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鹤蛇游鹤行,猿蹬兔奔,在眨眼之间穿过了天王殿至后面小木屋间的之字小路,贴上了小木屋的门。
高鹤潜运玄功,双手一按门,门顿时徐徐地滑落下来——落到地上,门已成木末。
高鹤随即以“瞬间千里”的身法,闯进了小木屋内。高鹤闯进去的时候,已亮出了他的针剑。
他的针剑很窄、很尖、很长。
如果说他的兵器是三棱金刚刺也没人反对。
高鹤的“仙鹤神针剑”用的纯是刺、撩、割、钻四法。
他的剑术一半是来自峨嵋刺。
高鹤像一支箭一样急射入小木屋内。
高鹤人在空中,舌绽春雷喝道:
“通辽叛国,大胆贼,你的死期到了!”
高鹤一剑刺向小木屋的中央。
中央,应是李天王打坐练功的地方。
高鹤一剑刺出,人顿愣住了——
没人!
应该是李天王打坐练功的地方,只有香案蒲团!
有变!
这一念头闪电般的掠过高鹤脑海。
高鹤比来时还快地飞掠出小木屋。
想像中,小木屋外应是敌人放射箭弩的箭雨弩林!因此,高鹤掠出小木屋时,把剑舞得水泼不进。
但,出人意料的,小木屋外,依旧是风和日丽,蓝天白云,树石幽静。
甚至还有一只当地人叫秧鸡的鸟儿在啁啾。
高鹤落下,背贴一块大石。
高鹤深深地吸一口气,使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他必须作出判断,是留下?还是撤离?
生死成败,俱系一念。
范东园看到高鹤像中箭的鹤一样惊掠而出。
高鹤落下,落在小木屋与天王殿之间的巨石之间高鹤落下去,便再无动静。
“东园公,要不要杀进去?”
埋伏在范东园身旁的,是一个玄衣文士。
四十来岁的玄衣文士。
他高髻,玉簪,宽袖,大袍。
他的脸白而长,长得像细而弯的新月,又像一柄磨得银亮的镰刀。
但这柄镰刀似乎从没有收获的季节。
平时他高齿木展,白抹青衫,执卷古吟。
战时他服从李天王范军师的军令,戎服骑射,驰骋疆场,攻城掠地。
他读《离骚》,慕太白,好酒,然盛宴拇战,酡颜而败阵的,首先就是他6
他满腹经纶,议论天下,似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投考屡屡名落孙山,郁郁不得志的,也是他。
他如有什么收获,就是他的武功。
所独创的、不正不邪、亦正亦邪的神秘武功。
这为人孤愤而怪僻的文士,便是奚西宾。
奚西宾能在扣马山群盗中获得尊敬,是与他杀的三个人有关。
他执行军令和自领军令,杀了令扣马山群盗痛恨的三个高手——
曾遥死扣马山响马眼线、率领官兵血洗青溪村、好杀成性、狡狯非常的统兵官“三眼虎”郑彪。
邪派高手、以种蛊术伤过“酒龙”谢笑酒的“红眼狻猊”石宝宝。
曾诱奸扣马山响马首领眷属的采花飞贼“钻天鹞子”潘玉安。
郑彪、石宝宝、潘玉安的武功,都不弱于扣马山前后寨四大首领。
能把武功与戚笑花、邹笑命、谢笑酒、喻笑君比肩的统兵军官、邪派高手与轻功暗器毒药手段了得的采花飞贼的首级带回寨中,奚西宾的机智武功,自是令扣马山群盗刮目相看。
而神秘的奚西宾还有占卦预卜的本领。
他曾以准确的预卜使扣马山响马打过几场不大不小的胜仗——
既赢过官兵,又胜过辽寇。
对奚西宾,便李天王和范东园也都礼让三分,客客气气的。
“还不到时候。”范东园并没看奚西宾,他把眼盯着小木屋没有两个杀手同时出现,我们切不可打草惊蛇。”
“但是,天王为什么不见动静?”奚西宾疑惑地在旁道,“天王为什么不出来追杀杀手呢?”
“这也正是我要等待的原因。”范东园道,“不知是这杀手高鹤是被天王击伤而出呢抑或已被击毙了呢?竟不见这杀手动静,也不见天王动静。——我想,这多半是天王得手了,用不着再出来追杀了。”
“如天王一人就能收拾得了两个杀手,那就省得我们出手了。”
范东园正这样说着,一人低声道:
“看,那杀手又走向小木屋了!”
范东园、奚西宾都凝目望向小木屋——
只见局鹤果真又走向小木屋了。
这回,高鹤走得很慢、很小心。
看着高鹤这样走向小木屋,范东园、奚西宾不由同时发出了“噫——”的一声。
这一情形,倒出于两人意料之外。
天王怎么啦?难道他进了秘道了?
——两人心中同时这样想。
对天王的避而不见他们感到奇怪。
但他们相信,天王如避而不战,一定有天王的道理。他们决定静观其变。
天王坐关练功在小木屋。
小木屋作为扣马山总营的禁地,天王坐关练功的地方可能另有密室。
天王可能就躲在密室里!
——这便是高鹤重返小木屋的原因。
支持他重返小木屋的,还有对“雷”的诺言。
雷铛救过他的命。
如果这里真有变化,成了陷阱,他就更需留在这里!即使孤军奋战,也要战至雷铛出现,让雷铛知道这里已发生了变故。
他死不要紧,但不能让雷铛也死。
他如为雷铛死了,雷铛一定会设法替他报仇的。
何况还有刑部的密令。
对于杀手,克期完不成任务,一个杀手的杀手生涯便走到尽头了。
高鹤不想卷铺盖,到一个地方过失意人的平平庸庸的日子。
他喜欢冒险、刺激。
喜欢上司赏下的大宗的银子和由此而来的酒,花,美女。
没有李天王那叱咤风云的叱咤之声,没有兵刃挡格、厮斗声。
小木屋里只有静。 -
“他一定在寻找天王平时坐关练功的密室。”范东园道,“进了网的鱼,不怕它逃出去。
“另一个杀手呢?那个叫雷铛的杀手又在哪里呢?”“天王莫非离开了小木屋?否则,他为什么不现身呢?”范东园第一次有了叹息。
他捻须叹息道:
“这一战是范某平生所遇最古怪的一战。”
高鹤在仔细搜寻了半天,正欲离去时,忽然有一种压力陡地从心中涌起——
这是一种遇到强敌的紧张感。
有一种预兆告诉他:他要刺杀的目标将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