如果她的心再狠一些,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穆弘开口道。
“皇上还在想着周皇后?”王月琴问道。
“朕说的是实话,如果她不是将朕迷昏,制造朕驾崩的假象,假传圣旨,而是直接毒杀朕,事情会简单很多。”穆弘缓缓道。
“那皇上应该放过她才是。”王月琴悠悠地道。
“皇上,您杀了周姐姐?”绝色女子一脸震惊。
“朕是想放过她,但朕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朕不徇私情。”穆弘道。
“皇上,这是乱党的名单,您要不要再亲自过目一下?”王月琴从袖口中掏出一份写满了名字的绢纸问道。
“不用了,朕相信爱妃会处理妥当的。”穆弘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份名单,搂着绝色女子,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道。
“谢皇上。”王月琴对于穆弘的表现居然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没看到一样。绝色女子的眸光中露出一丝寒光,一闪即逝,微不可测。
太和殿里空荡荡的,朝钟早就撞响,但是前来上早朝的官员却没有几个。宫廷里残留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京畿营的将士们驻扎在宫廷里,分批打扫着这个流血的世界。一具具禁军士兵、宫女太监的尸体被扔到大车上,运往城外的乱葬岗。大臣们的尸体整齐地被排列成两列,包裹着白布,无声地躺在那里,只有裹尸布在风中迎风招展。
这些尸体被分成了两批,分列在大殿外的广场两侧,由虎视眈眈的京畿营士兵守护着。摆放在左边的尸体数目明显比右边的要少,只有百来具,这些尸体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他们身上覆盖着各色官服。宫门外运来的上好棺木停放在了他们的身边,披麻戴孝的家属在京畿营士兵的带领下哭哭啼啼地前来认领尸体。
这些人在京畿营攻破宫门前就已经死去多时了,据留在宫中的锦衣卫暗探指认,这些人都是因为反对起兵而被周皇后一党赐死的,所以得到了皇帝的礼遇。皇帝回宫第一件事就是起草诏书,对这些罹难的大臣进行追封,赐封各种爵位,以嘉奖他们的忠诚。他们的后人自然也受到了礼遇,不少人因此而受到了提拔,或者破格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