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冷月,我和你商量个事。”云湖练了一日一夜,禹定天纵然不好意思,还是硬起头皮去找炎冷月。
“什么事呀?”炎冷月诧异地一扬眉,明眸里满意是疑问。
“这个……”禹定天还没怎么说到正题,脸先红了,吭哧吭哧地说:“咱们鸿蒙弟子,多学些功法总不是坏事,你能不能不要偷懒……”
“我怎么偷懒了?再说我是什么鸿蒙弟子?”炎冷月小刀子般的眼神扎过去,禹定天虽然没好意思看着她的脸,也被那锋芒刺得往后一缩。
“说吧,是不是云湖偷懒了?”炎冷月促狭地笑:“没事,他要是偷懒我有招儿治他。”
禹定天摇摇头:“倒不是,他还挺卖力。就是时间太紧,我怕他悟性不够,到时候……”
“噗!”炎冷月笑出声来:“放心!他想着能见他爹,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会闯!”
“可这不是刀山火海的问题……”禹定天苦笑着,心想自己好好学业,竟然有可能毁在这两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手里,越想越觉得荒唐透顶。
炎冷月见他一脸的为难,想了一想,笑道:“走吧,我和你去看看他。”
此时云湖正在卤肉李家院中盘腿坐着,炎冷月一推门正好看见,不由地吃了一惊。
原来云湖坐在泥地里,双手置于膝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豆子大的汗珠子不停从发间滴落,身上衣服早已汗湿大半。
“你怎么了?”炎冷月不由得花容失色,颤声问道。
云湖却是闭口不答,默念心诀,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
禹定天看一眼炎冷月,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转念一想,问道:“有没有感觉到火?”
云湖点点头。禹定天不由得大喜,原来他看云湖的修炼进度心中十分着急,还道十天时间未必能让他摸着门道,哪知居然这么快!
“火在何处?”禹定天喜形于色,不料云湖仍是不答。
“通天?”禹定天问,云湖微微一摇头。
“络却?”禹定天又问,云湖又是微一摇头。
“玉枕?”还是摇头。
从头顶一路往下问去,禹定天面色越来越疑惑,原来他所练这路火系统功法,都是由头顶开始感觉到熊熊火焰,再将火焰导至手掌,以火为刀。
然而云湖却不走寻常路,从头顶一路问到了上身,皆是摇头。
禹定天问得失望,不由疑惑道:“不会是错了吧?是不是你心里着急产生错觉?”
云湖摇摇头,嘴里迸出轻微的几个字:“不是,真有火,烧得难受。”
“那在哪里?”禹定天又是一喜,连忙问道。
“肝俞。”
禹定天一怔:“怎么会是肝俞?不对呀!还有没有别处?”
“脾俞、胃俞。”云湖嘴里又艰难地迸出几个字来,禹定天越发茫然了。
“不对呀!肝俞、脾俞、胃俞之火,该怎么导至手掌?”
喃喃地自言自语着,禹定天拉开招式,自己琢磨起来,折腾了半天,却是越琢磨越糊涂。
这边咕咚一声,云湖却已两眼反插,向后一倒。
吓得炎冷月赶忙掐人中,掐得人中都烂了,只是不见醒转。
“不好!练火系功法容易走火入魔!”
禹定天惊叫一声,炎冷月闻言,越发着忙,脸都急得白了。
禹定天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迅如闪电般倒出一颗丹药,捏开云湖牙关就往里喂。
一边喂,一边嘱道:“这是应急的药丸,你在口里含化……你怎么吞了?”
还未说完,云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瓶子,将药丸尽数倒进嘴中咽下。
此时禹定天惊愕莫名,更兼心疼药丸,劈手夺过瓶子时,却是哭笑不得。
“舒,舒服多了……再、再来点。”云湖说话声音终于有了点气力。
禹定天却是又急又气:“再来?你还再来!这药有多难炼你知道不?你、你……”
说着,忍不住就想动手,却被炎冷月架住了拳头。
“你说,是不是一直让他练没让他吃东西?”炎冷月面上一层薄怒。
“让吃的呀!”禹定天错愕地道。
“没、没吃饱。”云湖艰难地说:“你给的时间太短了。”
“怪不得呢!”炎冷月冷笑道:“脾俞、胃俞有火,那是一股饥火兼着一股脾气。至于肝俞有火,只让苦练不给吃饱,自然练出老大一股肝火!你说,你这药丸给他当零食吃了,是不是活该?”
禹定天被炎冷月说得无言以对,只得自认倒霉。这时云湖从地上翻身坐起,长叹一声道:“饿,好饿!”
“那你先前怎么不知道饿?”炎冷月奇道。
云湖茫然思索半天,摇了摇头道:“我怎么知道是饥火肝火,我只知道我在练火,果真练出了火,就是烧得人难受!”
“废话!还能好受?真是一对傻货。走,赶紧填点。”
炎冷月连忙跑进厨房,这一看却傻了眼,原来近日都在店里开伙,家中却是调料都不周全。
偏偏云湖又是个刁货,调料不全宁可饿着不吃。
愣了半天,方才想起坛子里还有酸笋,忙跑到院中扔给禹定天一枚金币。
“出巷子左拐有卖鱼的,赶紧点,二斤黄腊丁!”
“黄啥?”禹定天直愣愣地看着她。
“哎,真是废物!”炎冷月叹道,转身取了根炭条,身禹定天手掌心里端端正正写了三个大字:黄腊丁。
转念一想,令他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又写上:黑鱼。
写完方才嫣然笑道:“两种都行,别买错了,饿狠了吃得急,刺多肯定要扎嗓子。”
禹定天前脚刚走,炎冷月便把云湖扶到了椅上坐下,开坛舀了一大碗酸笋,又急忙切了姜蒜蕃茄辣椒段,起好油锅。
云湖吃惯了酸笋,一闻味道越发饿了,连忙捞了一把塞到嘴中。
谁知这酸笋本来就开胃,又不带油腥,更是饿得直吞口水。
只见炎冷月爆香姜蒜辣椒,又将蕃茄炒出汁水,向锅中加了一大瓢清水烧开,再扔进去十来粒花椒,三四个泡椒。
看看那锅中水沸,只待将鱼买回来下锅。
炎冷月虽然手快,但此时云湖饥饿已极,只觉得比平日慢了十倍不止。
好容易汤沸,却不见禹定天买回鱼来,只得直着眼干等。此时云湖只觉得整副肠胃都被锅中飘出的味道牵着,直提到嗓子眼。
酸笋味随风飘动,忽浓忽淡,他的肠胃也一会被牵得紧些,一会放得松些。直扯得胃中抽痛起来,肠子也好似在打结。
正咽着清口水干瞪眼,屋外终于传来禹定天的声音:“好臭!好臭!什么味道啊炎冷月!”
炎冷月脸上顿时现出喜色,连忙跃出,却看到禹定天提着几尾鱼站在院中。
禹定天另一只手紧紧捏着鼻子,鼻音浓重地问道:“哪来的臭味,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炎冷月抢过鱼道:“什么臭味不臭味,这是酸笋味!”
言毕炎冷月打了盆水将鱼胡乱一洗,云湖等不得切片,拨刀剁成几块便倒下锅。
鱼肉极易熟,稍煮一会捞出一块,云湖便馋涎欲滴的要下口。
炎冷月此时忽然想起在绿林蛮寨中之事,连忙舀了碗汤让他喝着,防着他吃得急了胃痛。
另取一碗,舀了些隔天的剩饭用汤泡着,这才夹了几块鱼肉放在面上递与云湖。
云湖呼噜呼噜便吃将起来,一边吃,一边称赞她的手艺。
这时炎冷月想起禹定天来,便舀了碗汤,夹了两块鱼肉放入碗中,走出来找禹定天。
院子之中却空无一人,炎冷月诧异之下,便扬声叫道:“禹定天!”
却听禹定天在树上回答,原来他受不了院中的酸笋味,心想树上当风,想必臭不着。
炎冷月便端着碗一跃,也坐到了树上,含笑正待招呼他吃。不料禹定天却惊呼一声,紧紧地又捏住了鼻子。
“哎,别这样啊!和第一次吃酸笋都觉得臭,你吃到嘴里就香了,这和榴莲臭豆腐是一个理。”
炎冷月笑吟吟的递过碗,禹定天却不敢接,直往后仰身子,差点摔下树来。
炎冷月见状,脸一板,佯嗔道:“嫌我手艺不好?”
禹定天自见到炎冷月以来,却是莫名其妙的对她有些畏惧。
此时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嫌臭了,勉为其难的接过筷子,一边念佛,一边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果然如禹定天自己所所说,他吃东西确实极快,未见咀嚼便已吞入腹中。
须知别人吃酸笋鱼,都是在咀嚼之中品出酸笋的鲜香,鱼肉的清甜。
谁料禹定天却是省事,囫囵吞下之际,哪里品得出味道来?只觉一股恶臭直入腹中,顿时一手扇风,拼命的呵气,只觉得呼出的气都是一股腐臭。
“怎么了?”炎冷月自己第一次吃酸笋鱼也曾嫌臭,然而一入口却觉得鲜美异常。此时见禹定天的反应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不由诧异已极。
“臭!臭、臭、太臭了!”禹定天被臭得头晕眼花,在树上已然坐不住,索性跳到院心,双手扇着嘴,拼命的跳脚。
“不臭啊!好吃得很,你再尝尝!再尝尝就好吃了,你是没吃出味来。”云湖捧着个大碗,站在门边一个劲劝。
“就是就是,你再吃点!”炎冷月见他如此难受,不由有些歉疚,出于好意出是直劝他吃。
禹定天这时被臭得整个人都晕了,虽有一身好功夫,却是半点也使不出来。
被二人连喂带灌,一气吃下四五坨肉,灌下一海碗汤,更要命的是还有满满一碗酸笋丝。
终于禹定天被灌得眼泪汪汪,只觉得从口鼻到肠子,整个消化道都是腐臭不堪。
原先他还可以跳到树上避臭 ,这时整个人从肠子里臭出来,避无可避。
强撑了半天,禹定天终于身子一软,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咦?”炎冷月和云湖齐齐惊道。
怔了半晌,云湖却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炎冷月,却是语不成句。
炎冷月也是又惊又笑,说道:“怎么鸿蒙男弟子都这么娇弱,一会儿功夫晕了两个!”
云湖这时好容易止住了笑,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花,断断续续道:“你、你这手艺、哈哈哈……留下笑柄了……做的菜能把人吃晕过去,看谁还敢娶你……”
一句话未说完,炎冷月咬着牙就要拧耳朵。
却听禹定天在地上大叫了一声,二人齐齐转过头去,只见禹定天本来已经坐起了身子,大约又被自己臭味所熏,啊地一声又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