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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书名：她亦飘零久 作者：阿九 更新时间：2017-01-26 18:44 字数：2016
2016年的冬天，A市，雾霾像病毒扩散，迅速笼罩在城市上空，行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大的和小的；戴眼镜的和不戴眼镜的。
莫清云提着行李箱出现在成都火车东站前的广场，环顾四周，有很多人，建筑高得让人脖子酸涩，她想看看有多高。
A市没有她上一个停留的地方冷，说话时也看不到明显的水汽。不过还是有些冷。湿冷。她坐广场上的座椅上，拉开行李箱的拉链，找出在上火车时摘下的格子围巾，围在了脖子上。
她不喜欢穿高领的毛衣，领子蹭着下颌难受。所以她有很多围巾，丝质的，毛线的，但无一不会是粉色的。
北箫常说她还有一颗少女心，她只是笑笑不解释。对粉色的偏爱，是一个秘密。
莫清云站了起来，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走几步就有出来招揽生意的男人和女人，说着成都话。她想了想，目前暂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不如找个地方住下。
小七说过青年旅馆是个神奇的地方，在那里可以遇到很多旅途中的人。那有停歇的感觉，尽管简朴，有时拥挤。莫清云拿出手机，在高德地图上瞧出青年旅馆的字样，跳出A市飘零青年旅舍的信息。嗯，有点远。坐了33小时的火车，她实在是太累了。
莫清云没有住酒店，太贵了，现在她要省着点钱。她跟着一个大叔，过了马路，沿着居民楼走，进了小区，在二单元停了下来。“就得高头了。”
莫清云的妈妈，二十多岁的时候在A市车站被骗走所有的钱，只剩下一张继续南下的车票，随后颠沛流离。因为这，她对成都是有一份怀疑的，可此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这个大叔来到这里。他并不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相反透着精明。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
“学生一般赶车的话，都经常得我这儿住。你放心好了。”他摁了电梯。左右各一个，一上一下。电梯空间狭小，莫清云没有幽闭症，可还是有些心慌。她想以后不看恐怖片了，电梯杀人总会让人有代入感。他们在四楼停下了，出了电梯，莫清云轻轻松了口气。“这是你的房间。房卡你拿好，开关门刷一下就可以了。还有你走的时候把卡放床头柜上就好了。”莫清云看着仔细交代事情的大叔，“我记好了，你生意不错吧，叔。”“有啥子好不好哦，就是赚点生活费。”大叔笑着说。
填了入住登记表送走大叔后，她关了门。开始打量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想。她不会估计这房子有几平米，她在学校学了很多东西，但这并不能让她对数字敏感，她无法用数字来度量事物。对她来说数字只是数字而已。但文字，确是有灵性的。这也是即使她不能熟练调遣文字，不会排篇布局，她也会坐在电脑前，敲出每天的心情，敲出离别相聚再离别。
她现在躺在这格子一样的房间，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出神。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好多的星星。小的时候，她很喜欢这些星星，她想如果自己有这样一条挂着星星的裙子多好。后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买裙子，她春夏秋只穿牛仔裤，冬天穿加绒的牛仔裤。莫清云想着，如果找不到这样一条裙子，那就永远不穿。当小七听了她的理由，笑着打趣她，那你岂不是这辈子都不会穿婚纱。莫清云愣了愣，漫不经心地说，也许吧。没有谁当真。未成年前说的关于未来的话，谁都不会当真。未来，谁知道自己一定能活到未来呢？未来是个虚幻的东西，跟未来挂钩的东西，没有触感。
莫清云坐了起来，得洗洗再睡。
待淋浴的卫生间也在房间里，白色的瓷砖，白色的毛巾，白色的灯光，给人眩晕感。水从她的头发上下滑，哗哗的水声，没有谁知道此刻她在流泪。
地上有很多头发，都是她的。她头发不多，近来又常晚睡，头发掉得更多了。她不会护理头发，她觉得随它去吧，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即使有人说用什么洗发露对头发好，她也没想过去换，她觉得潘婷的味道好，那样的外壳让人心里舒服。
莫清云拿出了手机，她没有解锁。她看着屏幕暗了，就再按亮。反反复复。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常常守着手机，或者说守着qq，她在等他的聊天。莫清云想着那时的自己真是个傻子，看着简短的留言回答傻傻地笑。小七说得对，初恋就是做傻事，每个人都要做一次的傻事。
没有关灯，莫清云就睡着了。旁边放着手机。莫清云喜欢蜷缩成一团，像还在母体里那样。半夜的时候，手机响了，是Bigbang的if you，莫清云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语气里有被人吵醒的不悦，“喂，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回应，莫清云以为是打错了，准备挂掉电话，那头却响起了温润的男声，“清云，我被调到印度的分公司了。”
“哦，再见。”莫清云沉默片刻。
“清云，再见。”那头的声音有些无奈和失望。
挂断电话，莫清云翻开了通话记录，自嘲地笑，看，他给我打电话从没超过两分钟就挂了。莫清云睡不着了，只好打开A站看鬼怪。她不是痴迷韩剧的人，她觉得韩剧适合充满幻想的女孩子，而自己只会越看越心伤。看过的韩剧屈指可数。北箫却是韩剧粉，能记住很多韩星的名字和面孔，看过很多剧。初雪和告白有显而易见的暧昧，成都是不易飘雪的城市，所以，莫清云想，这样就不会被撒狗粮了吧。
大学一毕业，莫清云离开了C市，她觉得太冷，手会肿成猪蹄，还会长难看的冻疮。现在一年多过去了，漂泊了好些个城市，不知道成都又可以让她停留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