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大山,越来越陡峭,有时候能手足并用才能攀爬。
云湖看着前面的路,心中渐渐有些发虚。
此时十分后悔,原先在鸿蒙学院时若是用心习武,哪里会惧怕这些悬崖峭壁?
“怎么办?前面咋走?”云湖问道。
“怎么办?凉拌!在我们跑得快,实在不行就扛起你们再跑!”阿猛笑道。
“那这次换我扛炎冷月,你扛云湖!不能轻巧活儿全给你干了!”罗罗说。
“不行!”炎冷月一听,顿时跳了起来。
她一向不待见罗罗,虽说这几日表面上关系缓和许多,然而毕竟是心有芥蒂。
即使是逃命,她也不乐意让罗罗扛。
“那行,反正我不扛云湖,他跑不赢就随便他,我不管了!”罗罗白眼一翻,不干了。
炎冷月看看云湖,泄气了。也不说话,埋头继续往前走。
翻过一座山头,他们终于看见远远地有一户人家,房顶上炊烟袅袅。
云湖大喜道:“太好了,我们去那户人家买点吃的!天天顿顿吃兔子,我都快吃疯了!”
炎冷月、罗罗和阿猛也是狂喜,笑道:“好了!这一回总算是可以换个口味!快走快走!”
话虽如此,在这山上却是快不起来。眼前是一堵千丈峭壁,要去那户人家只得缘壁而下。
云湖心急,半山腰里手一滑,只听得炎冷月啊地一声尖叫,云湖直朝壁下坠去。
说时迟,那时快。阿猛一蹬岩壁,也向下猛坠,半空里竟象老鹰抓兔子一般把云湖一提,转身一手攀住了石壁。
两个人晃悠悠地坠在半空,这时罗罗也一蹬岩壁,坠将下去,也是一手攀住石壁,一手拉住云湖,与阿猛一起把云湖拉了回来。
三个人惊魂未定,只听得一声尖叫,头顶上黑影掠过。
措手不及之间,竟一个也腾不出手来,眼看得炎冷月尖叫着坠落下去。
三个人都惊得一身冷汗,云湖一闭眼,暗道一声:完了。
三人只当这回炎冷月这回在劫难逃,却听得足下呼救之声。
低头望去,原来半山腰里一棵松树挂住了炎冷月的腰带,将她面朝下悬在那里。
腰带哪里承受得了一个人的重量?炎冷月挂在那里,只是不敢动弹。
这时云湖与阿猛都已经吓得全身瘫软,唯有罗罗还好,大叫一声:“别动!我来救你!”言毕猴子似的缘壁而下,迅速来到炎冷月身边。
只见罗罗一手抓住树根,一手环住炎冷月的腰,将她揽了过来。
低头一看,离壁下还有数十丈远,不由叹口气道:“我服了你们了!”
言毕罗罗解开腰间的金刚藤腰带,将炎冷月绑到了自己背上。
炎冷月此时惊魂未定,倒也言听计从。
罗罗背负着她,虽然吃力,倒也还是平安到了壁下。
这时,阿猛也依样画葫芦,将云湖背到了壁下。
他一边解金刚藤,一边笑道:“早晓得都不让你们自己来,直接背着下来还省事。”
“幸好有你们,不然我们这几天真的好危险。”
云湖拭一把头上的汗,感激万分地说道。
冒着炊烟的屋子就在不远处,云湖等人撒开脚丫子就飞奔过去。
只见那屋前栅栏围起来的小院中,几只鸡正缓缓踱着方步找虫子吃。
屋旁一架丝瓜结得正好,丝瓜架下,红蕃茄绿辣椒紫茄子……炎冷月眼都发直了。
她要吃丝瓜,要喝鸡汤,最好再来个茄夹!
她捏捏手里兜里的金币,默默地在心里举行了个告别仪式。哪怕这鸡卖十个金币一只,她也不管了!
“有人在吗?”云湖扬声叫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炎冷月却等不得,举步上前,将门一推。
只见屋内桌上正摆好饭菜,桌子正中央是一盆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旁边一盘凉拌茄子,一小碟花生米。
两大碗白生生的米饭。
炎冷月咽了一大口口水,恨不得立刻端起那盆鸡汤,大口大口灌下去。
这时云湖等人也已经跟了上来,三个人都是一样的馋涎欲滴。
云湖扬声又叫道:“有人吗?”
屋里还是一片静寂。炎冷月一发狠,说道:“不管了!”
向桌子上啪地拍下两个金币,倒了碗鸡汤端起来就喝。
“有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云湖赞叹道,也学她倒了碗汤,正要喝之际,却听得阿猛惊叫一声。
二人转过头,只见阿猛惊恐地盯着正对着桌子的房梁,在那房梁上赫然盘着一条翠绿带金环的蛇。
毒蛇咻咻地吐着信子,小眼睛骄狂邪恶又阴狠,冷冷地打量着他们。
“天哪快别喝了!倒掉倒掉!”
罗罗赶紧抓住喝汤的这两人,然而炎冷月一碗汤已经下肚。
“天!咋办?”罗罗急得快哭了。
“怎么啦?”云湖还在发怔,不明白罗罗这是在干啥。
“饭桌放在房梁下,有时候会有蛇盘在上头流口水,滴到饭里吃了就中毒了……”
阿猛急急地解释,额头全是汗珠子,急得青筋都浮出来了。
“天!怎么办?我喝了碗汤!”炎冷月惊恐地瞪大眼,按着胸口,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隐隐约约觉得舌头发麻,腹中作痛,害怕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快快快,抠嗓子眼!”
“鸡毛鸡毛!鸡毛通嗓子眼!”
阿猛和罗罗抓着炎冷月一顿瞎折腾,云湖也在一边干着急。
只听得炎冷月呜的一声哭了,砰地一声,将二人推得撞到板壁上。
“你们两个放开我!我死就死了,谁要你们这么揉我脑袋!”炎冷月哭着说。
“哎,不对!炎冷月,你有没有哪儿痛呀?”云湖凑过去,狐疑地问。
“当然有!脑袋痛!嗓子痛!痛死我了!”炎冷月说。
“别的不痛?”
“不痛啊!”
“哎呀!这不是说你根本就没中毒嘛!”云湖高兴得跳起来,双手一拍。
炎冷月愣了一下,细一思索,酒窝边还挂着眼泪就笑了起来:“呀!真的?”
“哎呀!没中毒!没中毒!”阿猛和罗罗两人也雀跃起来。
这时云湖已经第一时间冲到桌边,美滋滋地端起碗,深吸一口气就准备要喝,却被罗罗一把按住:“别喝!刚才蛇一直在!天晓得有没有口水滴下来!”
天哪!云湖顿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哭笑不得地放下碗。
抬头看去,那条蛇果然还在那,不屑一顾地俯视着他,懒洋洋地游走了。
浮着黄灿灿的鸡油,那汤香得勾人魂魄,尤其是对于不得不吃了好多顿兔子肉的他来说。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喝。
“可是,万一没滴到蛇口水呢?”云湖不甘心地说。
“是啊,万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得,肚子饿的话我这还有两条兔腿,你垫一垫吧!”罗罗掏出一只烤兔腿来,云湖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什么声音?”阿猛突然警惕地侧耳细听,继续而扑到了窗户前,舐破窗子一看,顿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云湖忙问。
阿猛没有回答他,整个人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这时云湖也听到了那奇异的咝咝声,它来得那么轻又那么密集,令人毛骨悚然。
云湖推开傻掉的阿猛,凑过去一看,啊地大叫一声,回过身来,背对着窗户站着,一脸的魂不守舍。还是炎冷月明白,推开两人砰地一声关上木板窗,屋里顿时暗下来。
“什么东西?”炎冷月问云湖,然而云湖此时象抽掉了骨头一般,顺着墙壁就软了下去,坐在地上话都不会说了。
“蛇,蛇……铺天盖地的蛇……”阿猛这会还魂了,颤抖着声音说。
“天!”
“快关门窗!”
罗罗和炎冷月醒过神在,一间屋一间屋地关门窗,关得砰砰砰一阵乱响。
沿墙根底下看了一遍,把老鼠洞也扯棉花塞了,怕不牢靠,又搬了几个坛坛罐罐装满水压死。
关后院门的时候,炎冷月这才看见倒在地上的两具尸首,想必是房梁上那条蛇咬死的。
这时,一阵悦耳的笛声传了过来,蛇一样的蜿蜒着。炎冷月关最后一扇窗户的时候,按捺不住向外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呆了。
在她的身后,是铺天盖地,各色各样的蛇。
绿的黄的灰的,它们交织成一片邪恶的,蠕动的花毯。
这花毯蜷曲起伏,从对面山上,从树林子里,从四面八方,渐渐朝屋子移来。
在花毯的边缘,是一条条吐着信子,恶意十足的,如假包换的毒蛇!
“天啊!”炎冷月全身又麻又凉,她懂了,为什么云湖和阿猛会吓成那样。插
紧窗户栓子,她抱着膝盖蹲了下来,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被兔子追的滋味已经够可怕,可好歹兔子不伤人。
现在,兔子换成了毒蛇,一条就足以令她命丧于此的毒蛇。
铺天盖地,花毯子般密密麻麻的毒蛇,还别说咬到她,就是看一眼也足以魂飞魄散。
找什么猪肉啊!她在心里把云湖骂了一千次一万次还不止。
这路一上,被水贼抓,被绿林蛮绑,被兔子追,现在更是被毒蛇围攻。
这小木屋抵挡住它们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还不想死,可是看来她注定是要命丧蛇口了。
炎冷月抱着膝盖坐在黑暗中,发着抖,眼泪流得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