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三支利箭从水底射出,分上中下三路直取腾在空中的谢神仙。
谢神仙人在空中,力已将竭,况且他双手都搂着一个人,眼看避无可避。
三支利箭破空射来,其速度可想而知。
利箭速度极快,但是谢神仙出腿比利箭还快。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右腿弹出,轻弹了三下。三支利箭竟被他踢得变了方向,倒飞了回去。
嗖!嗖!嗖!嗖!
三支利箭射空,水底下竟又冒出了无数的箭雨。
谢神仙已经在下落。无论他出腿如何迅捷也不可能把每支利箭都踢开。其处境已万分危急,如一发引千钧。
但谢神仙毕竟是谢神仙,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刻他居然还能应变。
但见他在下落过程中忽然陀螺一般旋转起来,只是瞬间他身上就形成一个气流的盾。利箭射到竟不能透,而是随着他周身的气流旋转,然后改变行进方向,纷纷落空。
谢神仙落到一块较大的船板上,但是他并没有停留,脚下使了一个巧劲,船板便如轻舟竹筏般滑向对岸。
水底忽然冒出几个黑影,张弓搭箭,连珠一般急射谢神仙后背。但是此时离岸已近,谢神仙一声长啸,大鸟一般掠起,转眼隐入岸上随着威风摇曳的芦苇丛中。
夕阳西下,红红的火轮仿佛就搁在枯草河上游。河上波光粼粼,泛起耀眼的金黄色。晚风渐起,河岸的芦苇和长草漾起了绿浪。平静的水面上浮出几个黑影,相互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又没入水中。
这是一杯清澈的水。
水清澈,盛水的琉璃杯同样清澈。
小野和南娜趴在桌上,眼睛大大的睁着盯住桌上孤零零的水杯。她们从水里看到了对方的眸子。
南娜忽然有种错觉。她发现小野的眸子是朦胧的,朦胧如水雾,透着淡淡的忧伤。忧伤里又仿佛有一种沧桑,这种沧桑绝不该一个像小野这样的女孩所该拥有的。
“究竟经历怎样的童年才会让八九岁的小女孩有这种沧桑?”
她不懂,当然也没有问。只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你说这杯水真的能迷倒一百个人?”
小野以她那种一贯娇柔纤弱的口吻道:“不是一百,是一百零七个?”
“为什么是一百零七个?你没试过怎么这么肯定?”
“是一百零七个就是一百零七个。我对数字很敏感的,不需要尝试也能肯定。况且,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尝试也能肯定的。”
“可是……”南娜看着小野的眸子,忽然有种深信不疑的错觉。她没有纠缠这个话题,道,“那这小小的一杯水怎么能让一百零七个人喝呢?”
“通过吃喝才能迷倒人的迷药是最低级的迷药。南娜姐姐你是没接触过这一道,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小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然后又从锦囊中取出一个小指头大小的瓶子。她略显拘谨的一笑,然后端起桌上的杯子,把里面含有迷药的水往小瓶子里倒。
南娜静静的看着,然后嘴不断长大,最后竟再也不能合拢,整个个人完全呆住了。直到小野碰了碰她,然后才醒转过来,半天才大声叫道:“天啊!这怎么可能!”
小野刚刚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她的认知。因为偌大一杯水竟然源源不断注入了那只有她小指大小的瓶子,没有涓滴溢出。而且她还有一种感觉,即便再把十杯水倒进这小瓶内,依然不能把这小瓶装满。
“你是怎么做到的?”南娜已然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迫切的看着小野手中的瓶子。
小野慢慢把瓶盖旋上,说道:“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把销魂水倒进去而已。这是一个神奇的瓶子,一切都是瓶子做的。”
南娜道:“我能看看吗?”她的话音中露出几分紧张和兴奋。
小野把瓶子递了过去,口中道:“这个瓶子叫做覆水。很结实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南娜接过瓶子,发现这小瓶似瓷非瓷,似铁非铁,比现象中的要沉重许多。她反复把玩半天,丝毫看不出其他神奇之处,略显失望的把瓶子递回,口中道:“你说着瓶子叫做覆水?覆水难收,倒是真的名副其实。可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一杯水倒进去之后就没了呢?”
小野道:“我师傅说覆水有两层,只要把水倒进去之后水就会变成气体,储藏在下一层里。至于水为什么会变成气体,便是我师傅也不知道的。”
南娜醒悟了过来,道:“你说的迷药便是用气吗?可是你又怎么把气体放出来呢?”
小野道:“这瓶子两头都是盖子,只要把盖子拧开就行了。”说着便要演示,吓得南娜急忙捂着鼻子跳开。小野咯咯一笑,道:“南娜姐姐不用害怕,我骗你玩的。要是每次都要把瓶子盖子打开怎么来得及?真正遇到敌人的时候人家看到情况不对早就过来抢了。”
南娜道:“说得也是。”她知道这是小野的秘密武器,不便细问,于是转变了话题,接着道:“你那臭大叔也真是的,把咱们两个女孩子扔在这里,自己却跑得没了踪影。”
小野道:“叔叔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南娜道:“我当然知道他这是诱敌之计,只是感觉到无趣而以。唉!这家伙神神秘秘,总是让人看不透。”
小野道:“叔叔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事都有自己的主张的。”
南娜见她丝毫不配合,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处处维护他那“叔叔”,不由一阵气苦,道:“我看你跟着你那叔叔迟早要完蛋,被他洗得只剩下一张白纸了。”
小野奇怪道:“洗什么?”
南娜翻了翻白眼,道:“洗脑!”
“洗脑?”小野噗嗤一笑,道,“南娜姐姐你真会夸大其词,叔叔从来就没有给我洗脑过,其实他很少理我的,他总认为我是个小孩子。”
南娜见她难得露出笑容,不由笑道:“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么?”小野幽幽一叹,道,“你说的不错,我真是个小孩子。”
南娜见她忽然变得忧伤起来,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怜惜,强笑道:“左右无事,咱们不妨玩个游戏吧?”
小野道:“玩什么游戏?”
南娜道:“猜谜。小时候爷爷教我学习中原文化,我最喜欢的就是猜灯谜了。可惜我还没见过这正的灯谜。”
小野道:“这个我可不会,你教我吧!”
南娜道:“很简单的。你这么古精灵怪的,肯定一学便会。”
小野笑道:“南娜姐姐你老是用错成语,是古灵精怪。”
南娜也不以为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挺好了,我的谜面是‘山上美人,雪下白头’,打一动物。”
小野偏头想了想,小嘴一噘,委屈道:“南娜姐姐,我除了一些猫啊狗啊,认识的动物很少,这可让我怎么猜?”
南娜咯咯笑道:“这也有些难为你了,我一时没有想到这节。这种动物在我们那边很常见的,叫做……”
“叫做雪美人吧!”一语未了,只听“啵”的一声,房间里已经多出了一人。他中等身材,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整人人都给人一种圆的感觉。他身后的门上多了一个人形的洞,他竟是穿门而入。脚步声嘈杂,三五个全副武装的大汉顷刻从门洞中钻了进来。
南娜大吃一惊,跳了起来,叫道:“涂泽弗洛!是你!”
那圆圆的中年人笑得一团和气,道:“南娜儿,见到叔叔直呼名讳,这可不是贵族应该有的教养。”
南娜“呸”的一声,道:“你算哪门子的叔叔?你个叛徒!”
“叛徒?”涂泽弗洛嘲讽的笑了笑,道,“难道涂泽天就这样称呼他的弟弟兼开国功臣么?”
南娜道:“这和城主无关,是我这么叫你的。”
涂泽弗洛道:“这也说得过去,毕竟我当年确实背叛了你父亲。”
南娜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脸承认。”
涂泽弗洛道:“所谓背叛不过道德上强加的一具枷锁而已,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又有何忠诚可言?当年势危,我选择出走,你父亲则选择了坚守。我们两人不过进行了一场**而已,不过最后你父亲侥幸胜出,不然现在被称为‘叛徒’的便是你那位极人臣被称为国柱的父亲了。”
南娜道:“你这是狡辩。”
涂泽弗洛叹道:“你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自然明白不了其中的厉害。闲话休提,你把金盒交给我,看在昔年情面上,做叔叔的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南娜道:“没有。你觉得我一路上自身难保,金盒还会带在身上吗?”
涂泽弗洛皱眉道:“你给了那个姓谢的?”
南娜道:“他救我性命,我无以为报,只能以金盒相赠了。再说那金盒留在身上始终是个祸害,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涂泽弗洛嘿嘿一笑,道:“南娜儿,你终究还是嫩了点儿。本来你不解释我还信了几分,你这一解释便是欲盖弥彰了。”
南娜顺手把小野拉到身后,道:“你既然不信,那也随你。反正谢大侠片刻便会,一切自有分晓。”
涂泽弗洛道:“姓谢的孤身直闯摆渡人分舵,早有天罗地网等着他,能不能回来都很难说,你又何必虚张声势?”
南娜冷笑道:“你也不用脑子想一想,我们既然脱困了,为何不远走高飞,而还要等在这里?谢大侠和摆渡人无仇无怨,又怎会去闯他们的分舵?我们既然知道你迟早会尾随而至,为何还敢公然入住旅店?”
涂泽弗洛一怔,道:“为什么?”
南娜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然是以身作饵,钓你这条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