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取针
“妹子,你看好金前辈,这事非同小可,我且去求证一番。”说吧驾云而去。
过不多时,金凌苏醒过来。
看着刘秀儿金凌摇头道:“不成,不成!我反正要死了,我跟你实说,我是后心的穴道上中了……中了一枚毒针。”
刘秀儿道:“啊,你中了毒针,几时中的?是今天么?”
金凌道:“不是,中了十二年啦!”
刘秀儿骇道:“也是这么厉害的毒针么?”
金凌道:“一般无异。只是我运功抵御,毒性发作较慢,后来又服了解药,这才挨了一十二年,但到今天,那是再也挨不下去了。唉!身上留着这枚鬼针,这一十二年中,每天总要大痛两三场,早知如此,倒是当日不服解药的好,多痛这一十二年,到头来又有甚么好处?”刘秀儿胸口一震,这句话勾起了她的心事。当初倘若跟爹爹妈妈一起死在强人手中,后来也可少受许多苦楚。
只见金凌咬紧牙关,竭力忍受全身的疼痛,刘秀儿道:“伯伯,你设法把毒针拔了出来,说不定会好些。”
金凌斥道:“废话!这谁不知道?我独个儿在这荒山之中,有谁来跟我拔针?进山来的没一个安着好心,哼,哼……”
刘秀儿满腹疑团:“他为甚么不到外面去求人医治,一个人在这荒山中一住便是十二年,有甚么意思?”
显见他对自己还是存着极大的猜疑提防之心,但眼看他痛得实在可怜,说道:“伯伯,我来试试。你放心,我决不会害你。”
金凌凝视着她,双眉紧锁,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似乎始终打不定主意。刘秀儿拔下杖头上的毒针,递了给他,道:“让我瞧瞧你背上的伤痕。若是你见我心存不良,你便用毒针刺我吧!”
金凌道:“好!”解开衣衫,露出背心。刘秀儿一看之下,忍不住低声惊呼,但见他背上点点斑斑,不知有几千百处伤疤。金凌道:“我千方百计要挖毒针出来,总是取不出。”这些伤疤有的似乎是在尖石上撞破的,有的似乎是用指尖硬生生剜破的,刘秀儿瞧着这些伤疤,想起这十二年来他不知受尽了多少折磨,心下大是恻然,问道:“那毒针刺在那里?”金凌道:“一共有三枚,一在魄户穴,一在志室穴,一在至阳穴。”一面说,一面反手指点毒针刺入的部位,只因时日相隔已久,又是满背伤疤,早已瞧不出针孔的所在。
刘秀儿惊道:“共有三枚么?你说是中了一枚?”
金凌怒道:“先前你又没说要给我拔针,我何必跟你说实话?”
刘秀儿知他猜忌之心极重,实则是中了三枚毒针后武功全失,生怕自己加害于他,故意说曾经发下重誓,不得轻易动武,便是所中毒针之数,也是少说了两枚,那么自己如有害他之意,也可多一些顾忌。她实在不喜他这些机诈疑忌的用心,但想救人救到底,这老人也实在可怜,一时也理会不得这许多,心中沈吟,盘算如何替他拔出深入肌肉中的毒针。
金凌问道:“你瞧清楚了吧?”
刘秀儿道:“我瞧不见针尾,你说该当怎样拔才好?”
金凌道:“须得用利器剖开肌肉,方能见到。毒针深入数寸,很难寻着。”说到这里,声音已是发颤。刘秀儿道:“嗯,可惜我没带着小刀。”金凌道:“我也没刀子。”
忽然指着地下摔着的那柄长刀说道:“就用这柄刀好了!”那长刀青光闪闪,甚是锋锐,横在那姓云的强人身旁,此时人亡刀在,但仍是令人见之生惧。
刘秀儿见要用这样一柄长刀剖割他的背心,大为迟疑。金凌猜知了她的心意,语转温和,说道:“刘姑娘,你只须助我拔出毒针,我要给你许许多多金银珠宝。我不骗你,真的是许许多多金银珠宝。”
刘秀儿道:“我不要金银珠宝,也不用你谢。只要你身上不痛,那就好了。”
金凌道:“好吧,那你快些动手。”刘秀儿过去拾起长刀,在那姓云强人衣服上割撕下十几条布条,以备止血和裹扎伤口,说道:“伯伯,我是尽力而为,你忍一忍痛。”咬紧牙关,以刀尖对准了他所指点的“魄户穴”旁数分之处,轻轻一割。
刀入肌肉,鲜血迸流,金凌竟是哼也没哼一声,问道:“见到了吗?”这十二年中他熬惯了痛楚,对这利刃一割,竟是丝毫不以为意。刘秀儿从头上拔下发簪,在伤口中一探,果然探到一枚细针,牢牢的钉在骨中。
她两根手指伸进伤口,捏住针尾,用劲一拉,手指滑脱,毒针却拔不出来,直拔到第四下,才将毒针拔出。金凌大叫一声,痛得晕了过去。刘秀儿心想:“他晕了过去,倒可少受些痛楚。”剖肉取针,跟着将另外两枚毒针拔出,用布条给他裹扎伤口。
过了好一会,金凌才悠悠醒转,一睁开眼,便见面前放着三枚乌黑的毒针,恨恨的道:“鬼针,贼针!你们在我肉里耽了十二年,今日总出来了罢。”
向刘秀儿道:“刘姑娘,你救我性命,老夫无以为报,便将这三枚毒针赠送于你。这三枚毒针虽在我体内潜伏一十二年,毒性依然尚在。”刘秀儿摇头道:“我不要。金凌奇道:“毒针的威力,你亲眼见过了。你有此一针在手,谁都会怕你三分。”刘秀儿低声道:“我不要别人怕我。”
她心中却是想说:“我只要别人喜欢我,这毒针可无能为力。”毒针取出后,金凌虽因流血甚多,十分虚弱,但心情畅快,精神健旺,闭目安睡了一个多时辰。
睡梦中忽听得有人大声咒骂,他一惊而醒,只听得又来了一伙强人在洞外污言秽语的辱骂,所说的言词恶毒不堪。显是他不敢进来,却是要激敌人出去。金凌越听越怒,站起身来,说道:“我体内毒针已去,难道还惧怕区区两个毛贼?”但一加运气,劲力竟是提不上来,叹道:“毒针在我体内停留过久,看来三四个月内武功难复。”耳听那强盗“千老贼,万老贼”的狠骂,怒道:“难道我要等你辱骂数月,再来宰你?”又想:“他们若是始终不敢进洞,再僵下去,终于回去搬了大批帮手前来,那可糟了。这便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