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暗料理
然而卤肉李带回来的并不是好消息,原来云家这次赔偿学院损失压力太大,已经把宅子卖掉搬回了枳子城。
至于买肉,留下来给新东家看门的老头也给卤肉李浇了一大盆冷水。
云家不但爱吃土猪肉,还爱大宴宾客,土猪肉的生意倒靠他家支撑了大半壁江山。
这回云家一搬走,卖肉的也不知所踪。
“你们家,怎么那么能吃肉?”炎冷月垂头丧气地问云湖。
“不知道啊,我也不懂啊,我们家哪来那么多人吃肉?”
云湖更是诧异不已。
一时间炎冷月和云湖面面相觑,卤肉李心一横,翻出了这些年来存下的老本。
沉甸甸掂在手里,尽是半生血汗。
若不是为了祖宗哪里舍得花?在卤肉大业面前,卤肉李是个理想主义者。
“云小哥,你爹不是说那些东西都是在雪暴岭一带原产的么?”
云湖点点头。
“我要做卤肉生意走不开,要不,您二位亲自走一趟?”
炎冷月眼疾手快,一把就接了过来。
掂一掂沉甸甸地,心里早乐开了花,脆生生地开了口。
“没事,我们去!”
云湖摸头不着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去?”
“大叔待我们这么好,凭什么不去?走走走,收拾包襥去!”
炎冷月一把扯住云湖就往屋子里走,边走边低声和他说悄悄话。
“你忘了你欠的债了?我掂着这包钱不少,先还了欠债再说。”
说话间,卤肉李跟了进来,递给二人一个长长的包襥。
打开一看,竟然是寒光闪闪的两柄剔骨尖刀。
“这也是我祖传的,你们拿着,路上用得着。”
卤肉李说着,得意地拨了几根头发放在刀刃上,张口一吹,头发断成两截掉地上。
“削金断玉吹毛发!标准的好剑!给!”大叔递过剑柄。
云湖接过来,看着大叔那一脸的使命感,自己也觉得使命感油然而生。
云湖便将那刀子郑重地接过来道:“大叔,我一定不负你厚望!”
“对,一定不辱使命!”
炎冷月也在一旁附合,手里却不闲着,数了数居然有三十枚金币之多。
找了个借口,一溜烟就出了院子,正好欠条到期,再不还又要利滚利。
把五枚金币拍到客栈柜台上,炎冷月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她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我没食言吧?”
“不错,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你这朋友我交了。在下大禹古拳传人齐得胜!”
店家声若洪钟地一抱拳,腰一挺,之前店小二的猥琐模样一扫而空。
“在下……鸿蒙学院开除的弟子炎冷月。”炎冷月有点颓然。
齐得胜见状,拍拍她的肩……
“没事,开除就开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见炎冷月仍是一副颓唐的样子,也是一时兴起。
“呆在那种规矩多的地方,换我还不耐烦!说说,为什么开除?”
炎冷月眼一红,顿时添油加醋,绘声绘色。
硬是把卖烤肉惹祸改编成了自己和云湖义务劳动给众弟子改善伙食,不料却无端引来大祸的故事。
一边说,一边止不住擦眼泪。
本来她就长得娇俏乖巧,这一流泪,看上去更是可怜巴巴。
直听得齐得胜义愤填膺,捏着两个拳头,若不是鸿蒙学院高手如云,他恨不得立刻冲去砸了鸿蒙学院。
“没事,在哪都是长本事!以后晚上过来,我教你大禹古拳!”
齐得胜激于义愤,恨不能把一身的本事顿时都长到她身上。
炎冷月大喜过望,雪白的小脸上挂着眼泪就笑了。
“真的?那我现在就拜师?”
“这倒不必,我可不敢招惹你们那破学院。”齐得胜摇摇头。
“那我哥哥呢?”炎冷月期待地看着齐得胜,不料齐得胜又摇了摇头。
“那小子我不喜欢,别带他。”
炎冷月顿时满脸失望,想想还是不死心,扯住齐得胜的袖叠声的求。
“大叔,你看,你不肯教他,可是我跟你学了回去不教他吧觉得对不住他,教他吧又有违你的心意?”
“大叔您忍心让我这么为难么?再说了,他学了可以保护我,我一个人学岂不是还得保护他?”
“您忍心看我被人打个稀巴烂?教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你不如一起教了吧?”
齐得胜看着她那张俏丽的小脸,想象了一下被打得稀巴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那我琢磨琢磨。”
“谢谢你啦大叔!”炎冷月一跃而起,蹦蹦跳跳回去报喜讯。
到家正好开饭,炎冷月此时腹中饥饿,忙不叠的拿起筷子就夹了块肉。
肉却又柴又硬咬不动,又夹了一筷子苦瓜炒鸡蛋。
苦瓜烂糊糊地,鸡蛋也是一坨死的,炎冷月心中大异,又不好开意思直接问。
云湖却是苦着脸呸地一声吐了,自己去夹了块卤肉过来。
“炎冷月,给我拌拌。”
卤肉李这时倒是好脾气,嘿嘿一乐说。
“凑合吃吧,我做饭就这样,自己都吃不下去。”
言毕,信手就朝排骨汤里倒了点酱油,怕味道不均匀还搅了一搅。
“你!你干什么?”炎冷月跳起来,但已经来不及制止。
原先她看着排骨汤还凑合,这下快哭了。
“我……我就是觉得看着不好看。”卤肉李无辜地看着炎冷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在他对于肉类的有限认知中,可不就得卤得酱色里带一丝红艳艳的才好看?
炎冷月全然无言以对,默默地去切卤肉。
切完,又照例加了调料一拌端上桌。
卤肉李夹了一筷,惊喜无比地叫起来。
“好吃!哎呀就说你有天份嘛!简直就是点石成金!”
云湖看他一眼,说道:“你也知道你那是石头啊?”
想想刚认识时卤肉李那凶巴巴的样子,一肚子火又燃起来。
“她点石成金,你点过的金子会变石头,菜做得那么难吃,别人想学也是拍马难追!”
炎冷月连忙朝他使眼色,哪知云湖完全不接招。
卤肉李倒也还好脾气,嘿嘿一乐。
“没事没事,我知道自己做菜不好吃,可我也不知道不好吃在哪。”
若有所思地望了炎冷月一眼,问道:
“冷月姑娘,你不妨直说,哪里不好?”
“这肉,咬不动。”
“苦瓜炒烂了。”
“鸡蛋一点不蓬松,也不香。”
“排骨汤哪有人放酱油啊?”
……
两个人轮番吐槽,卤肉李听乐了:“有这么难吃呀?就没有一个菜可以凑合?”
云湖和炎冷月齐齐点头,卤肉李越发乐了。
“我看,你们出发以前就冷月姑娘做饭吧,我人到晚年也享享口福。”
“什么呀?”炎冷月一下子站了起来,搞了半天,做饭的重任落到了她头上。
云湖就落得个白白享清福?然而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大叔!”炎冷月甜甜一笑,笑得云湖心头发毛。
他深知,每当炎冷月这样一笑,总是伴随着一个坏点子。
“哎!什么?”卤肉李也乐滋滋的问道。
“大叔你看,我们很快也要出发去找肉源,你自己在家吃好点,也免得我担心。”
卤肉李半生孤单,却是没人如此体贴过,顿时眼眶都一热。
“要不这样,我们一起下厨,我看看你问题出在哪。”
“哎呀,就说女娃是贴心小棉袄嘛!你这娃娃就是招人疼!”
卤肉李心花怒放,凉拌卤肉吃起来格外可口。
吃一口,赞一句,赞得云湖直替他揪心。
这晚做饭,炎冷月和卤肉李一起进了厨房。
只见卤肉李切好肉,烧开了一锅白水,水里面什么也不放,筷子夹起肉片一片一片放里放。
炎冷月见状大惊,连忙止住卤肉李。
往锅里加了调料和油,肉片用胡椒酱油淀粉码了味,方才放进去用筷子划散。
眼见肉片断生捞出来,这才放丝瓜片下去煮熟,打掉浮沫,这才起锅。
一碗清清澈澈的丝瓜肉片汤,肉片和丝瓜娇娇嫩嫩地浮在汤里。
卤肉李夹了一筷,惊喜不已地叫道:“好吃,好嫩!”
炎冷月抿嘴一笑,让卤肉李去打蛋。
打匀了加好盐再加上一小滴油再打匀,笑道:“你看我怎么炒。”
大火热油,炎冷月徐徐朝锅里倒下蛋液。
蛋液在锅里迅速蓬松起来,用勺子推到一边,炎冷月继续往里倒蛋液。
一边倒,一边笑道:“三个蛋,比你五个蛋的炒出来多吧?”
卤肉李大感奇妙,连连点头。
炎冷月将煎好的蛋铲出来,这才将切好的青椒倒进。
炒到青椒皮发白起泡,这才将西红杮倒进去炒到出汁,煎好的鸡蛋又倒回去炒匀。
起锅只见红的鲜,绿的翠,黄的金灿灿。
还不等尝进口,闻着就是扑鼻香。
云湖这大少爷早忍不住闻香而来,夹了一筷子放进嘴,连连感叹吃上了人饭。
这一顿晚饭,吃得和谐温馨无比。
尤其是云湖,一边吃,一边感叹,仿佛流浪的狗终于有了家。
炎冷月此时也有了兴致,对镜将额前刘海斜斜撩到耳畔,用一个小小夹子夹住。
额前红禁字遮得严严实实不说,这斜斜的刘海倒适合她,看上去反倒出挑许多,倒比之前显得俊俏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