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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逃亡 第五章 错听东风笑,何曾到谢桥(上)

书名:云有苍狼 作者:作者大王 更新时间:2017-04-29 15:22 字数:5943

    【第五章 错听东风笑,何曾到谢桥】

    “这不是那个尚书府的红玺印子吗?怎么大剌剌地贴在这告示栏上?”挎着菜篮的妇人挤到人群的最前方。

    “原来慕容尚书还做买卖官职的生意啊!真是滥用职权,以公谋私!”识字儿的一个年轻人朝告示栏上扔了一个鸡蛋。虽然是花了五文钱买来的,可他并没觉得用得冤枉。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流放在外的星司?我说那人怎么胡诌八扯,净把卦象往反了说。我估计他也是白吃国民税粮的骗子!”

    “是啊,那种没能耐的人就是尚书放进朝廷的老鼠屎啊!”

    “怎么能这样做父母官呐这可要我们怎么相信朝廷怎么爱戴国君?”

    “我们国君这次又该头疼了吧?年纪轻轻就承了大禹国帝位,因此管理朝政难免有疏漏啊!”

    不一会儿告示栏就被来往的人们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住。华一刀艰难地困在中间,他只好一边往外挤,一边粗着嗓子提醒,“各位小心你们的脚底了喂别踩着我们橐驼侏儒!”

    而一手策划此事的始作俑者正环着双手远远地瞅着看热闹的百姓,那人人伸脖的样子让他联想到溪边身姿憨蠢的大白鹅,连白鹅呱呱不停的叫声也和当下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很是相似。直到有两个官府打扮的男人注意到告示栏,观赏完这一场闹剧的丁远才神色满意地离开。估计傻七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里会松出一口气的吧。想到那人又惊又喜的面貌,他的嘴角浅浅地上扬了起来。

    这无头无脑的快乐来得还真是简单啊。

    这时在人群中艰难地挥动着双手的华一刀气得直跺脚——“傻小子啊养你究竟有什么用,师父出不去了你好哉拉一把啊!”什么狗屁千里眼顺风耳!面露无奈的老师父抄起路人菜篮子里的青白皮小萝卜,嘎吱一口咬了下去。霎时间香甜清脆,满口生津。

    凭着不起眼的身高,华一刀又挑了一根还算大点的红花心萝卜,他用胸口的细软布衫蹭了蹭根须上的泥——哼,谁说当年他误服的溶骨毒药没有好处?再说他也不是因此逃过了门派逆子的迫害追杀吗?

    华一刀使了两成内力,终于从人挤人的热闹堆里钻了出来。远处有一个年纪老成的男人瞅见了这一幕,惊得他直揉眼睛。莫不是他看错了,竟觉得那老人身姿有几分眼熟。

    不一会儿衙门管人的红缨兵也赶来了,他们粗暴地从人群中开了一条路,把被西红柿烂菜叶浸染得花花绿绿的告示揭了下来。有几个不怕死的依然小声地嘟囔议论,但过了不久告示栏前的人们确实渐次安静下来了。

    “国君谕令!于两日后兵部衙门,国君亲身查处慕容拓海卖官鬻爵一案。未结案定罪期间望吾子民安分守己,误乱听传市井雌黄之言!”宣完旨那为首的又领人从中间回衙,这次百姓自觉让出了道路,甚至还有人大声喝彩。

    “我就知道韩邕那样贤明的国君,一定会培养出贤明的儿子!”提着菜筐的中年妇女又自言自语,“前国君为我大禹治好了百年一遇的大洪灾,又把新帝生得那样好看,让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怎么不爱戴?”

    周围听到这话的女人都认可地点头,在他们那个年代,国君就是国民的爱人。韩邕殉葬封陵时多少女人追着哭了一路,万幸长安世子也是绝世美男,这多少也宽慰了些许姑娘的心碎。何况这国家现在是有主无后,人人都有可能坐上王的女人那诱人的位子。

    那妇人说完话摸了一摸新买的竹菜篮,这一摸顿时大惊失色。她拿着仅剩的一根大萝卜,气得浑身发抖。只听得她大声喝问:“是谁?是哪个没脸皮的偷去了我家新种的红心萝卜?”

    两日后——

    临近鸿蒙历新年,正义城的节日气息浓厚。李家的衣铺子现在接起了做小孩儿红花袄的生意,连带着城外种棉花的也三天两头朝出棉线的织布场里跑。兵部衙门也随了个大流,正午日头高照时厅堂门口人挤得满满当当。

    许是纸已包不住火,葛季趁机做了一个顺水推舟,将那意外所得的簿子也交了上去。但他原本确实是没想要上承的,韩沉把国家治理得越好,旁人夺他位的事情不就越难。葛季这次失手被人抢了先,只能给国君卖个人情,就当立威建信,聊表衷心了吧。

    在喜气洋洋的年底出这样的事,百姓都在想兴许是天要他亡,说明慕容拓海死也应当。但只有几个明事儿人才知道,卖官鬻爵这桩罪责安在老尚书身上,冤。

    充其量他就算是个从犯,要说他身上最大的过错,应该是教子无方。但总的一句话,罪不至死。

    可是名单簿子上白纸黑字,慕容拓海又一口一句臣知错臣认罪,这轻则流放重则砍头的黑锅就这么让老子替儿子背了下来。

    不过这也算是下策中的上策了,慕容拓海身在朝堂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这宗罪落到恶名在外的慕容冲身上,不等开庭,群情激愤,估计干脆一开审韩沉就下令直接车裂以正视听。但换个角度想想,枪打出头鸟,为人处世总逃不过一个飞得更高摔得更狠。慕容拓海护子心切,狸猫偷换太子这招计策,还真未必比他和盘托出来得更明智。

    丁远得了师父的准许,顶着被慕容冲追捕的危险赶了过来。刚在后排落了脚,他一眼就认出了不少熟悉面孔。坐在厅堂最高处,穿金丝黑底龙袍的应该是大禹国国君,丁远第一次见他,但那一双细而长的桃花眼让人印象深刻。国君身旁有一座软绣榻,上面端坐这一位肤白如雪的女人,尽管隔了一层面纱,那精致的面部轮廓落在人眼里灵动依然。角落里还站着挺着大肚子的阿朱,只是隔的太远,丁远望不见她脸上表情。算一算也快到生产的日子了,估计阿朱也不曾预料到慕容冲这个精明商人搞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韩灵素向台下扫了一眼,观望状况的人们从衣着到相貌,形形色色,好不热闹。后排有一个高大匀称的身影格外显眼,她深部见底的眸猛地一缩,那不是……

    哐——惊堂木一落,开审了。

    “所以,爱卿认罪了?”韩沉拿起手边的一筐笔筒,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刑令。他转着手腕前后摇了一摇,木板发出哐哐的撞击声。

    “是臣被荣华富贵蒙蔽了双眼,臣知罪。”褪去官服的尚书拖着粗重的脚链跪在地上,那苍白无力的背影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更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丁远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来。好一个慕容冲,这毫无血性的缩头乌龟孙子大王八!

    “爱卿辅佐大禹国朝政数十年,孤一直以为爱卿和那些为一己之私不顾家国安危的人不同,未曾想竟走了眼。”韩沉眉头一皱,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王兄言之有理,慕容尚书确实不是那类俗人。"清清冷冷的声音从洁白的面纱下一传出来,庭前庭后的人们顿时安静了许多。仿佛她的嗓音有什么神奇的魔力,空灵到可以阻止人思考。

    “况且,有一个那么懂事的酒楼老板做儿子,尚书家的黄金已经多得可以堆成山了吧?”韩灵素捡起一颗浅红色的半梅,捂着面纱递入嘴里。半梅又名半李,本草纲目中夸赞它可以“令人色泽”。但韩灵素也不是为了脸上红润色泽,她只是早早地觉着饿了,面前又只有这样一盘糖渍李果。

    丁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讲话中气十足,那人的气色却并不很好。脸也瘦削了许多,回宫之后好像吃了不少苦头。

    听了公主这一针见血的言论,慕容拓海不敢正视国君的目光,只把头磕得震天响,“老臣一时利欲熏心,殿下,老臣甘愿受罚!”      

    “吾仍念建朝之初,爱卿辅佐先帝,于国家有献身大恩。此次又是初犯.....”韩沉伸出白皙的手,握住一支红色刑令闲闲丢了出去,“将慕容拓海捆在一介竹筏上,流放苦海吧。”韩沉拂了拂衣袖,伸手去拉公主起来。

    总金粉刻着流放两字的红木刑令落在地上,慕容拓海的眼里突然涌出热泪。半生戎马不骄不矜,明德克己为国弃家,谁承想后来竟因为疏于关心的儿子毁掉了名垂青史的夙愿。看看堂上帝君公主,看看身侧威仪士兵,再看看满朝文武百官,看看庭下万千子民……这,是他那个年代牺牲了多少血泪打下的江山啊!

    “老臣,老臣谢殿下。”那老人颤抖着行了一个大礼,“殿下......保重!”

    保重两字从他嘴里一出,搀扶公主的那双手也抖了一抖。有所觉察的韩灵素缓缓起身,突然朗声道,“慕容老贼,你既然如此舍不得王兄,当初又怎会做出那等祸国殃民之事。万幸本公主托人连夜寻遍城池,总算找到一位证人来替你洗脱罪名。”

    她攥了攥韩沉的手,眉间那金色的花钿仿佛也格外铿锵有力。

    “传证人吧。”脸蛋俊美的国君又坐了回去,因为面无表情显得庭上气氛严肃。但丁远反而有一种一切都在韩沉意料之中的错觉,看韩灵素的样子说不定连她都被蒙在鼓里,只白替他下了这步棋。

    明明看透了因果,却装着一无所知,这种人很可怕,丁远心想,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温顺的羊羔就会变成嘴尖牙利的狼犬。猛地一回头就把人心口上的肉撕去一块,那才叫一个无处闪躲。

    书童模样的矮个子被官兵扣着手押到厅中央,他抬起头,龅牙紧紧顶着上唇。丁远记得慕容冲叫他二子,但那显然不是真名姓。

    官兵朝他膝窝踢了一脚,矢野二跪倒在地上。高高在上的女人指使护卫挽起他衣袖,于是那满是牢狱刺青、伤痕遍布的手臂就暴露在众人眼前。韩灵素漠然扫视了一圈,道,“矢野二,牢中官员指认你逼他们签字画押、为虎作伥,现在本公主问你,你背后的虎到底是谁?”

    有几个农民渐渐认出矢野二,于是门口又爆发出私语声:

    “这不是慕容冲的贴身随从吗?我在赌坊见过他好几次。”

    “这个人好像经常在鸿福楼周围晃悠,原先我还觉得他这人长得十足憨厚,现在看来”

    “看那人右臂上不赦的刺字,恐怕早就该死在流放地了吧。不知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看见那臂上两字黑色篆书,不作声响的韩沉突然变了脸色。他没想到朝廷已经迂腐至此,心道,现在为政的父母官已经能够把人命在身的死刑犯偷运回城了么?那么这国家该有何等腐朽的政体,何等无用的君王?

    “慕容拓海竟然救了你性命?”韩沉又惊又怒,律法在上,关于罪人的惩处皆有据可依。若是连开国之臣都闭着眼睛去钻律法的空,那要这条条框框还有何用?慕容拓海心一阵寒,但他嘴里依然咬牙认罪,是老臣糊涂。

    “你若乖乖配合供认不讳,本公主便赦你无罪。如果需要,还可以找神医替你洗去身上刺青。”矢野二的肩膀抖了一抖,他轻轻磕了一个头,回答长宁公主:“矢野二是慕容冲救来的。慕容公子才是二子的主人。”

    慕容拓海如遭雷击地去扒他的肩膀,“别胡说了,你这小儿信口雌黄!”他跪着挪到韩沉脚下,连膝盖都磨出了血,“陛下,陛下,不要听信这蛮夷的话,他,他不过是冲儿的书童啊!”

    “哦?爱卿现在是替爱子认罪了?”舒了一口气,韩沉慵懒地托住额角,门口望见这姿态的女人发出花痴的尖叫。慕容拓海脱力地跪坐在地上,这下事情败露,自家儿子的刑罚是逃不了了。

    “买卖官职二十余项,小到县令,大到星司交易场所大概就是赌场之类的吧,看样子连酒楼也得早早封禁整改十二月三十一日午时,将慕容冲于东市场大门处斩,尚书府和鸿福酒楼暂时封禁。至于慕容拓海,念你为官辅政多年,自今日起革去尚书一职,祖祖辈辈不得入朝为官。”

    韩沉摆摆手,示意记录的文官可以结案了。衙门门口大红鼓敲了三声,国君和公主在众人的瞩目下退了堂。临走前韩灵素无意回头看了一眼,一双黑眸亮得像对满是汁液的紫葡萄。

    她在寻找记忆中的那个影子,那是她流亡里唯一能够回首的部分了。

    明亮又骇人的银色眼睛,温柔而无知的懵懂笑容。

    是梦也是噩梦。

    数日后慕容冲在菜市场入口被处斩,这一日万里无云,天放得格外晴,在门外负责行刑的大汉连个拖时辰的由头都没得挑选,只好躬身背着照眼阳光,把手里一把大刀磨得锃亮。

    片刻之后慕容冲人头落地 ,几个胆大在行刑台前围着看,也有几个路过的被吓得魂不附体。来买鸡蛋的丁远特意绕了道,他可受不了那血流如注的景色。  

    就像吃鸡的人未必敢杀鸡。一刀割断脖颈,扑棱着彩色翅膀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时候,负责褥鸡毛的人也要于心不忍地求一求佛,发一个来生再赎的短暂誓愿。

    丁远送恶徒上断头台自然毫不手软,但那把致命的刀最后却万万不可落在他手里,他最见不得这些流血之事,于是他回终南山的步子又快了一些。有关生死大义的事情想不通透,不如干脆就不想。反正总有一天,不论是青天白日,还是夜半时分,道理会自己找上门来。

    又隔了没几天,阿朱找到了慕容拓海。在朝堂中平步青云时他存了不少银两,即使被国君革职,过得日子也终究比常人好出一大截。只是日常开支比以前紧缩了些,因为白发送黑发的缘故,人也憔悴苍老了许多。阿朱说明来意——她的肚子里是慕容冲唯一的骨血。老爷子又惊又喜,慌忙在付上大宅里挑了一间南北最通透的留给她安胎待产。

    这天一大早,阿朱坐着一抬四角大轿来到了十分偏远的小草房。丁远给她指了指堂屋,师父在那里忙着填他的黄铜烟斗。身怀六甲的阿朱点点头,动作笨拙地走到华一刀面前。

    她说墨掌门,谢谢您。

    老头枯老的背影顿时僵直在那里……墨掌门,这三个字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了。

    看您徒弟办事的效率,光复青城派指日可待啊。他听见阿朱这样讲,她的脸上带着笑,像一条吐着信子的青蛇。

    她知道华一刀是青城前掌门墨晔,她知道这位老郎中有爱管闲事儿喜好匡扶正义的品行。她知道,她都知道。

    华一刀想起那日她跪在这庭院中,咬牙恨恨地说道"他不愿意娶我,我恨不得他死!"原来这并不是女人耍脾气的玩笑话,这背后还隐藏了极大的阴谋。因为慕容冲的不忠,她由爱生恨,干脆设了一个大局将他困死。这局牌九桌上赌徒统共有三个,一个负心汉,一个弱女子,一个带刀侠客,不过原来替天行道、出手的应该是华老头,后来换成了小徒弟丁远,到最后刀柄又转到了国君的手中。变数虽多,这结局还是没有走偏的。

    而这赌局的赢家只有一个,便是坐庄的小丫头阿朱。

    她爱他,所以留下了腹中的孩子为他延续香火。她又恨他,所以让他循了自己信口许下的海誓山盟——话中若有半句掺假,我慕容冲不得好死!于是又一个命理交错,生死轮回。

    华一刀冷冷地打了一个激灵,没想到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心思竟细致毒辣如此!

    "对青城派的事守口如瓶,应当由老头感谢姑娘才是。"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百花丛中过,雁飞怎无声。慕容冲,栽到这女人手里你也算自作自受!

    在院子里烧着火的少年朝屋里摆摆手,"师父!热水烧好啦!"

    老头看了阿朱一眼,便不再理她,"喊什么喊,混小子都快把老头我饿死了,还不快点下汤面!"对一把年纪的他而言比起漂着肥油的咸蛋卤,光复青城派又算什么大事呢?无异于和无所作为的人谈他儿时的梦想,童言无忌罢了。他现在只不过想在余下的日子里把自己的本领留传给后人,功夫也是,亡故爱人的医术也是。阿朱无言,挺着肚子在堂屋里站了一会儿,华一刀摸了摸烟斗,终究没有点燃。

    丁远手忙脚乱地把鸿福楼低价处理的龙须面面条丢到锅子里,溅起的水花落到手臂上,他大声呼痛。

    华一刀恨铁不成钢地扶了扶额,他原本还担忧新徒弟重蹈覆辙,待他西去之后,混小子空拿一身本领祸害江湖。然而现在看他那副呆呆愣愣的傻样子,做师父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傻徒弟,除了力气巨大,练武用功,再加上心气高傲了些,连点为人处世的悟性都没有。别说遇上阿朱这种心眼儿多的女人,说不准连个女人都勾搭不上。老头跳着脚正了正挂在屋檐上的几丛玉米,气急败坏地吼,"笨死了臭小子!老头我辛辛苦苦教你的都被你拉到茅坑里去了?"

    "师父你不过教了我两三式散招,要我怎么丢?"丁远回嘴,也不管来去都声势浩大的阿朱了。死了丈夫也不见她面带悲色,他心里总觉得这女人有些无情。

    "她总会再来的。"轿子抬起,几个大汉步伐缓慢地离开,华一刀小声嘟囔,"这女人总得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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